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何麻婆认干女儿

两人别说边往家走着，老远就传来孩子的哭声，她们加快了脚步，只见王妈妈抱着孩子在大门口东张西望焦急的候着。

王妈妈见她们回来就埋怨道：“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

她心疼的看着哭着的孩子说：“孩子这么小，你们就让他饿肚子，他哭的多伤心，连声音都哭哑了，我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这么小的孩子一时一刻是离不开母亲的。”

郑望好接过哭着的孩子心疼的掀衣露出乳房让孩子含住乳头吸着，她一边奶孩子一边往自己房里走去。

何麻婆对王妈妈说：“你去准备下晚饭，我得给客人安排睡的地方，我们吃完了晚饭还得赶去何传代家，他妻子快要生了。”

胜万年见何奇特一家人都忙着，唯有他和妻子王清玉坐着无所事事，他起身拉着王清玉的手说：“我们去医馆瞧瞧如何？”

两人一忽儿来到医馆推门进去，只见何奇特正在给一位老者专心地把脉，旁边还有人在等着看病。

何奇特见夫妇俩进来，边给老者把脉边不好意思的说：“病人等不起，只能先给病人看病，招待不周，还望胜大哥王姐姐多多体谅才是。”

夫妇俩跟何奇特没说上几句就退了出来。

他们觉得医馆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了，但他们又仔细想一想，对平日里浪迹天涯耍猴卖药的人来说，有一个这样的医馆也很是不错了。

何况医馆的好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治病，要是吃了他们的药，经过他们的治疗，然后怀上孩子，他们一定会重谢，帮他们重建这医馆。

他们从医馆出来正好碰上何麻婆在找他们。

何麻婆热情地告诉他们：“胜老爷胜夫人，你们睡的房间我已给你们安排好了，请你们去房间休息休息，看看是否满意。”

何麻婆的态度比才见到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何麻婆把胜万年夫妇带到房间，但她没有马上离开。

她心里寻思着郑望好说的那些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王清玉看了好一阵，直看得王清玉有些不好意思。

正当王清玉感到十分尴尬的时候，何麻婆突然伸出她那满是皱子的手抓着王清玉细嫩的玉手。

她这突然的举动把王清玉可吓了一跳，吓得她直往后退，并“呀“的一声叫出声来。

胜万年正在打量着房间，他没注意何麻婆的那些动作，只听得王清玉“呀“的一声，像是吓着了似的，忙回头关心地说：“我就在你身边，你怕什么？现在天还亮着，只是房里暗了点儿。”

何麻婆忙松开王清玉的手，掏出火柴点上油灯：“是呀，是该点灯的时候了。”

她本想退出房去，刚走了两步，迟疑了片刻，她又转过身来说：“胜夫人长得这般好看，我要有你这样好看又体面的女儿有多好啊。”

她说这话时瞟了瞟胜万年，胜万年假装不知道何麻婆在看他，心想，这老太婆葫芦里不知卖的什么药，他要探个究竟，就干脆坐了下来瞧着两人不露声色。

何麻婆这时又抓起王清玉的手，她知道眼前这个爱听好话儿的人已上钩了。

就继续说她曾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儿还有一个儿子在十年前已失去了音讯，她把之前糊弄郑望好的一席话又搬来讲给了王清玉听，说着说着就老泪横生。

王清玉本性善良，见何麻婆流泪也陪着红了眼眶，并劝道：“何婆婆，你别太伤心了，对身体可不好，估计你女儿和儿子都还活着，只是他们暂时不方便回来见你，等他们方便了就自然会来见你的。”

何麻婆听了先是一惊，莫非王清玉知道她女儿儿子还活着，只是不方便回来见她。

她脑子一转，何家村都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家的事，何况王清玉一个外地人，这只是说的安慰话，哪能知道他女儿和儿子活着，在山上做强盗。

何麻婆心里特别的清楚，如果要博得同情，最好的是眼泪和说些对方喜欢听的好听的话。

她满眼泪水哽咽着说：“你这善良的孩子，快别哄我了，哪有你说的这等好事，要是真活着也早该来看我了。”说着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王清玉见何麻婆哭得十分伤心，她别无办法，只是一边安慰一边陪着落泪。

