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长寿叔成了活死人
小女孩见大人都在睡,她一个人又不好玩。
长寿叔这次给她很多糖粒儿,平日里妈妈告诉她,有好吃的要分给大家吃,她想喂糖粒儿给她的好朋友狗儿吃。
她家的狗和长寿叔带来的狗都很友善,十分的温顺,她经常抓它们的毛,有时她还会骑在它们身上当马骑。
可是,老头带来的狼狗一见小女孩朝它们走来,就凶相毕露,对着她狂叫,吓得小女孩慌慌张张的边逃边哭。
反引起狼狗的更加疯狂,它们挣断了系着的绳子朝小女孩追来。
长寿叔听得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叫声,他快速的起床,迅速的跑过去一把抱起小女孩往屋里跑。
没等长寿叔进屋,两只发怒的狼狗已追上了长寿叔,并朝长寿叔的腿上咬过来。
说时迟见时快,长寿叔双手抱着小女孩,眼看要被狼狗咬上,他用铁脚横扫一踢,把向他咬过来的狼狗踢得老远。
长寿叔的两条猎狗见主人被袭,立马上前助阵,胜立强的两条猎狗见小主人被欺负也前来助阵。
长寿叔虽把狼狗踢得很远,但他因用力过大摔了一跤,小女孩没伤着,但他可伤得不轻,他摔在一只喂狗放食的蓝花大瓷破碗上,锋利的瓷片扎进他的肉里鲜血直流。
老头的两条狼狗见到血,畜性大发和胜立强与长寿叔的四条猎狗撕咬起来。
老头的两条狼狗凶猛粗笨,长寿叔与胜立强的四条猎狗勇敢机智,斗了几个回合,两条狼狗败下阵来,它们被四条猎狗团团围住,发出阵阵的哀嚎。
胜立强与艳丽睡得正沉,被小女孩的哭声惊醒,他们冲出门来,见眼前血淋淋的一幕惊呆了,只见长寿叔和小女孩身上都是血,以为女儿受伤了,连忙细看,不见女儿身上有伤,只见长寿叔因失血过多而昏了过去。
艳丽乱中镇定,她狠了狠心把插进长寿叔腿上肉里的锋利破瓷碗片儿拔了出来,鲜血直喷。
胜立强忙拿来土烟敷上止血,血是止住了,平日里生龙活虎的长寿叔却苦不堪言。
老头见这家人都乱成一团麻了,这是他想要的时机,他急着去找他想见的宝物,正在艳丽屋里寻找宝物,却突然听得屋外“砰砰”的两声枪声。
他顾不上找东西,急急跑出屋,只见他的两条狼狗己倒在血泊之中,在地上一直抽搐着,两条狼狗都是一枪命中要害。
他哭丧着脸对胜立强抱怨着:“孩子,你为什么要打死我多年训养的两个狼狗,它们是我最忠实的朋友,跟我朝夕相处,你要打死它们也该问问我同不同意。”他说到这里老泪横流。
胜立强十分愤怒地对老头说:“老人家,你口口声声说你是我的父亲,但我更觉得你是刽子手,今天要不是长寿叔救了我女儿,我女儿早已死在你的狼狗嘴里。”
“女儿没事暂饶你一条性命,你这么大把年纪怎么能喂这种野性十足的狼狗?只要它们野性发作,它是什么人都会咬的,说不定你今天喂它,明天你就被它咬死。”
“我住在深山野岭无人烟的地方都不敢喂这种狼狗,今天我就算是为民除害了,你如果认为我今天打死你的狗是欺负了你,你要是受不了只管离我而去就是。”
“我这么多年没有父亲已早就习惯了的,你的狗把长寿叔伤成什么样,你应该去关心长寿叔伤得重不重,你不应该在这里为咬人被打死的畜牲伤心。”
老头心想,一切都完了,他的左右手没了,一旦拿到了他家的传家宝,也下不了山,更没法去找他的妻子和女儿了。
他是个聪明人,他意识到眼前他唯一的出路,还得依靠打死他两条狼狗的他朋友的儿子和老部下。
他缓和了语气:“孩子,请你别误会我,我只是迫切地想得到你对我的尊重。”
胜立强听了老头的话,他积压多年的怨气一下爆发出来:“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人命比什么都珍贵,你不明白吗,说到尊重,你尊重我们什么了,日本鬼子害我残疾,害我妈妈成疯子,你说那时是你不得已才把我们送来这里,日本鬼子投降了,全国解放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在哪里?你到这时候才想起来找我们,也未必太可了笑了吧!”
