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分家

姜歌就这样，每天喝着米汤一天天的长大。

三个月的时候姜歌会翻身了，六个月的时候姜歌会坐起来了，七个月的时候姜歌就开始满炕的爬，姜歌一岁的时候，就已经可以独立行走了。但是姜歌就是不愿意说话，到了一岁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可能因为姜歌是女孩子的关系，除了姜父姜母，爷爷奶奶都不是很待见她。也没有给姜歌起名字，就叫她丫头。大伯家的两个男孩子没事了就指着姜歌说，“赔钱货小赔钱货。”

姜歌也不搭理他们了，两个脏兮兮的小孩，姜歌就没见过他们有一天穿着干净的衣服，身上整天都是土。

姜歌现在已经可以吃饭了，但是吃的都是一些熬的浓稠的黑面糊糊，一个鸡蛋都没有吃过，所以姜歌看起来是又瘦又小。

家里的好吃的，都给了大伯家的两个儿子，两个儿子的名字分别是金旺和银旺，姜歌一听这名字就知道，这是希望这个两个孙子给姜家带来财富。姜歌觉得最欣慰的就是，这家人还姓姜，她不用改姓了。

姜歌就这样长到两岁，每天跟在母亲的身后，偶尔帮母亲做一些事。但姜歌迟迟不愿开口说话，却成了姜二柱和秋娘的心病。

姜歌也不理会他们，看着他们每天受到爷爷奶奶和大伯一家的欺负，俩人也不吭声，姜歌更是不愿说话了。

三叔是在镇上读书，也不经常回来，家里的钱和好吃的都留给了三叔。

马上要过年了，过了年姜歌就三岁了。到现在，姜歌还没有吃过一口肉。

看着桌上摆着的一碗鸡肉，这是今天三叔回来，奶奶特意杀了一只鸡，说是给三叔补身子的，说是老三读书辛苦。一只鸡，也就金旺和银旺能分上一口，其他人只有看的份。

姜歌觉得这样的日子老是这么过下去也不行呀，她爹娘老实巴交的，整天干活最多吃的最少还吃的最不好，也不晓得他们是怎么想的。

这天，姜老太又炖了一碗鸡肉给她的宝贝三儿子吃，姜歌指着碗里的肉说，“我要吃肉！”

听到姜歌开口说话，姜二柱和秋娘都震惊了，孩子开口说话了。

秋娘一把抱住姜歌说，“丫头，你再说一句！”

姜二柱也围了过来，“丫头，喊声爹听听！”

姜歌看了看秋娘，又看了看姜二柱，说，“我要吃肉！”

姜二柱和秋娘都转头看向姜老太，希望姜老太能给孩子一块肉吃。姜老太不情愿了夹了一块肉说，“一个赔钱货，一直不说话，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吃肉。”

姜歌不理睬姜老太，咬了一口肉，除了盐味没别的味儿，难吃的要死，姜歌一口就给吐了出来。

这下可激恼了姜老太，一拍桌子正要发火，姜二柱捡起姜歌吐掉的肉，放到嘴里嚼巴嚼巴给吃了。

姜歌看到如此卑微的姜二柱，看了一眼姜老太和姜老爹，没有说话，继续喝她的黑面糊糊。

金旺和银旺也想吃肉，就在饭桌上吵闹开了，说奶奶偏心，给丫头这个赔钱货吃也不给他们吃，本来一碗肉就没有几块，老太太就骂，说这丫头就是个惹事精，搅的家里不安生。

姜歌喝着黑面糊糊，想着姜老太骂几句也就算了，结果姜老太一直骂个没完，这下可把姜歌给惹火了，小胳膊一使劲就把桌子给掀了。

姜歌也不管众人的惊诧的表情，拉着姜二柱和秋娘说，“爹，娘，我们走！”

姜歌的这一举动可是捅了马蜂窝，一大家子开始对着姜二柱和秋娘破口大骂，姜二柱和秋娘也不吭声，姜歌迈着小短腿站出来，冲着正在骂街的老姜家人说，“分家！”

姜歌话一出口，老姜家人都震惊了，这孩子一直不开口说话，现在开口说话了，就是让姜二柱和老姜家分家！

姜歌站在姜二柱和秋娘前面，对着老姜家的人说，“我爹娘，干活，吃的不好。”

姜二柱是真没想到，自己的孩子平时不说话，这一说话就是为了维护他，感动的抱起姜歌就哭了起来，秋娘也是，没想到她的女儿，一开口就维护他们。

姜老爹看着痛哭的姜二柱和秋娘，出来打圆场说，“算了算了，都别吵吵了，都散了吧！”

