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长寿叔给立强送年货
胜立强说话的功夫,见艳丽已吃完,就把两个背篓叠着都背在他身上,手拿猎枪和艳丽一起出门。
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很陡的斜坡,并且坡度很大,而且坡很长。
胜立强停了下来,担心地说:“艳丽,前面是陡陂,上坡比较危险,要不,我背你上去吧。”
艳丽抬头望去,疑惑的说:“这陡坡来的时候怎么没见过?”
胜立强笑着说:“你好好想想,有没有见过这个坡。”
艳丽想了想摇着头说:“我来时走了很多陡坡,哪还记得这个陡陂那个陡陂的。”
胜立强提醒艳丽说:“你说得没错,这路上陡坡无数,但是我们眼前的陡坡,可是我们要经过的最陡最险峻的,你不记得了?下山时我担心你害怕过陡陂,我叫你闭上眼,是我背你下的陡坡。”
艳丽这才想起:“我倒是很想让你背着我过陡坡,闭上眼一会就到了,多好,可是立强,背篓和猎枪又怎么能上去呢?这些东西总不能往上滑啊。”
胜立强微微一笑:“这有何难,你背着背篓和猎枪,我背着你,这不是一起背上去了吗?”
艳丽想到芹奶奶和他妈妈,心想她们都能上这陡坡,自己太无用了:“立强,让你背着上陡坡,你怎么吃得消,芹奶奶还有你妈妈都能过陡坡,我相信我也可以的。”
立强逞能地说:“哪会吃不消,我乐意着呢,你只管让我背你过陡坡好了,我从小就练了一身爬山走壁攀岩的本领,再说你肚里还怀着孩子,你就别逞强了,让我背着你上去。”
俩人说着来到要上斜陂的地方,艳丽仰头朝上看看吓得只吐舌:“你是说要从这里上吗?这哪里能走,它简直是竖直的呀!”
胜立强不说话,他把身上叠着的背篓和猎枪让艳丽背着,用绳子把艳丽捆在自己背上,便开始上坡了。
胜立强背着艳丽吃力地爬完了长长的陡坡,背上的艳丽却早已在睡梦中。
他松了口长气,把艳丽从自己身上解下来,把背篓和猎枪从艳丽身上解下来,艳丽这才醒过来。
胜立强微笑着说:“是不是很神奇,一觉就上了陡坡了。”
艳丽还是有些恍惚:“这就算是上完这陡坡了?”
胜立强呵呵地笑着说:“看来你还在睡梦中哦,现在总算走完最难走的陡陂了,前面那些陡陂就不成问题。”
“一路上我总是担着心怕碰上猛兽,如它们突然袭击,我们防不胜防,你又不会随机应变,不会爬树躲避,我肩上的担子有多重呀!”
艳丽不以为然:“我独自一人都能闯进这里,现在有你,又有的阿立阿强,还有你的猎枪,肯定不会有事,你只管放心好了,我命硬着呢。”
胜立强倒是有几分相信,艳丽的命确实硬着呢,独自闯进深山野林,野兽都没伤害她性命。
两人继续走走歇歇赶着路,不知不觉太阳西下了,天又暗下来。
胜立强突然兴奋地说:“艳丽,我们离家越来越近了。”
艳丽累得直喘气:“我们走在回家的路上,自然是离家越来越近,你是不是累傻了。”
胜立强没在意艳丽的抱怨说“你看,我们快到了呢。”
艳丽听说快到家了,这才欣喜的往四处瞧,但她并没看到家的影子,只见荒凉还是荒凉,她有些失望:“就知道你在骗人。”
这时身边的阿立阿强,突然朝着前方叫了起来。
艳丽面露惊慌:“立强,我害怕,狗在叫,我们是不是碰上野兽了?”
