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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薛夫人疯了

“来者何人?”不出所料,我被门内的官兵拦住。

“薛家长女,薛思婵。”我高举左相府令牌,屏门后走出了一身着铠甲的男子。

苏裘,禁军统领,陛下最忠实的狗。

他额前碎发梳得干净,高高的马尾披散在胸前,眉眼冷峻,鼻梁高挺,嘴角微微翘起,仿佛我来此,正中他的下怀。

一切突然明了了。

“苏统领又是跟哪位娘娘有染,被陛下贬到曲南这贫瘠之地来了?”我嘲讽道,曾经长孙姐姐刚刚入住宫中时召过我几次,偶有几次遇到陛下,身边都带着这个禁军统领。

我这样嘲讽他也不无道理,曾经宫中有一年轻的妃嫔犯事后在她房中搜出了苏裘的小像,此后他就从守勤政殿的大门变成了守皇宫的大门。

“薛小姐如今是罪臣之女,绑了你,末将自然就能回京了。“苏裘并不恼怒,向身后招了招手,却无人回应。

“宣平侯夫人与世子是叛臣家属,按律连诛九族,苏统领维护罪臣亲眷,乃是帮凶,将他绑了!”我向他身后高呼,几个暗卫突然出现,原本站在门口的士兵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薛思婵你要造反吗?”苏裘语气慌张,正准备抽剑却发现自己好像没带剑。

“呵。”我被他蠢笑了,真的。穿那么重盔甲耍帅,连剑都不带。

“里面可有人?”我向身后暗卫问道。

”没有。“暗卫回道。

那肯定是在地主家了。

“押走。”说罢,苏裘身上的盔甲就被卸了个干净,然后五花大绑押上了马车。

“那两个士兵怎么办?”暗卫问道。

“自是放他们回去报信,宣平侯夫人与世子,已经被抓到了。”我顿了顿,又道:“三日,我要整个常州城及其周边都知道,宣平侯夫人与世子,已被俘虏。”

当霸总的感觉真爽,如果没有贱人拆台就更好了。

“你怎知就真的抓到了?”苏裘不屑一顾。

我转头冷脸看着他,忽的笑了,把他吓了一跳。

“城郊,张地主家,你说是吗?苏统领?”我笑道,见他脸色变了变,尔后笑的癫狂,“你们都不敢抓,都不敢杀,那我来!我的家人何错之有?何以受此牢狱之灾?!”

“陛下顾念兄弟情深,陛下害怕朝臣议论,陛下不想亲手了结宣平侯以免老臣寒心。所以他亲手放了宣平侯,他将我家人压入大牢,他知我在临州,知我必定不会坐以待毙,知我与周冠玉关系匪浅周家必定相助!宣平侯叛逃,左相失职,如此我父亲就成了众矢之的,宣平侯再被抓住,那就足以不由分说的被问斩,朝臣会怎么说呢,会说左相命大,会说还好被抓了回来,会说宣平侯不知好歹还妄图东山再起,如今只会是一片叫好声,又有谁会再让陛下顾念旧情呢?”

“我知道我父亲年老,不再能为陛下出征时指点江山了,他只能在内阁日日约束皇帝精益求精,十分惹人厌烦。我也知我母亲是前朝旧臣之女,陛下十分忌惮我外祖父的威望与朝中人脉,如今我三姥爷又成了临州州府,穆氏一族隐隐有东山再起之势,他不得不忌惮,一箭三雕,何不美哉?”

我一口气说完,苏裘愣在当场,眼神颤动,不知所措。

“我真是疯了,同一条狗说什么,押走。“说罢,我翻身上马,一甩马鞭,带头引路。

我们的车队直直出了城门,一路畅通无阻,城外等待的周冠玉身旁也停着一辆马车。

我们相视一笑。

“刚刚穆家的信使来信,宣平侯已经被押回临州州府。”周冠玉说道,脸上写满了喜悦。

我长舒了一口气,不到五天,严枫果然守时。

消息传至京中,宣平侯一纸罪己诏洗清了左相府冤屈,左相府上下所有人都被送回了府中。

我们一行人也浩浩荡荡的回了京。

可是,进了京才发现,周遭议论声不绝于耳。

他们说,我连累了长孙贵妃进了冷宫,他们说,我母亲在狱中被人侮辱,失了清白。

我以最快的速度回府,却见府内气氛沉寂。

“思婵,娘亲没有,娘亲没有啊!”母亲早已病倒在床,整个人形如骷髅,早已没了往日一家主母的风采。

盛夏时节,她冷的厉害,时常缩在榻上低低啜泣着,好不悲凉。

我与弟弟还有父亲跪卧在床边,尽量安抚着她。

我们都相信她,但是谣言就像腐尸身上的蛆虫,连绵不绝。

母亲未出嫁前是世家贵族里一等一的大家闺秀,出嫁后也是令人艳羡的相府主母。不知是不是妒忌成性,曾经人人攀附的薛夫人,如今备受朝廷命妇们的冷落,竟是一个上门探望的也没有。

母亲病的越来越重,流水的珍品从临州送来给她吊着一口气,我们能做的就是陪伴在她左右,左相府上下全面戒严,不敢让母亲听到一点风声。

我安慰着她,试图去给她灌输现代的思想,因为她真的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之人了,相伴11载,不辞辛劳、谆谆教诲,她是个无法挑剔的好母亲。

但她又是何等规矩的官家小姐,名声看的比命都重要。

每到深夜,我守在她的床边,好不容易睡着了,我望着她的睡颜,都会在想,为何我救得了萍水相逢的未出阁女子,却救不了我的母亲呢?

我每日悉心照顾着她,给她讲着武则天、刘解忧的故事,她感叹她们的勇敢。

我告诉她要振作起来,人若是强势了,谣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暗中,我托严枫杀掉了几个传谣言传的最凶的贵族,一时间京城关于母亲的谣言竟然真的少了,仿佛翻篇了一般。

父亲也是日日陪着母亲,上折子辞了官,虽然陛下还未应允,但母亲的状态明显好转了不少。

我想,我既能拯救陌生女子免于贞洁束缚,我也定能让我母亲走出被谣言裹挟的蚕茧中,这说不准,就是我一个现代人来此的意义呢。

直到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时,陛下赐了左相府一位娇艳欲滴的年轻美人,她与母亲有七八分相像。

这无一不是在向世人昭示着:

薛夫人失贞,朕心疼左相,以示安慰。

薛池提剑想要杀了那个狗皇帝被众人拦下,母亲日日哭嚎,精神状态更差了,时常疯疯癫癫、分不清身边亲近之人。

父亲持剑以死相逼不让御赐美人踏进府门,全家都生活在浓浓的阴霾中。

那夜,母亲说,对不起我。

对不起耽误我嫁与良人了,她不想让我蒙羞。

我说母亲,我没关系的,嫁不嫁人无所谓,我日后会做女官,我要狗皇帝的命。

她说好,你有此志,母亲一定要活到那一日。

结果,在我沉沉睡去之后,再醒来,全府素缟。

那晚梦中,我见到了母亲。

她对我说:“云山万重,寸心千里。”

她与她的薛思婵相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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