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无恙之境的反噬
玄澈似乎连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虚弱地靠着她，眉头微皱，垂眸不语。
“玄澈公子？你这到底怎么了？”
沈星染再唤一声，看着他凄凄惨惨的模样，忍不住轻轻帮他擦拭着脖颈间的细汗，边擦边想剁了自己的手！
玄澈无力地抬起眸子，幽幽地瞄了她一眼，复又垂下，头扭向一旁，闷声道：“我说了，阿染不信我！”
这架势，像极了生闷气和主人撒娇的小狗狗。
沈星染觉得好笑，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摸到一半，立马后悔了，咬着后槽牙收回手。
玄澈瞪起眼睛，一瞬不瞬地望住她，眼神中七分期待、两分怯懦外加一分委屈。
被这样湿漉漉的眼神望着，沈星染一度怀疑，做错事的人是她！
明明她才是被欺骗、被利用的那个人好不好？
她用力晃了晃脑袋，冷着语气道，“那个，你好点了吧？若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你自己……好生将养，有病就想法子治病！”
玄澈的眸中的星辰陨落，定定地望住她，只剩绝望和委屈。
那眼神，仿佛在控诉沈星染是个抛弃狗狗的渣主人。
咬紧牙关，努力避开那难以忽视的目光，沈星染轻轻扶玄澈靠坐在一处山石旁，起身准备离开。
“你不能走！”突地传来一声断喝。
磁性的男声听着还挺耳熟，貌似还是从地里发出来的？
沈星染循着声音，弯腰在地上搜寻，发现了一只双爪抱臂、威风凛凛站在她脚边的小老鼠。
如果这小家伙不是只有拇指大小的话，如果它不是长得这么可爱呆萌的话，说不定还会有一丢丢的威慑力。
沈星染一发现它，立马两眼放光，蹲下来托着腮笑道：“呀！我的小宠物，没想到你这么离不开我呀！”
小老鼠卑刑渊并不理会她，一跃就到了玄澈的手边，伸出毛茸茸的小爪子，搭到他的寸关尺上，号起脉来。
玄澈靠在山石上，皱眉瞪着它，一脸的不耐烦，就差挥手把它甩飞了。
卑刑渊探了一会，叹气道：“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
玄澈猛地收回手，冷哼一声，“你是哪位？你又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的？”
“你……你不认识我了？”卑刑渊蹬蹬倒退两步，不可思议地盯着玄澈，两只绿豆大的小眼睛瞪得溜圆，两颊胡子都支棱了起来，一转头对着沈星染吼道：“女人，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我……我对他……？”沈星染指着自己的鼻子，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不问问，他对我做了什么？”
卑刑渊气极，跳到沈星染眼前，蹦起老高，朝她对吼：
“他对你做什么了？你不是活蹦乱跳地在这里？他呢？怎么弱成这样了！他可是……他何曾虚弱如此？”
沈星染瞪眼与它对视，嫌目标太过不明显，索性把它抄在手里，托到眼前，气呼呼道：“你不要黑白不分好不好？别看他现在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杀人的时候可厉害着呢！”
“杀人？杀什么人？”卑刑渊不甘示弱，也瞪起绿豆小眼和她对视。
“就是那个叫什么幽冥永夜的，被他一下子就给弄死了！你是没看见，他杀人的时候可威风着呢！”
卑刑渊震惊地抬起小爪子捂住小心脏，“……幽冥永夜？你们竟然去了无恙之……”
他还没说完，就被横空而来的一巴掌拍飞了出去。
沈星染瞪着空空如也的手掌，半天才反应过来，朝玄澈吼道：“你干嘛？你弄伤它怎么办？”
玄澈蹙着眉，朝滚落一旁、一脸懵逼的小老鼠飞去一记凌厉的眼刀，转向沈星染时已是满脸乖巧，“阿染，这家伙来路不明，你离他远一点，小心危险！”
沈星染气极，推了他一把，“最危险的就是你！你才要离我远一点！”
小老鼠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怒喝道：“女人，你对他客气一点！”
沈星染：“……”
玄澈：“……”
卑刑渊：“……”
两人一鼠一时都陷入沉默。
半晌，沈星染叹气道：“我倒是忘了，你们才是老相识！我只是个外来人！罢了，罢了，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他吧！！”
“别走！”玄澈和卑刑渊同时喊道。
沈星染刚想发作，玄澈抢先道：“阿染！我根本不认识它！我只……同你一道！”
“真是造孽啊！”卑刑渊小爪扶额，朝沈星染叹气道：“女人，你若走了，他就活不成了！”
沈星染：“……？？？”
卑刑渊一脸严肃道：“我是说认真的，他现下若离开你超过十步，立时便活不成了。所以，我怎么都不会让你走的！”
“你是……说真的？”沈星染震惊得无以复加，“难道方才你那样虚弱，是因为我的离开？”
后半句，显然是对着玄澈说的。
玄澈望着她，眼中写满“我早就说过的，你不信我”的委屈眼神。
沈星染被他看得有点心虚，细想他方才奄奄一息的惨样，的确不像是装的。
心下有点后怕，刚才若是她坚持不肯回头，玄澈会不会真的死掉？
想不通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星染疑惑地朝很有可能知情的卑刑渊道：“他究竟是怎么了？在无恙之境中，我看到过他威风凛凛地杀人，不对，应该是杀妖，厉害的很！就在刚才，出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转眼间就这么虚弱了？”
卑刑渊冷峻地抱臂站在那里，小小的一只，气场两米八，“你看到他杀死了幽冥永夜，是不是？”
“是啊，他很轻松地，一下子就把那个家伙给解决了！”那个被玄澈轻松解决的家伙布下的法阵，可是厉害到差点要了她的命。
“和他相比，那个家伙自然是不算什么！”卑刑渊冷哼道，“只是他不应该在那个地方出手解决幽冥永夜！那里可是无恙之境！”
小老鼠说着说着，突然涌起一股无名火，转而朝玄澈怒不可遏道：
“几百年了，你从未把那家伙放在眼里，为何此时要贸然出手？你明知道，在无恙之境中，任何人都不能使用法力！你却偏要强行动用法力杀人！就算你强大到能突破禁制，还不是遭到了同等程度的反噬？”
玄澈根本没在听它说什么，只一眨不眨地盯着沈星染，眼里心里全是她。
沈星染惊了，“反噬？所以他是因为遭到无恙之境的反噬，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那他现在……”
“记忆全失，功法全无！”卑刑渊叹气道，“你也看到了，他只记得你！并且，他无法离开你十步以外，否则就会死！”
所以，刚才玄澈差点没命，的的确确是真的！
忆起刚才玄澈痛苦隐忍的惨样，想起他受伤委屈的眼神，沈星染心中愧疚更盛，胸口酸酸涨涨的，不舒服。
她挠了挠头，硬邦邦地朝玄澈道：“那个……对不起，刚才我没有相信你，害你差点……”
玄澈眼中迸出璀璨光华，大喜道：“阿染愿意同我一起了？”
沈星染摇头道：“不愿意！我同你道歉，是因为刚才误会了你。但是你欺骗我、利用我的事，还没完！”
“……”玄澈眸中的光肉眼可见的黯淡了下去。
沈星染可以忽略他的眼神，转对卑刑渊说道：“很多事，我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是不可能再和他一路的！你肯定有办法救他对不对?”
卑刑渊沉默良久，叹息道：“办法的确有一个，但是需要你帮一个小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