胜立强哈哈笑了起来说:“看把你吓得,你仔细听,是不是传来对面的狗叫声,那是从我们家里传来的呢。”
艳丽侧耳细听,正如胜立强说的,有另一处的狗叫声传来,她高兴坏了:“我们真的到家了哦。”
艳丽疲惫的身体立刻振奋起来,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就到了木栅门。
她没马上进门,反而回头,留恋地朝野外望去,她这才意识到荒凉中的家,是那么的孤独渺小。
迎接他们归来的,是一群不会说话十分热情的动物,它们早已迫不及待地等候在木栅门内。
胜立强很自豪地说:“回家的感觉真好。”
艳丽看着欢迎他们归来的热情的动物们,她的眼睛模糊了,眼前的动物就是一群可爱的孩子,眼前的胜立强就是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
艳丽返回深山老岭后,内心变得很平静,跟着胜立强过着平平淡淡,勤勤俭俭的日子。
为她丈夫和儿女送去那么多的食物,她心里非常清楚,这些食物也是来之不易,她对胜立强的爱,渐渐的,爱情多于同情。
一天傍晚,天快要暗下来,突然野岭深处里的这处平静孤独的草屋沸腾起来,家里所有的动物都欢叫起来。
胜立强听到了野外传来很熟悉的狗叫声,想起长寿叔说过,要来给他们送年货。
他丢下手中的活,兴奋地喊着艳丽,人已飞奔到木栅门口,迎接长寿叔。
艳丽正在准备晚餐,她忽然听得胜立强激动地大声叫她:“艳丽,你快来看,是谁来了!”
她快速的跑出屋去,她一眼看到了长寿叔,但她还是瞪大眼睛愣在那里。
胜立强见艳丽愣在那,忙说:“你怎么了,这就是我常跟你说的长寿叔,也是你说的李村的长寿叔啊。”
艳丽回过神来,笑着对长寿叔说:“长寿叔,你可藏得够深的,要不是胜立强出卖你,我还不知你国民党军人的身份呢。”
长寿叔摆摆手笑着说:“你回李村去检举我,就立大功了。”
艳丽有些生气地白了一眼长寿叔:“你怎么这么说呢?难道我好歹都不会分吗?你经常帮我的,我去告发你,你说我还是人吗?”
长寿叔来了,胜立强心里不知多高兴,但不知为何,看见艳丽和长寿叔聊着气氛有些严肃,一个亲如父亲,一个是他心爱的女人。
他想了想,还是有些责怪的口气对长寿说:“长寿叔,你今天怎么啦,才进家门就欺负艳丽,她可是个天底下最好的女人。”
长寿叔摇摇头,数落着:“看来叔白疼你了,有了女人不要叔了,立强啊,你见过我欺负过谁了?”
“今天可是艳丽先欺负了我呢,我就借了她的话回敬了她,不过我只是故意逗她玩的,不想她却当了真了,哈哈。”
艳丽这才知道,她误会了长寿叔。
长寿叔拿出老汉烟,边抽着边说:“女人肚里装得下孩子,男人肚里能撑船,艳丽,我知道你在跟我说笑。”
胜立强这才知道艳丽和长寿叔只是误会,忙跑到灶上煮了一碗荷包蛋,端放在长寿叔桌前说:“长寿叔,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我这就开始做饭。”
艳丽忙说:“立强,还是你陪长寿叔多说说话,我去做饭。”
她拉着胜立强坐下,便去了灶屋。
长寿叔每次来,都要对着胜立强父亲的照片行个军礼。
今天,他也没忘,行完礼后,才开始吃东西,他边吃边说:“你们看,我给你们带什么好吃的了,年糕、糍粑、粉丝、白米,还有糯米。”
“我知道艳丽会包糯米棕子,这山里棕叶多的是,我给你们摘了些,应该够了,这棕叶大得很,我们村里可找不出这种大的棕叶。”
胜立强眼里满是幸福,对长寿叔说:“长寿叔,你想得真周到,竟然连包棕子的棕叶也给我们摘来了呢。”
长寿叔很得意地说:“你知道这棕叶在何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它就在去野外的门口呢,我顺手摘的,如不够的话,随时都可以去摘。”
胜立强有些不相信:“棕叶就在门口怎么我不知道呢?要是真是这样的话,那一定是你的杰作,我想起来了,你是见我妈妈爱吃粽子,芹奶奶又很会包棕子,所以你把棕树移种在门口。”
