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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陈苦儿意外回来

不知为什么,何奇特脑子里都是陈苦儿的影子。

他回忆着往日与陈苦儿在一起时的一桩又一桩的经历的场景,同时也想起和陈苦儿在一起缠绵的情景,热血沸腾。

突然在他耳边响起了郑望好甜甜的声音,他这才回过神来。

听到郑望好叫他,他有些不敢直视地应着:“郑小姐,你进屋去休息吧。”

正在这时,听到外面的小狗在狂叫,他正想走出去看个究竟,小狗已经把来人迎进了屋,小狗亲热地摇着尾巴。

何奇特听到了熟悉不过的声音,正眼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破衣烂衫头戴一顶破斗笠脸上又脏又黑的人站在面前,一手提着个大包袱,一手提着一只竹篮子,篮子里有少量的米面和几个鸡蛋,背上背着个“蜡烛”包,包里露出一个睡得正香的小人头。

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缩小版的三四岁小女孩,同样戴着一顶破斗笠脸上又脏又黑,手上提着小竹笼,笼里关着好几只刚从蛋壳里出来不久的小鸡。

小女孩怯生生地望着郑望好,害怕郑望好抢她的小竹笼似的,慢慢地走到何奇特身边,她叫了一声阿爹,才放心地把手上提着的小竹笼交到何奇特手中。

何奇特这才反应过来,眼前正是自己的妻子陈苦儿和女儿玉珠还有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他激动地一把抱起女儿亲了又亲,笑着对郑小姐说:“这是我女儿玉珠。”

说着何奇特又一把紧紧地抱住了陈苦儿和她背上的孩子,同时亲了亲陈苦儿:“想死我了,真想死我了,你真是好样的,帮我生了个小聪明来了,只是孩子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

说到这他突然想起屋子里郑望好在场,他尴尬地满脸通红,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忙说:“我是个大粗人,平时粗野惯了,你多谅解,我往后真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才是。”

郑望好笑着说:“想必这个是姐姐了,看来是我妨碍了你们。”

陈苦儿从一进门她满眼都是何大哥,突然听到屋里还有一个女人,她把目光转向这位女人。

她一下呆在那半天没回过神来,只见一个妙龄女孩,两道漂亮的柳叶眉,脸上胎生两个甜甜的酒窝,一双略带忧虑的大眼睛,细腰柳身轻飘飘,好似天上广寒宫里的月亮仙子下凡来到草屋。

她那双鼓鼓的金鱼眼睛就这么呆呆地盯着,直到何奇特对她说:“苦儿,我们也是才到家不久呢,你怎么啦?”

他边说边帮陈苦儿解下她身上的孩子,陈苦儿这才回过神来对屋里的仙子疑惑地说:“仙子,你是从天上下来的吧?”

郑望好不好意思地对陈苦儿苦笑说:“姐姐,快别这么说,我是前来麻烦你和何大哥的一个废人,哪称得仙子,我姓郑名望好,姐姐以后就叫我望好吧。”

陈苦儿见望好叫她姐姐,有些不知所措:“你是在叫我姐姐吗,我叫陈苦儿,你就叫我苦儿姐就行,你的名字真好听,生在富贵人家哪都是好好好,哪像我生在穷苦人家命都是苦苦苦的。”

她在讲着话,突然发现望好妹妹在伤心地落泪。

何奇特听她们说的话,他突然想起老和尚对他说过,郑望好之前的名字叫郑宝凤,望好这名字是老和尚后来改的,他明白郑小姐为什么突然落泪了,于是他暗示陈苦儿不要再提名字的事。

陈苦儿哪会懂得何奇特的暗示,她有些不解地说:“望好妹妹,姐姐没讲你的不是吧,你怎么就哭起来了呢?”

