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天赋

“这……怎么可能？”

姜明心中无比惊骇，要知道，虽然之前他布置阵法的动作看起来很是简单，但是里面隐藏着太多的门道了。单单只是他用元石在地上随手摆出了一个规则的三角形，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一个不懂阵法的人看他的动作多半会觉得十分简单，但是换做一个阵师看他的动作，绝对会无比惊讶。抬手之间就能布置出一个“聚元阵”，也只有阵法宗师才能做到了。

“小子，你确定没说错话？”

听到师傅问话，千古先是点了点头，但跟着又迟疑了。他确实感觉师傅做的很简单，但是想到师傅是阵法宗师，他老人家布置阵法当然不是常人看的那么简单，最后不自信地说道：“也许是弟子想的简单了。”

“也许是你想的简单了？”姜明眼睛一凸，跟着又道：“照你小子所说，还有另一半‘也许’，也许真的就这么简单，对吧？”

“师尊，弟子绝无……”

“行了，你小子别解释了！”姜明直接打断千古的话，道：“老子以前就多次告诫你，某些事情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修行也是如此。突破武宗境界也许对你小子没什么难度，你小子会认为突破武君也没什么难度吗？”

“修行最忌心浮气躁与好高骛远，这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是逆天而行，是与天争命，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所以你小子给老子记清楚了，切忌好高骛远，当须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

说至此处，他忽然咧嘴冷笑道：“既然你小子觉的老子布置的阵法简单，那你小子现在就给老子布置‘聚元阵’。老子也不奢求你小子一下就能布置出阵法，但是几个步骤要是做不好，哼哼，你小子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听到这话，千古嘴角不禁抽搐了几下。他对师傅惩罚人的手段太清楚了，就是打铁。若是正常的打铁也罢，但是师傅总是能看到他的极限所在，所以几乎每一次打铁之后，他就会累的跟狗似的。

须知，突破人体极限不仅是对身体的磨练，最关键的是对人心理的考验。对于一些天资卓越的武者而言，也许一次两次突破极限很简单，但若是换成二十次乃至三十次，他还觉的这事情简单吗？

而他就是一次又一次地突破自己的极限，也是因此，他的实力才能一直保持着勇猛精进的势头，但这是他用数百上千次的痛苦煎熬换来的。他好不用意才从煎熬中逃离半个月，现在是再也不想回去了。

“师尊，弟子愿意一试！”

千古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为了不再继续身受煎熬，他只有咬牙拼了。他没有像师傅那样随手布置出“聚元阵”，而是先蹲在地上，右手分出拇指与食指快速在地上连连做了几个标记，然后又在地上选了三个点。

“这小子在做什么？”

正当姜明不解的时候，千古并指如剑，迅速将三点连了起来，一个三角形立刻成型，而不多不少，三条线的长短正是一尺。当然，还有一个细微之处，就是三道指痕一模一样，哪怕是深度也完全一样。

姜明这会儿看呆了，原来千古刚才是在进行丈量，这几乎是所有阵师都会做的事情，他以前也曾做过。只是等他到了阵法大师之后，他就没有再用这种方法布阵了，凭借着多年布阵的经验，目光所过之处就是阵图。

而在这时，千古闪电般的将手中的三块元石放在三角形的三个点上。与姜明最初布阵的时候一样，三块元石先是轻微地颤动，过了片刻，就恢复平静了。这般变化，看的姜明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师尊，那个……”

“哦，什么？”姜明听到喊话才回过神来，心里却是涌起了惊涛骇浪，嘴上这般说道：“不错，这‘聚元阵’的第一步，你小子算是做的很好。不过，你小子可不要高兴的太早，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时刻！”

“诺，这是‘基液’！”

千古从师傅手中接过一个小瓶子，隔着老远就闻到了一股十分怪异的味道，但大部分的味道是一股血腥味，应该是取自妖兽体内的血液，还有小部分是某些植物所带的味道。望着手中的小瓶子，多少能猜测到瓶中装的“基液”确实关乎着阵法的成败。

他再次蹲在地上，但并未急着将“基液”倒入三道指痕之中，而是先打量了一番。过了足足半柱香的功夫，他才开始将“基液”倒入三道指痕之中。

不过，他的做法很有讲究。先是顺时针各自在指痕之中倒入一半，然后又逆时针倒入另一半一半。他的速度很快，并且很准，每道指痕中倒入的“基液”几乎一样多，同时也没有流出一滴“基液”。

三道指痕中的“基液”这时尾相连，速度一样，但是进度不同，并且每一个方向的进度都不同。是的，六个方向的进度都不一样，有长有短。出奇的是，每道指痕中的“基液”却是同时完成了尾相连。

而就在三道指痕中的“基液”完全连在一块儿的时候，登时闪过一道红光，跟着阵法上方的空气一阵扭曲，像是三道来自不同方向的河水汇入一个巨大的湖泊，相击相撞，但是最后都归于一片平静。

“这……”

姜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可以确定这种方法一定是千古自己想出来的，因为他都没有用过这种方法。再者，他已经是阵法宗师，想要让指痕中的三股“基液”同时连在一块儿，这真的太简单了。

可是，千古的方法让他眼前一亮！

千古没有办法同时分出三股心神，也无法通过灵元控制“基液”同时汇聚，但他可以控制“基液”流动的速度。控制了速度，也就控制了进度，六个方向“基液”的进度无法相同，却是可以互补，方法就是利用正逆时针。