姜老太不依，觉得姜歌把桌子掀了就该受到惩罚，姜歌就瞪着眼睛看着姜老太，丝毫不让步。

姜老太看着被姜二柱抱着的姜歌，真想过去狠狠的扇姜歌两巴掌，一个赔钱货，也敢这么嚣张。

姜歌的三叔却若有所思的看着姜歌，觉得姜歌一个小娃娃怎么会说出分家来呢，肯定是二哥平时没少在背后说，这孩子听到了今天说了出来。

姜歌的三叔就把姜老太拉到了一边，然后和姜老太嘀嘀咕咕说了好一阵子，姜老太又把姜老爹拉到一边嘀嘀咕咕说了一番话，然后姜老爹就对着姜二柱说，“老二啊你是不是一直想着要分家啊？是不是觉得这个家里的活你做的多，家里亏了你了？”

姜二柱听了姜老爹的话，人都懵了。不知道这是怎么成了他要分家了！

姜歌是生怕不怕事儿不大，开口说，“爹，要分家！”

秋娘赶紧捂住姜歌的嘴，不让姜歌在说话，这时姜歌的三叔说话了，“原来二哥早就想分家了，这是嫌弃我在家吃白饭，花家里的钱太多了吧！”

这时姜歌的大伯也站了出来，“老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闹分家呢？虽说在家里干活属你干的最多，但我也没闲着啊！这家里的水可都是我挑的。”

姜二柱现在是百口莫辩，觉得自己很冤。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分家的事儿，马上就要过年了，这闹分家不是让村里人笑话吗！

但是姜老爹和姜老太好像没有饶过姜二柱的意思，一个劲儿地指着姜二柱大骂。

姜歌挣脱开秋娘的手，张嘴就喊道，“分家！”

这又激起了老姜家人的怒火，对着他们一家三口大骂，这一次连大伯娘和金旺、银旺也上阵了，七个人轮番上阵，什么难听说什么，吵骂声吸引来了很多村民围观，得知是姜二柱要闹分家，有人就起哄说，“那就把姜二柱一家分出去呗！”

事情闹到了这里村长也过来了，问清了事情的缘由，听姜老爹说的意思是，姜二柱嫌弃在家干活多，吃的又不好，闹着要分家。

姜二柱觉得自己太冤了，他什么时候说过要分家？可现在村长来了，村民们也都围着看热闹，老姜家的人也指着他的鼻子骂，姜二柱觉的就算今天这事过去了，这日子也不好过了，也咬了咬牙说，“那就分家吧！”

姜歌的三叔蹦了出来，“爹娘，你们看我说的对吧，二哥他就是想分家，刚才还不承认呢，现在承认了吧！”

姜老爹听了姜二柱说要分家，找了个木棍就要打姜二柱，村长拦住了姜老爹，“你也别打孩子了，事情闹到这样，你也要拿个主意，你要不要把他们分出去？”

姜老爹正在气头上，“既然他想分家，那就把他分出去，什么都不给他，看他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姜老太在旁边也跟着说，“就是，什么都不给他，整天吃家里的喝家里的，让他多干点活怎么了？又没有把他累死，这就闹着要分家了，分，今天一定要把他分出去！”

村民们看着热闹，有跟姜二柱关系不错的，把姜二柱拉到一边问事情的经过，姜二柱老实，就把事情的经过学了一遍，姜二柱觉得自己很冤，原本他就没想着分家，现在弄成了他要分家。村民拍了拍姜二柱的肩膀说，“分了也好，分了也好，以后你就不用这么累了！你家丫头也真是可怜，这都多大了连口肉都没吃过。”

姜二柱想了想村民说的话，也是，从孩子出生到现在，别说是肉了，肉汤都没喝过一口。分就分了吧，早晚的事儿！

就这样，在村长的主持下，姜二柱被迫分了家，老姜家给了姜二柱五十斤口粮，一两银子，算是把他们一家都给打发了。双方签了分家文书，姜二柱无奈的按了手印，至此他和老姜家就没有关系了。

村长好心的把村尾一处破旧的院落借给他们一家居住，姜二柱扛着他们家的被褥，拎着五十斤口粮，秋娘抱着姜歌，去村尾的破院子。

和姜二柱一起长大的石头，拿了一口小铁锅过来，让他们一家先凑合着用。

姜二柱抬头望了望天，这就吃了一顿晌午饭的工夫，他就被分了家，现在他都没弄清楚，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