何奇特见陈苦儿愚钝,就打断了她的话:“苦儿,你和孩子身上这么脏,该去洗洗了。”

陈苦儿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手上还提着篮子和包袱,她自嘲地笑着说:“是啊,你不提醒我,我见着这么好看的妹妹把什么都忘了。”她走进柴房去烧水。

何奇特见郑姑娘眼睛一直好奇地盯着陈苦儿,便说:“苦儿的娘家离这里很远,她回娘家看父母,在那生孩子,我本应该去接她的,结果她自个儿背儿带女地回来了,不怕你见笑,她一定是把身上的钱都留给她的父母了,然后一路乞讨回来的。”

郑望好对苦儿姐肃然起敬,她不解地问:“何大哥,想不到你家里这么穷,可你为何还要把我们郑家给你的银子都退回去呢,富人有银花天酒地,穷人有银买米度日,难道你不明白吗,你看苦儿姐和孩子多可怜,你居然还要打肿脸充胖子。”

大热天的自然都要洗澡,陈苦儿知道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是要洗温热水。

她烧好了热水兑好水提到洗澡间,走到郑望好面前说:“郑小姐,你一路辛苦,洗个澡解解疲乏,水给你兑好了,你初来乍到自然不习惯这里,你们大户人家洗澡有人侍候,我侍候你洗澡吧,别看我身上脏,但我的手是干净的。”

郑望好正想洗洗,这些天一路奔波身上确实很脏了。她从包袱里取出换洗的衣服跟着陈苦儿来到洗澡间。

洗澡间是朝西的一间很小的屋子,紧挨着灶屋的土墙,要从灶屋进入,屋顶上有一扇能活动的窗户打开可以透光,土墙上有几个挂衣的木钩,地上有两只一大一小的木桶,大桶已经兑好了水,大桶上有竹槽接进细小流着的山泉水,小桶里是烧开的热水,木桶旁放着一小盆稻草灰汁水。

郑望好奇地打量着屋里的东西,她觉得十分新鲜好奇,东西都是原始的,但又非常现代化,洗澡不用盆可淋着洗,她还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见。

她十分好奇,指着那盆灰汁水问:“苦儿姐,那水是做什么用的?”

陈苦儿告诉她:“那是稻草烧成的灰,调在水里,洗头用的,你们有钱人家自然没见过这东西,我是一年四季都用这个,你洗了后会觉得这是好东西呢,它会使你的秀发自然有光泽,我平时也拿它洗衣洗被子。”

她一边说一边动手帮郑望好解了辫子,帮她把头发泡在灰汁里洗着,觉得差不多了就用兑好的水清洗干净,然后用一条旧毛巾擦干。

她又细心地告诉郑望好怎么兑水洗澡并演示了一番,告诉她脏水会自动流出屋外,她交待完端着郑小姐洗过头发的盆退出屋去。

陈苦儿来到何奇特身边说:“何大哥,郑小姐我已帮她洗好了头,也教她怎么用水洗澡,我们带着女儿去山泉洗澡吧。”

何奇特只见陈苦儿出来,不见郑望好,着急地说:“你怎么不陪着她洗澡?”

陈苦儿见他急成这样,笑着说:“何大哥,你怎么把郑小姐当成小孩子,你看我们玉珠都能自己一个人洗澡了。”

何奇特反而更急了:“苦儿,你快进去看着,郑小姐是不能单独一个人在里面的。”

陈苦儿两只金鱼眼眨了眨,不解地说:“难道有钱人家的都是这样的吗?”

何奇特有些不耐烦地催促着:“要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话,我现在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楚,她是个病人,是我把她接来家里治病的,在我们家出了什么事我们要负责的,万一她在里面突然发病了没人在身边怎么办啊?”

陈苦儿似懂非懂地嗯嗯应着,快步往洗澡间走去,她慌张地推开门把郑望好吓了一跳,见是陈苦儿才舒了口气,她小声问道:“苦儿姐,你怎么又来了?”