何麻婆想着鱼儿已上钩该收线的时候了。

她用恳求的眼睛可怜巴巴地对玉清玉说：“你这善良的孩子，快不要为我这个不幸的老太婆流眼泪了，如果你真想安慰我，就认下我这可怜的老太婆做你的干妈吧，让我在有生之年也有个安慰。”

王清玉突然听何麻婆想让她认干妈，十分为难地瞧着胜万年。

胜万年一声不吭，只是瞧着何麻婆，心里在想着什么。

何麻婆看看王清玉又看看胜万年说：“我的祈求对你们来说是一件让你们失身份的事儿，一个阔老爷一个大家闺秀，而我一个穷老太婆让你们辱没高贵的身份认我这个穷老太婆做干妈，真是不自量力。”

她虽说是这样说，却一直抓着王清玉的手不肯放，心想锅里煮熟的鸭子不能让它飞了。

她又伸手去触摸王清玉的脸：“让我好好看看你这么好看的脸蛋儿，摸摸你这又细又滑的手，这你不介意吧。”她说着便哭得更伤心了。

王清玉用同情的眼睛瞧着何麻婆哭得扭曲的满是皱纹的老脸，她又望向胜万年，意思是你看这老人多可怜呐，要不就认了她做干妈吧。

她等着她的胜大哥表态，但胜万年没做任何反应，她就直接地对胜万年说：“万年，要不我们就认何婆婆做干妈吧，也让她高兴高兴。”

此时的胜万年全然没听到她们在说什么，他正在想他自己的心事。

他是个博学多才的喝过洋墨水的人，他前面娶了四房妻子都没有生育，不可能四个妻子都有不孕之症，头上的跳蚤，明摆着是自己的问题。

他的父母请了很多有名望的郎中，他的四个妻子都是他的受害者，不停地吃着又苦又涩的中药，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内疚。

这次来这里是他父母和王清玉合着伙儿逼着他来的，其实他已完全失去了信心，只是不想伤父母和小妾的心，就硬着头皮陪着小妾来这里再碰碰钉子。

他知道会碰得头破血流，可他实是无奈，脑子里都是年迈父母焦急盼孙子的影子，他无能为力。

他的父母也明知山有虎而偏偏叫他虎山行，他害怕他心爱的小妾受到无辜的伤害，他痛苦地想，只要他小妾能怀上孩子，他什么委屈都能接受。

他突然想到了何奇特，觉得何奇特长得几分神似自己，让何奇特帮自己完成心愿，让小妾怀上孩子。

但他又十分痛苦的想，委屈了自己不说，更不能委屈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王清玉是那样不顾一切的爱着他，而他却要出卖她，这是何等的龌龊卑鄙下流，只有无耻的流氓才能生出这种念头，他在心里骂自己是无耻的小人。

但他又很矛盾，自己做无耻的小人，是为小妾好，可他怕何奇特不同意，也怕小妾不同意，更怕郑望好知道，定会骂他个狗血喷头，他的名声，他的前途，就在瞬间消失并遗臭万年。

这种事断定不能做，他的脑子乱成一团麻，任凭他怎么想怎么理都想不清理不顺，他狠狠地骂出来声来：“浑蛋，真是个浑蛋，怎么会想出这不是人做的事来。”

王清玉听到胜万年的话，以为是在说她，她委屈的哭了起来。

何麻婆也以为胜万年是因为王清玉认她做干妈的事在发火骂人。

她责怪的对胜万年说：“你不同意就不同意好了，又何苦骂人呢。”

胜万年这才发现王清玉委屈地在抹眼泪，他还没意识到是他伤害了她，莫名其妙地说：“你好好的，为何无缘无故的哭了。”

王清玉听了没好气地说：“你还问呢，你可真是贼喊捉贼，我无端被你骂了一通。”

胜万年一脸无辜：“你们听见我骂谁了？我可没有骂谁，也不会无辜的骂谁，更不会骂你。”

王清玉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说：“你刚刚明明骂了我，一眨眼的功夫你就不认了，就装疯卖傻起来。”

胜万年恍然大悟：“哦，你误会了，我哪舍得骂你，我疼你还来不及，我刚才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才说出口的。”

王清玉这才破涕而笑。

何麻婆见夫妇俩已和好，但估计自己的计划已落空，失望地摇摇头准备离去，却被王清玉一把拉住。

何麻婆心虚地结结巴巴地说：“你们不同意我也不强求。”说着便着急地要离开。

王清玉拉着何麻婆的手说：“何婆婆，你先别走，你刚才叫我认你做干妈的事，我想我和万年是会同意的。”