姜歌还是想吃肉，就走过来拉着姜二柱往山上走，姜二柱见女儿要往山上去，就和秋娘说了一声，抱着女儿去山上了。

姜二柱抱着江哥上了山，江哥四处看了看就指了一处地方让姜二柱往那边走，走到一处野草茂密的地方，江哥就要下来，姜二柱只好把江歌放了下来，江哥找了一个小木棍拿在手里在草丛里巴拉了巴拉，然后把草丛分开，姜二柱就看见有七八个野鸡蛋在草丛里。

姜二柱觉得神了，这丫头是怎么知道这里有野鸡蛋的。赶紧蹲下身子去捡。姜歌趁着姜二柱去捡野鸡蛋的功夫，四处张望，就看到一只兔子就从旁边路过，捡起一块石头就朝着兔子扔过去，兔子被砸蒙了，趴在了地上，姜歌迈着小短腿走到兔子旁边，就喊，“爹！”

姜二柱听到姜歌的喊声，用衣服兜着野鸡蛋走了过去，看到姜歌双手摁着一只兔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忙上前把兔子拎在手里，这下子回去就有肉吃了。

姜二柱蹲下身子，让姜歌爬到他的背上，让姜歌抱紧他的脖子，他就用衣服兜着鸡蛋手里拎着兔子带着姜歌回家了。

秋娘正在收拾破院子，院子再破现在也是他们栖身的地方，好歹也得收拾一下。看到姜二柱背着姜歌，手里拎着兔子回来，感紧迎了上去，把手里的兔子接过来，看到姜二柱的衣服还兜着几个鸡蛋，很是惊讶，这就一会儿的功夫，就打了一只兔子捡了这么多野鸡蛋回来。

姜歌指着兔子说，“爹，娘，我要吃肉！”

姜二柱这才想起来，今天分家的事情，就是从姜歌要吃肉引起的。不禁苦笑一下，拿起砍柴刀就开始给兔子剥皮。

姜母秋娘想着上午大家都没有吃好饭，就把八个野鸡蛋都煮了。

姜母剥了一个鸡蛋递给姜歌，姜歌接过来，咬了一口，好吃，这是她第一次吃鸡蛋。

姜父姜母也拿着鸡蛋小口的吃着，他们已经很久都不知道鸡蛋是啥滋味的了。现在吃着鸡蛋，都觉得不现实。这要是在老姜家，估计这鸡蛋都得进了老三的嘴。

姜歌吃了两个野鸡蛋，觉得自己不能再吃了，就让姜父姜母把剩下的鸡蛋都吃了。姜母想留着明天吃，姜歌指着姜父说，“背筐，明天上山！”

姜父明白了姜歌的意思，就说，“秋娘，都吃了吧，丫头的意思是明天上山再找。这些年也辛苦你了，也没吃过什么好的，都吃了吧！”

姜歌把剩下的鸡蛋给姜父姜母分了，一人两个，然后自己就找到铺了稻草的炕上睡觉去了。

姜歌是被一阵肉香给叫醒的，姜歌跑过去一看，锅里炖着兔子肉，还有不少野菜，想到一会儿能吃到肉，姜歌很开心。

傍晚的时候，一家人围着铁锅，用着简易的筷子，拿着姜父野葫芦做的勺子，边吃肉边喝汤。

姜歌觉得姜母做的很好吃，今天的野菜也好吃，就啃一口兔肉，吃一口野菜，喝一口汤。满满一锅肉和菜，被一家三口吃的精光。

姜二柱突然觉得分家也不是坏事，以前他们吃不到的，现在都吃到了嘴里，再也不用看父母的脸色吃饭，最主要是他们家能吃饱了！

姜母也是这种感觉，她生丫头的时候都没吃过一个鸡蛋，今天，她吃了三个。以前，家里有啥好吃的也轮不到她们家吃，现在，她们一家人敞开了吃，分家，看来不是坏事。

姜歌吃饱了又去睡了，姜父姜母则守着火堆在编筐，明天还要去山上，有了筐，就可以把姜歌放到筐里，方便一些。

姜母也想跟着一起上山，姜父想了想，就想着挖了个坑把粮食藏起来，姜母留出了明天要吃的粮食，就和姜父一起挖坑，把粮食埋了起来。

第二天，姜母早早起来把黑面做成黑面饼，一家人简单吃了一口，找了个竹筒装上水，姜父把姜歌放到大筐里，姜母把家里的小铁锅也放到自己的筐里，俩人背上筐，带着姜歌上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