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炼体（二）

“七千九百六十八……七千九百六十九……”

千古默默地数着大锤砸下去的次数，而在这么多下的捶打之下，那块黑铁已经露出一些白色，显露出它本来的颜色。

夜色已经越来越暗，快要到了最暗的时间。

区区一千斤重量对于千古而言，自然算不上重，但是要抡动一万一千下，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最难的是，要在半天之内抡动一万一千下，期间恐怕没有休息的时间，这好像是姜明算计好的。

想想从午时到午夜，共计六个时辰。预计每个时辰抡动两千下，六个时辰就可以抡动一万两千下。去掉午时耽搁的一段时间，次数应该在一万一千浮动，而这不就是姜明事先算计好的吗？

不过，开始之时，千古抡动千斤大锤自然不费什么力气，第一个时辰他就抡动了将近三千下，但是第二个时辰，次数已经锐减到了两千下，待至现在，估计一个时辰只能抡动一千多下。因此，在不到六个时辰的时间内抡动一万一千下，真的有一定的难度。

“还在打，照他这个样子打下去，恐怕今晚都别想打出一万一千下！”

姜明就站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千古抡动大锤，他忽然骂道：“这小子真他妈的蠢，砸了这么多下，难道连个简单的力技巧都找不到？”

“想当初老子不用外人指点就自悟了一种力技巧，这小子抡了将近八千下也没能领悟一个力技巧，老子怎么就收了这么一个傻徒弟？”

千古自然没有听到姜明的话，而且他也不可能听见，二人相隔之间有着一道阵法。再者，二人之间就算没有阵法，他也听不见。此时此刻的他早已一心扑在了捶打铁块的事情上，就像一个永不停歇地木头人。

这也正是他的心性，一旦认定要做某件事情，他就会全身心地扑在上面，不会再去管其他的事情了。当然，如果他没有这般坚持不懈的精神，顽强不息的毅力，他又如何能始终保持着勇猛精进的势头？

“咦？”

姜明忽然轻咦一声，再次看向千古之时，感觉与之前有些不同了。他努力地眨了眨眼，睁大一些，再次看去，感觉确实不同了。

没错，感觉不同了！

同样的抡锤动作，抡起，砸下，再抡起，再砸下，以此重复，简单明了。可是，有一个动作最容易被人给忽略，就是铁块反震。

大锤每一次落下之后，铁块都会随之震起，而在铁块下落之时，大锤又刚好落下，与铁块一齐砸落。这不像是大锤砸落铁块，更像是大锤跟着铁块一齐下落，浑然成为一体，这是一个十分微小的细节！

“怎么忽然间感觉有点不同呢？”姜明皱起了浓眉，本来对这傻徒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但是仔细看去，好似是他自己没能看出其中的玄妙。

蓦地，他眼睛一亮，用力地摇了摇头，说道：“不对，不对，这不像是一种普普通通的力技巧！”

“铁块牵着大锤下落，两者合二为一，达到短暂的共鸣，最后借助大锤落下的反震之力，反反复复，由此省去了一大部分的力量。”

“这……这他妈竟然是连击锤法，他是怎么学会的？老子还没教他呢？”

姜明心里十分惊讶，但是又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惊讶的是对方在无意之中领悟到了一种锤法，失落的是他突然现自己没什么要交给人家的。收了这样的一个弟子，这是一种幸运，但何尝不是一种失败呢？

其实，借助反震力道，千古早已学会。以前用的身法武技“暴步”，实则就有一种反震的力技巧。而将这种技巧运在锤法上，也并不是他刻意为之，是他对这种技巧实在是太熟悉了，所以自然而然地将其运用到锤法当中。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触类旁通吧！

“依照这个速度，又掌握了连击锤法，看来这小子完成任务已经不在话下，倒是老子自作多情了！”

姜明冷哼一声，直接拂袖离开了院子。太气人了，本来他打算提点一下千古，结果人家不用他提点就领悟了“连击锤法”，连个表现的机会都不给，这让作为师傅的他感觉脸上火辣辣地疼。