长寿叔听胜立强提到他妈妈,他难过地说:“是啊,你妈妈很爱吃粽子,我来时总会想方设法背些糯米来,其实你妈妈最开心的不是吃棕子而是摘棕叶。”
“现在人去已久,但棕叶反长得更是茂盛。”他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胜立强沉默了一会,低声说:“我妈妈已走了好几年了,你总还是念念不忘她,如果我妈妈知道,一定会很欣慰的……”
艳丽从灶屋出来,见两人表情沉重。
她打来了洗脚水,对长寿叔说:“长寿叔,累坏了吧,用热水烫烫脚,恢复一下疲劳。”
长寿叔忙说:“大妹子,谢谢你的洗脚水。”
艳丽热情地说:“长寿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从远道给我们送吃的来,我和立强应该谢谢你才是,给你打点洗脚水,这点小事你又何必挂齿。”
她瞧见长寿叔脚上起了很多的水泡,她蹲下身子,心疼的帮长寿叔洗脚,说:“长寿叔,你赶路赶得太急了,看你脚上起了那么多的泡。”
长寿叔忙推辞着:“大妹子,让你帮我洗脚哪行,还是让我自己来吧,本来我想多背点吃的给你们的,但我年纪大了,路也太远了,不过这些背来的米,也来之不易。”
“都是我每天偷偷的瞒着老婆,一点一点积着藏着,我看着差不多了,才给你们送来的,至于年糕、糍粑、粉丝,倒是我理直气壮从我老婆那里骗说走亲戚用的。”
“大妹子,你说我赶路赶得太急,马上要过年了,我还得着急着赶回去呢。”
艳丽坚持着帮长寿叔洗完脚,她想从长寿叔嘴里知道一些她想知道的事情。
她几次张嘴,但欲言又止。
长寿叔自然知道艳丽想从他嘴里知道些什么,他开口说:“大妹子,你是不是想向我打听你的丈夫孩子的情况?”
“他们现在过得好不到哪,但也还撑得下去吧,你前些天不是给你丈夫和孩子送去衣食了吗,难道你没见着他们?”
艳丽难过地说:“我很想见他们,特别是两个孩子,但我是个罪人,见了他们又能怎样?”
她抹了抹泪水:“长寿叔,你说我该怎么办,现在的我哪还有脸去见他们。”
长寿叔看着艳丽很不理解的说:“大妹子,他们都是你最亲的人,本来就是好好的一家人,你为何却说些不该说的话来了呢?”
艳丽不作辩解,她引开话题:“长寿叔,你累了吧,你先去床上睡会吧,等下,我和立强做好了饭菜,叫你起来吃好了。”
长寿叔顺水推舟地说:“我确实累了,真是岁月不饶人,看来我不服老还真不行,听你的,我就去睡会。”
他说着朝自己房里走去。
艳丽见状,她有些左右为难,便说:“这房里没有棉被,长寿叔你去这边房里睡吧!”
长寿叔随着艳丽来到艳丽与立强睡的房里,看到那张他最熟悉不过的大床时,有些纳闷,难道艳丽和胜立强是一起睡在大床上的吗?他有些左右为难。
他想起艳丽前面说的话,他仔细的瞧了一阵艳丽,他突然发现艳丽的身子有些变化,但他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见艳丽红了脸,他这才惊喜地自言自语说:“胜长官,贺喜你了,你的残儿给你接了后啦,这是天意,这是天意,真是造化弄人啊!”
长寿叔掉头对艳丽说:“我还是去自己房睡吧,我睡在这里实为不妥,你们也不方便。”
艳丽觉得十分的尴尬,但又不得不说:“长寿叔,没有棉被怎么睡啊,你还是在这睡吧。”
长寿叔和气地对艳丽说:“现在我得改叫你孩子了,孩子,真是委屈你了,我来时就想到这里缺被子,我带来了一床很旧的被子。”
“只顾着跟你们说话,竟忘了拿进来,我确实觉得累了困了,你帮我把棉被拿进来铺上,我睡一会。”
艳丽把床铺好,长寿叔倒床就睡着了。
晚饭做好了,可长寿叔还睡得很沉,两人不忍心叫醒他。
艳丽见长寿叔脱下的衣服破了好几个洞,就点了油灯,找出针线,坐在床边一边缝补一边等长寿叔醒来吃饭。
长寿叔一觉醒来,他睁眼见艳丽坐在床边做针线活儿,他想起立强的妈妈也曾跟艳丽一样,坐在他床边做针线活儿。
他眼前模糊了,想起了他的长官,想起了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