“这小子，竟然能够通过这个方法控制阵法的进度。若是利用相同的方法，接下来想要完成阵法的另一半，估计也不是什么难事，难道这小子真的只是看了一眼就能布置出‘聚元阵’不成？”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姜明惊得张大了嘴。只是看了他布置阵法而已，结果千古竟然就能布置出阵法来。要知道当初为了布置这个“聚元阵”，他可是用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才成功布置出阵法。

可是，千古只用了一次，而且还是头一次！

纵观天衍大陆无数年的历史，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够第一次就成功布置出阵法来。千古不但第一次成功了，关键他只是看了一遍。能够如此轻易地头一次就成功布置出阵法，这……这还真的是人吗？

而在这时，千古的阵法已经进行到尾声了，“基液”从圆形指痕之中流出，顺着新刻的三道指痕与另外三道指痕渐渐连接在一块儿。就在连接在一块儿的时候，阵法随之成形，上方凭空刮起了一道风。

这是天地元气！

“成功了，成功了……”姜明惊骇地望着地面上已经成形的阵法，呢喃道：“只看了一遍，还是头一次，竟然让他成功了！”

千古双目也是流露出神采，直到这时，他才现额头已经渗出了很多汗水。刚才布置阵法的时候，他的整颗心都悬了起来。虽然他有把握第一次成功，但毕竟是头一次布置阵法，心里还是紧张的，所幸成功了。

“小子，你老老实实地告诉老子，你以前是不是学过阵法？”姜明忽然双手按在千古的双肩，一双虎目直逼千古的双眼，道：“刚才老子看你布置阵法，分明就是个老手，你以前到底有没有学过阵法？”

“弟子确实没有学过阵法！”千古摇头说道：“只是，师尊给弟子的那些阵法书籍，弟子已经全部看完了，这算不算是学过阵法？”

“这怎么能算？”姜明瞪了千古一眼，心里始终无法相信这事，琢磨了许久，又问道：“小子，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弟子以前没干什么啊？”

“不对，你家是干什么的？”

“我家……我爹是个木匠！”

“木匠？”姜明皱起了眉头，没有打算继续问下去，不过接着又道：“这么说来，你小子也能算是个木匠喽？”

千古点了点头，如实说道：“弟子五岁就开始接触木匠手艺，六岁第一次做出一块平板，七岁做出了一扇门，十岁的时候，已经熟悉了所有的木匠手艺。我爹能做出什么，弟子就能做出什么！”

言罢，他双目一阵失神。

童年的岁月是最美好的，他能够清晰地记得父亲教过的每一个细节，大木匠教导小木匠。母亲还开玩笑的说过，父亲的手艺终于有人继承了。一家两个木匠，而且都能赚钱，这是村子从未有过的事情。

只是，命运的轮盘无情地从他身上碾压而过，将他的童年岁月尽数碾碎了，也将他的美好希望彻底磨灭了。如果时间可以从来，他不会做武者，他只想成为一个快乐的木匠少年，与爹娘和妹妹在一起。

“难道这就是天赋吗？”

姜明不禁自语，除了天赋真的无法去解释，跟着，他一掌将千古拍醒了，摇头说道：“对于你小子，老子真的没话说，头一次布置‘聚元阵’，竟然就这么成功了。虽然比老子差远了，但是阵法师中也没几人能比的过你！”

“看来你小子还真是天生的阵师，这么一块好材料不当阵师可要浪费了，不过你小子以前真的没有学过阵法吗？”

千古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木匠……阵师……”

再次确定千古是头一次布置阵法，姜明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只是在回想“木匠”与“阵师”的时候，总觉得这两者似乎有什么联系。

蓦地，他想到了一个传言。

很久以前，世间并无“阵道”一说，但阵法确实存在，那些都是天然的阵法。人族先辈在无数次吃到阵法苦头的时候，终于开始正视阵法，渐渐学会去利用阵法的力量，而“阵道”就此延续下来。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成为阵师的，而最初的时候“阵法”也不叫“阵法”，而叫“机关”。最先掌握机关之术的人是一些木匠，他们凭借着成熟的手艺，开创出无数的机关，最后成为阵法。

当然，这只是一个传言。后世阵师从来都不认为阵法是由机关演变的，因为“阵道”是可以和“武道”并立的天地大道，机关之术只不过是个小道。而“阵道”包罗万象，机关应该归于“阵道”。

然而，不管“阵道”是大道，还是“机关”是小道，二者之间绝对有联系。更进一步地说，阵师与木匠是有联系的。

“哈……老子明白了！”

姜明想起千古布阵之处在不断丈量，实则就是木匠的手段。一个自小就接触木匠手艺的人，他的眼力不是常人可比的，尤其是在尺寸方面。而阵法对于尺寸有着严格的要求，可谓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阵法一道包罗万象，木匠手艺只是旁支末流，不过，二者在很多方面是相通的。虽然千古看似头一次布置阵法，但是对于布阵的要求他早已达到了阵师的水平，哪怕一分一厘都看的无比精确。

“这木匠手艺跟阵法一道还真的有很多地方相似，木匠雕刻一些窗花，阵师布置一些刻印，这就是在用同样的方法做不同事情！”姜明自语：“只是，阵道要远远超出木匠手艺，类似于神仙之中的手段！”

说完此话，他又看向千古，道：“但不管怎么说，你小子还真的是‘阵师’这块料子，倒是老子之前将你给看扁了！”

“师尊，弟子已经布置出阵法了，您答应给弟子的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