于是王清玉缠着胜万年撒娇，直到胜万年同意才作罢，这才高兴地说：“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

胜万年无奈的说：“我哪能不同意，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哦。”

王清玉撇撇嘴说：“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了英雄，依我看呀，你倒是像只狗熊嘞。”说着哈哈笑起来。

胜万年不示弱：“我是公狗熊，你是母狗熊，我们两只狗熊谁也别想离开谁。”

何麻婆心里一阵狂喜，她已经转败为胜，洋洋得意地看着她眼前的战利品。

夫妇俩当下就认了何麻婆做了干妈，王清玉叫干妈倒是不难，可是胜万年一个堂堂的七尺男子，有身份有地位的老爷，突然让他叫一个才认识不久的寒酸老太婆的干妈，很是觉得尴尬，但他难过美人关，在王清玉的一再催促下也只好硬着头皮叫了干妈。

何麻婆见夫妇俩都叫了她干妈，乐得咧着嘴笑。

心想，郑望好啊郑望好，你要是没有我这老太婆帮你，你的这个狗屁计划哪能实现得了，不过这还只是迈出的第一步，后面的事是否能顺理成章还难说。

郑望好奶完孩子，孩子在她怀里睡着了，把孩子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就出了房门。

一眼瞧见何麻婆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春风满面地向她走来，她心里已猜到了七八分。

她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干妈，看你这么高兴是不是遇到什么喜事儿，快说出来让我也替你高兴高兴。”

何麻婆心想，郑望好，你真能装，我已上了你的贼船了，你还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不过你出的主意也不赖，让我又无故多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干女儿和一个万贯家产的干儿子，以后我的日子会更好过，看来跟你合作总的一个字就是值。

于是她兴奋地说：“你来得正好嘞，我正要去找你，我有喜事儿想告诉你。”

她说话时的样子可说是神气又活现：”从今天开始，我多了个干女儿和干儿子，你看我呀，该不该乐？”

郑望好一听忙说：“有这等好的事，那确实该乐。“

她对何麻婆身后的胜万年夫妇俩打趣地说：“胜大哥，王姐姐，你们俩怎么把我的干妈也抢去了呢，我可会吃醋的。”

他们说笑着一同来到灶屋桌边坐下。

冬天的夜来的很早，天说黑就黑下来了。

王妈妈收去了桌上的茶杯，端来了一个小瓷盘点着一支蜡烛放在桌子中间，对大家说，等会儿就开饭了。

郑望好看了看四周：“干妈，你家来这里喝酒的亲戚呢？不是说好了明天他们回的吗?怎么没见着他们呢？”

何麻婆生气地说：“你快别提他们了，你一提他们我就来气，我让他们都回去了，自从我失去丈夫儿女，他们跟我像断了线的风筝，没一线儿的联系，现在见我建屋加楼建医馆，觉得我很风光，有银子了，就又来讨好我巴结我，还给我出一些馊主意。”

郑望好心一紧，不解地说：“你的亲戚会给你出什么主意？平房加楼的是你的，新建的医馆和新建的房屋是我和何大哥的，你的亲戚还有什么主意给你出呢？”

何麻婆装着愤怒的样子，贼喊捉贼地说：“他们要我见好就收，找机会把你们这些外地人赶出门去。我一气之下，就把他们赶出门去了，他们走的时候把送来的礼物也拿了回去，这酒席白吃不算，还把桌上的剩菜剩饭和碗筷碟子都一扫而光，想着就来气。”

郑望好听了何麻婆的话，她用感激的眼光看着何麻婆说：“干妈，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你伤着骨头连着筋的亲人，这大冷天的，你就不应该赶他们走，让他们在这里多吃上一餐饭，如果他们真是这么说了，其实他们也是想帮你，但他们不明白其中的事情，可你是最清楚的，你就应该跟他们说清楚，他们明白了自然就不会这么说了。”

何麻婆把目光移向刚认的干女儿和干儿子身上，装得很委屈的样子说：“我哪有不给他们说的，但我给他们讲等于对牛弹琴，讲了自然是白讲，你们大家想想，我的亲戚会相信我说的话吗，谁会那么好心在我的基业上加楼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