陈苦儿笑说着:“是何大哥让我来的,他怕你人生地不熟,不习惯这里的生活方式,让我陪着你。”

她一边说一边动手帮着兑水试温。郑望好觉得眼前的陈苦儿虽然长得有点儿丑,但人善良又热心。

她难为情地说:“苦儿姐,真难为你了,你带着两个孩子赶这么远的路,还要为我操心,我真是过意不去,其实你不用担心我的,这样洗澡比我在自己家洗不知要舒服多少倍呢,真是太神奇了。”

陈苦儿一听郑望好夸赞,顿时来了精神:“这些都是我想出来的,何大哥帮忙做的,你知道他说啥吗,他说诸葛亮动下嘴,干活的就要累个死,呵呵。”

她边说边帮郑小姐穿好衣裤,一同出了洗澡间,走到何奇特身边接过孩子喂了奶,又把孩子背在背上,找出干净衣服叫女儿玉珠用小竹篮提着准备去山泉里洗洗。

突然又想起什么,转身去洗澡间把郑望好换下的衣服一起带上去山泉洗。

约莫一个时辰,陈苦儿带着两小孩洗完澡和衣服回来了,边晾衣服边喊着:“何大哥,我陪着郑小姐,你也去山泉洗洗吧。”

何奇特这才找了换洗的衣服去山泉了。

陈苦儿把平时晾衣服被子的竹杆抹了又抹,小心翼翼地把郑小姐的衣服晾上去,她长这么大可从来没见过,更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衣服。

她做完这些马上去灶屋洗米做饭。

郑小姐体弱多病,长途颠簸,洗完澡已累得精疲力尽,她见陈苦儿有用不完的力气似的,真是让她羡慕不已。

一想到自己的病,不觉得又开始落泪,突然发现小女孩玉珠盯着她看,忙把眼泪擦干,冲着小女孩露出甜甜的笑容。

陈苦儿带回来的篮子里的米和面,是在别人家门口乞讨来的,女儿手中提的小鸡是她向她干妈要的。

说起陈苦儿的干妈,她是个很会算计的女人,成事有她,败事也有她,正像刘邦手下的军帅对待韩信,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陈苦儿去灶上做饭,她惊喜地发现灶屋里有一担竹箩,里面有米有肉有鱼有鸡蛋还有蔬菜 ,她提起肉嗅了嗅,没有臭味,便高高兴兴地做起了饭菜。

这顿饭菜是陈苦儿来到这里最丰富的一餐,饭是纯白米饭,又没掺任何杂粮,桌上有肉有鸡蛋还有鱼。

她把何大哥带回当午餐的糯米饭团放了些腌菜也放在饭上蒸了做菜。

小狗小猴闻到了鱼和肉的香味,一直盯着桌上的碗,郑望好以为它们也是要同桌吃饭,却见何大哥要赶它们离桌。

陈苦儿心软见它们舍不得离开,就说:“你别赶了,让它们在这里吃吧,大家一块反而热闹。”

她边说边拿来它们的专用木碗,揭开锅盖把给它们准备的鱼肉分给它们吃,又往女儿的碗里挟了菜叫她去门外小櫈子上坐着吃。

做完这些,她接过何大哥手中的孩子,她一边奶孩子一边客气地招呼郑望好吃饭,不断帮郑望好碗里挟菜,害得郑望好不知如何是好,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何奇特见郑望好的碗堆满了鱼和肉,却左右为难不知如何下筷。

他不好意思地对郑望好笑笑,又对陈苦儿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陈苦儿却丝毫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只顾着吃和照顾孩子,见孩子已睡着,就起身把孩子抱去房里。

回来时见大家都吃完了,她便把自己没吃完的三下两下吃完就收拾碗筷,然后烧水泡茶端上桌。

做完这些她正想坐下休息一会,这时孩子醒来了,在哭闹,她只好离开还没坐热的凳子去抱孩子。

刚奶完孩子,孩子又拉了一身的粑粑,她对郑姑娘苦笑着说:“生个孩子不容易,带大孩子更不容易,整天除了吃就是拉,没完没了的折腾人,好在我有奶水,要没奶还真不好养。”

她边说边抱着孩子去清洗,等她回来,郑望好这才发现她抱着的是个光着屁股的长着小鸡鸡的男孩。

陈苦儿把孩子往一堆稻草上一放,又去洗孩子拉粑粑弄脏的裤,她永远有干不完的活。

郑望好端坐在那,心里想上前帮忙,却无从下手,见陈苦儿把孩子放在稻草上,着实有些吃惊,陈苦儿看出她的疑虑,她不以为然的笑着说:“孩子生在什么环境,就会适应什么环境,这孩子是在稻草上生的,他一生下来接触的是稻草,所以他对稻草有所偏爱呢,你看,孩子在稻草上多高兴,比我抱在怀里还舒服呢。”