“你把我们的生命当作儿戏,我和妈妈还有芹奶奶一年又一年的盼呀等呀,我们盼来等来的都是失望,只有长寿叔一直遵守他的诺言,照顾着你的残儿疯妻,用他的真爱治愈了你的疯妻,温暖了你残儿的心。”
“我妈妈临死时一直叫着长寿叔的名字而不是你的名字。我的亲人是妈妈,芹奶奶和长寿叔。”
“长寿叔他这么多年在深山野岭里来来去去,还从没被野兽伤害过,而今天却在自己家里,被你这个蓑衣鬼带来的狼狗伤成了那样……”
老头听着胜立强的一顿数落,他心里为朋友胜爱国叫屈,也对长寿叔起了敬意之心。
他走到长寿叔身边,望着长寿叔羞齿难开……
长寿叔这次的腿伤真不轻,他整天整夜的哎哟哎哟地叫着,他动不了,只好让胜立强和艳丽侍候着。
长寿叔的伤经艳丽和胜立强的细心照料没有被感染,但伤得厉害,一时半时好不了,回李村的事也就放到脑后了。
老头知道自己闯了祸,他心里愧对这家人,也没心思再找他想见的宝物,他细心的照料着长寿叔也算是赎罪,说来也奇怪,老头懂得很多草药的性能与用途。
水仙婶嘱咐长寿叔在胜立强家多休息些日子再回来,可是她的丈夫却一去不返。
夏季过去秋季又来,仍不见她丈夫长寿的影儿,这下可真的把水仙婶急坏了。
她叫儿女们四下里去找,她又邀她家的亲戚或熟人帮着找人。
可真是大海捞针,毫无音讯。
水仙婶这时才恨自己这么多年没跟着丈夫去过深山野岭。
她只听她丈夫说去那地方的路很远很险,野兽很多,如不小心随时都会丢掉性命,不是一般常人能到得了那里的。
她从前听她丈夫说这些像听故事一样觉得好玩,从没害怕过。
她丈夫这样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的在深山野岭的路上往返,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难道这次真的被野兽吃了吗?不对,胜立强呢?难道胜立强也被野兽吃了吗?
她又想到可怜的艳丽母女,为她们更是悲伤。
她想到这里气狠狠地跑到绷手吊眼春根的家里,一眼瞧见他正端着一只大碗在吃晚饭,她二话不说,抢过春根正在吃着的碗往地上一摔“啪”的一声摔得个稀巴烂,怒火中烧地说:“好你一个绷手吊眼,倒像个没事人似的,我家长寿为你家的事丢了性命了。”
说着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数落起春根的不是:“我家长寿总是为你为你儿子着想,多次找你,求你去接你妻子,立强这个苦命的孩子还跪地求你,他都能这样,你却为何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如今把我丈夫的命也搭进去了,你现在高兴了。”
她的突如其来的一阵机关枪似的扫射,弄得春根有些莫明其妙,他争辩着说:“我又没叫他去送死,是他自己要去找死,他出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倒是庆幸我没去,要是我去了,死的人不是你丈夫而是我了,我看在你死了丈夫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要是平时你摔了我的饭碗,我会对你不客气的,只是可惜了被你打碎的这只碗,别看它补了很多的疤,我父亲活着的时候拿它当作宝物,今天无辜被你打碎,你得赔点钱才是。”
水仙婶对着春根的脸上啐了口唾沫,愤愤地说:“要钱不要脸的东西,一只破碗竟然要我赔钱,你还有什么要对我不客气的,你尽管拿出来好了,来试试到底是谁怕谁。”
“别看我丈夫不在了,我还有儿子,我是吃软不吃硬的,你来半斤,我会对你八两,你用金缸我用铁缸到底谁能硬过谁。”
农村人吃了晚饭才是最闲的时候,只要谁家有个风吹草动,都会前去凑热闹,水仙婶在春根的家门口大吵大闹,把村里爱凑热闹的都吸引来了,大家指手画脚的议论着。