时间就这般在一阵阵“铛铛”声响之中流逝，而千古抡动大锤变得更加有节奏了，一下接着一下，前后间隔相同。

在接近万次的捶打之下，那铁块比以前缩小了整整一倍，并且色彩取而代之的是银白色，在黑夜下显得异常夺目。

震起，力，砸下，千古把握着那短暂的瞬间，让大锤与铁块共鸣。掌握了这种力技巧之后，他省力很大的力气。若是站在一旁观看，竟然现这简简单单的动作充斥着美感，像是一幅动态的画面。

“铛……铛……”

响声很有节奏，进入姜明的耳中却是一种噪音。他躺在那张竹椅上，翻来覆去，不时灌了一口酒，但依旧不顶用。

这愈有节奏的声音像是在嘲笑他！

“老子倒是看看你究竟能击打多久！”

姜明此刻就像是一个脾气的孩子，他抬头看向那桌亲自准备的饭菜，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吃上一口饭菜了，本来今夜精心为自己的宝贝徒弟准备一桌饭菜，但是现在已经凉了。

过了不知多久，姜明滕地一下坐了起来，将塞在耳中的纸团拔了出来，怒道：“妈的，这小子是在成心跟老子作对不成？按照这小子的速度，一万一千下早就已经到了，他怎么还在打？”

“算了，老子倒是想看看你究竟能支撑多久！”

姜明冷哼了一声，继续躺在竹椅上。虽然双耳中塞着纸团，但是外面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感知。到了他这等修为境界，就算将他耳朵堵起来，眼睛封起来，他依旧能够清楚地知晓外面生的事情。

塞上纸团，他更像是一个受气包。

一炷香功夫之后，千古依然在捶打着铁块；两柱香功夫之后，千古依旧在捶打着铁块；三炷香……四炷香……半个时辰……

“不对！”

姜明再次坐了起来，随后，风一般地消失在房内。而在院中，千古依旧念着次数，只不过现在已经到了一万三千余下，整整超出了两千多下。

望着千古不停地捶打着，像是丢了魂似的，并且脸色惨白的吓人，姜明终于印证了自己先前的猜测：这小子是魔怔了啊！

“臭小子，给老子醒来！”他当下大吼一声，其中夹杂着灵魂之力。

“噗”地一声，千古口吐鲜血，两眼一黑，就要倒在地上。只是昏迷之前，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这味道让他很讨厌。

“这小子，不要命了吗？”

姜明望着倒在怀中的千古，无奈地摇了摇头，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待再次出现之时，已经到了一间被收拾干净的房间。

房间之中除了摆在墙角木床，椅子，桌子，就剩下了在他面前的大木桶。大木桶中放着绿油油地液体，散着一股怪味，有腥味，也有草药的味道，想来这液体应该是被配置出来的一种药液。

“幸好老子早就做好了准备，提前为你配置了一桶‘舒筋活络液’，要不然你这小身板可就要被累垮了！”

“老子也真是的，怎么就突然想到收徒弟了。这一桶药液可是用了老子大半积蓄，老子的一壶酒可没了！”

“算了，还是先把你小子丢进去，否则拖久了真的会出大麻烦！”

了一阵牢骚，姜明将千古放进了大木桶中，随后，双掌抵在他的后背，一道道掌劲打入他的体内，打通他的郁结的经脉。

过了片刻，千古终于睁开双眼，只是眼前的画面变得十分陌生。不等他仔细观察一遍，耳边就传来姜明的声音，“臭小子，不要乱看，也不要说话。给老子赶紧运转心法，炼化这木桶内的药力！”

千古于是迅速盘腿坐在木桶内，也顾不得身上的酸痛，运转“混元无极经”。不消片刻，便见这一桶的药液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附着在他的身上。一个个细小的漩涡接连出现，围绕在他的胸前背后。

而随着这股药力的渗入，千古身上的酸痛开始减少，渐渐变痒，最后十分舒服。去除了身上的疲劳，他感觉自己像是新生一般，脱去了担在身上的一切负担。这种感觉让他沉迷，令他陶醉。

姜明盯着木桶内的变化，神情明灭不定。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别人炼化药力会有这等变化，就像当初他突破武皇境界之时，整个人像是一只巨大的漩涡，源源不断地吞噬着周边的天地灵气。

然而，千古只是一个连武宗境界都不到的小武师，而且还是正常地炼化药力，结果就有这种变化，这让他很意外，甚至是震惊！

“看来这小子身上藏着大秘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