看着孩子安静地躺在稻草里很受用的样子,郑望好觉得苦儿姐说的话很是有道理。看得出苦儿姐是个聪明能干的女人。

陈苦儿说完就去忙碌了。

郑望好这才发现有一双机灵的眼睛从门口探出,在好奇地盯着她,是玉珠,就好像自己是一个怪物似的,她正想与女孩说话,女孩却害羞地跑开了。

忙了一阵,陈苦儿听到孩子在哭,忙跑出来抱出孩子去屋外抽了尿,回屋又开始奶孩子,见郑小姐还坐在那,便说:“郑小姐,你初来乍到,这里的生活条件肯定是从天上掉到地上,你吃惯了细粮住惯了宅子穿惯了绸缎,一定很不习惯,你有什么事需要用我,你只管吩咐就是,千万不要跟我客气而委屈了你自己。”

她停了一下,见郑小姐没有说话,又自顾自地说开了:“我是一个村妇,不会说话,给郑小姐添了笑话,还请郑小姐多多谅解。”

她说到这,看了看坐在一旁的何大哥,接着说:“我何大哥一表人材,知书达理,武功又了得,他倒是能配得上你这样的美女,可现在他却委屈地跟我一个村妇搅在一起,只因他胸腔里长着一颗豆腐心,他是同情我才委屈了他自己,我心里清楚得跟明镜似的,要不是因为我,郑小姐你也用不着来这种地方,你在家就可请何大哥给你看病治疗,但我又无能为力,我离不开他,我需要他。虽然我没有资格爱他,但有时爱是自私的,他是个好丈夫也是个好父亲。但我不是何大哥明媒正娶的妻子,女人的直觉很清楚,我一眼就看得出郑小姐喜欢何大哥,如果你不喜欢何大哥,你是宁死也不会跟他来这穷山辟壤之地,郑小姐,你觉得我说对了吗?”

说到这,她见郑望好羞愧地低着头,两只手不断地轻轻搓揉着衣角不吭声。

陈苦儿是个聪明人,知道郑小姐喜欢何大哥,她的猜想完全没错,她为何大哥感到高兴同时也觉得很失落。

她继续说:“郑小姐,你如果真喜欢何大哥,你就大胆去爱,你不要有任何顾虑,不要认为我的存在影响你们相爱,我希望他幸福。”

何奇特听陈苦儿说这些话心里自然暗暗地高兴,他倒是对郑望好没有想法,只是因为陈苦儿的这些话对他以后治疗郑望好的病就方便多了。

他心里其实是清楚的,郑望好对他有意。

他带着责备的口气对陈苦儿说:“苦儿你说什么呢,郑小姐只是我的病人,从明天开始我要正式帮郑小姐治疗了,不光要病人的配合,也需要你的帮忙。”

天开始暗下来了,陈苦儿把他们自己做的熏蚊烟点燃放在房门口,就去安排整理郑小姐的住处。

整理完对郑望好说:“你的房间我已整理好了,只能委屈你了,我背着儿子带着女儿走了几天的路也着实累了,就不陪你们说话了,我先带孩子睡了。”

她说完,意外地发现女儿玉珠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何大哥怀里睡着了,就轻轻地把女儿抱过来,小声说:“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就是亲你,不见你的时候整天念着你,见着你就老喜欢粘着你。”

她边说边抱着女儿去房里睡了。

何奇特陪着郑小姐坐了一会,两人都没说话,夜静得使郑望好有些害怕,她从窗户望向天空,一轮圆圆的月亮挂在天上。

她想起这天正好是自己的生日,自然伤感,往年的这一天郑宅十分热闹,可是今天她却离家千里,来到这么偏远的山沟里。

正想着心事,突然身边的男人说话把她吓了一跳,何大哥关心地问她:“郑姑娘,你饿吗,想吃点什么吗,我帮你找点吃的?”他没等郑小姐回答又接着说:“如果你不想吃东西了,就早些休息了,我也得去睡了。”

郑小姐有些过意不去地说:“何大哥,让你陪着我受累了,你只管去睡好了,我自然是不饿,我也要去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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