水仙婶的儿女也来了,他们把水仙婶劝了回去。
她本想跟春根吵个天翻地覆,不想被她儿女劝了回去,她有些不甘心地说:“我呸,便宜了这个不是人的东西。”
凑热闹的人见水仙婶走了,觉得演戏的主角走了戏就不好看了,有些失望地慢慢散去。
第二天村里人无处不在议论,长寿叔去深山野岭的路上被野兽吃了的事,有人传得更是的神乎其神,说长寿叔被野兽吃了,留下的尸骨被一个看牛的小孩发现,告诉了水仙婶,这才找回了长寿叔的尸骨。
长寿叔的一家人也顾不了村里人的胡言乱语,都陷入极度悲痛之中,一个出门好好的大活人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水仙婶每天以泪洗脸,时间也就一天盼一天的过着,秋天过去转眼到了冬天。
她觉得丈夫定死无疑了,于是就请来道士,为她丈夫作法超度。
那道士为了作得逼真,做个纸做的假人,假人上写上李长寿的名字和他的出生年月日,一家人陪同道士对着假死人恭恭敬敬,悲悲泣泣,伴着敲锣打鼓的人闹了好几天才送上山去安葬……
长子举着引路幡,
八汉轻抬假死人,
金童玉女棺两边,
儿女媳婿孝满身
长寿叔思想矛盾着,他想但他又不想把对老头的怀疑说与胜立强和艳丽。
当胜立强打死了老头的两条狼狗,他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老头不会对他们构成威胁了。
老头对他的治疗也是尽心尽力,只是他想不明白老头为何要冒充他的长官来这里,他跟他的长官长得有几分相像,又知道长官家的很多情况。
他深思这老头定跟他的长官走得很近很熟,关系非同一般。
这么多年风风雨雨的过去,尽管人已变得老态龙钟,但老头身上多多少少有昔日他长官的影子。
最使他疑惑的是,老头的一双眼睛,只要他一见到艳丽,就会痴痴呆呆的看上老半天,有时他也会痴痴呆呆的盯着小女孩瞧上老半天。
但他一见胜立强,马上就会把他的眼睛从艳丽或小女孩脸上迅速移开。
他都看在眼里,觉得老头的眼神不像是色眼更像是慈眼,就不露声色观望他,想弄个水落石出。
他想起老头才来这里时,他着急的在找什东西似的,但草屋一看便知没什么东西可找,这使得长寿叔更是猜不透老头为何而来。
老头的两条狼狗死后,他整天心神不宁,但也不见他有特别使人怀疑的举动,只是他会有事没事的会去逗长寿叔和胜立强的狗。
那些狗见他靠近就会汪汪汪的叫个不停。
长寿叔与胜立强听得狗叫就会去瞧瞧,见老头在逗狗,长寿叔倒是满脸堆笑地说:“长官,你要是闲得慌,可帮你儿子媳妇去土里劳作劳作练练身体。”
可是胜立强对他很不客气:“老人家,你在这里对我们毫无用处,只会浪费我们的粮食,你以为你吃的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老头听得长寿叔和胜立强的话都不好受,他觉得一个是笑面虎一个是恶狼,一唱一合地都想吃了他,他不好受。
他上了山但不易下山,他只好忍气吞声度日,有时他也想去帮胜立强夫妇干活,但他从小到大没干过农活不知怎么去帮,干不好会自讨苦吃,招来胜立强的讥讽和蛮骂。
胜立强尽管养着老头有怨言,但也只好忍着,近日来,他也很少面对老头。
他总是天未亮去第二个家小草屋旁的土里挖地瓜种麦子,要到第二天或第三天才背回一篓地瓜回家。
农村人有句常话,叫作宁可拿走一斗,不可加只碗,只吃不干活,坐吃山也空。
老头长得高大结实,食量也很大,叫他不吃或少吃,哪能出得了这种口。
粮食越吃越少,地瓜萝卜快成主粮,日子就这样一日又一日艰难的过着。
长寿叔的脚伤也开始好起来,他可以不用拐杖架着走了,但他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