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场及时雨【继续探险5】

及时雨，意思是在农作物需要雨水时下的雨，也用来比喻在紧急关头解救危难的人或事物。

在一行人即将踏进地道时，温吞的老天爷终于送来了这样一场字面意义上的及时雨。

狂风呼啸，暴雨来势汹汹，顷刻间如注而下。

泥水从四面八方狂涌而来，瞬间淹到了许流星的脚踝，地道肯定不能进了，上崖顶找人的计划不了了之。

暴雨中，山路泥泞，方向难辨，行止艰难，许流星没留神，脚下一滑，短促地“啊”了一声，但并没有摔在地上，戚北海不知什么时候和赵心美换了走位，眼疾手快，在身后一把扶住了她。

许流星站稳后，急忙道谢。

陆拙停下脚步，大声问：“没事吧？”说着，他紧紧地牵住了许流星的手。

没事吗？

有事。

戚北海的手劲大得惊人。

简直是要把她的胳膊拧下来。

到了村委会，几人已成落汤鸡，可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有一个老妪披着斗笠跑进来，带着哭腔，惊慌失措地四下大喊：“老三！牧英！祠堂塌了！”

村长闻言一惊，飞奔而出：“人呢？人有没有事？”

戚牧英刚脱下湿透的外套，还来不及换上一件干净的，更来不及交待什么，也跟着狂奔而出。

赵心美也想去，跟着跑了几步，又折返回来。

戚北海最淡定，从架子上翻出一件雨披，戴上斗笠，才慢悠悠地往外走。

“我也去帮忙！”陆拙叫住戚北海，“你们村里都是些老人和小孩，我是年轻人，总比他们强吧！”

戚北海于是把斗笠解开，戴到他头上，又把雨披脱下来递给了他。

“流星，你就待在这里！”陆拙一边系雨披，一边回头叮嘱许流星，“找个帕子擦擦头发，别感冒了！”

话罢，陆拙跟着戚北海消失在了雨幕中。

所以此时，村委会就只剩下了许流星和赵心美两人。

怎么不是一场及时雨呢？

赵心美给许流星倒上一杯热水，见她精神不济，面露担忧：“星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许流星慢吞吞地“啊”了一声，然后温婉一笑：“没有，我没事。”

“这里没有别的帕子，只有英哥的。”赵心美停顿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我回家一趟，浑身湿着，会感冒的！”

许流星抬头，连声拒绝：“现在雨那么大，你一个小姑娘，多危险！”

“我没事儿！”赵心美斩钉截铁道，“山里人风里雨里早习惯了！”

许流星再次阻止她：“不行！我不放心！”

赵心美微怔，然后眼角含笑，轻轻说了一句：“星姐，你真像我姐。”

话罢，她从架子上找出一件雨披，又说：“别自作多情，不是为你，我也湿透了，得回家换身衣服。”

许流星站起身，突然一阵头晕目眩，她想拦住赵心美，追出去时，人的背影都已在消散在瓢泼的雨幕中。

所以，现在，村委会就剩下了许流星一个人。

她按了按太阳穴，等了片刻，确定赵心美确已走远。

目光挪到屋子右侧的几排架子上。

屋里没有别的人，但她仍不受控地屏住呼吸，做贼心虚的感受很煎熬。

地上像是洒了胶水，牢牢黏住她的鞋底。

短短几步走了很久。

许流星定了定神，满脑子都是弟弟那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的身影。

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荡着架子，一个本子一个本子快速翻看，眼睛变成了一台探测器，竭力搜寻着一切可疑文字。

没有，不是，不对！

许流星心脏狂跳，她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重要的东西会这样明目张胆地放在架子上吗？

她骤然回头，目光锐利地落在办公桌上，疾步过去，抽屉一个接一个的打开看，然后又重重关上。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不是许流星，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她在这里做什么，要做什么，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一只面目全非的怪物占据了她的肉身，啃噬着她的灵魂，她感到恐惧、绝望并且茫然、麻木，在本能的驱使下，她作出某种疯狂的行为。

这种情绪何其相似，那一年她不过只有十八岁，虽然父母抛弃了她，但老天爷又给了她一个善良的老头。

在他的陪伴下，她几乎就快忘记所有让她悲伤且无助的过往，让她相信自己可以拥有美满顺遂的人生。

这一切突然就没了，她不知道该怪谁，她相信都是她的错，所以她疯了，很短暂地疯了。

可是后来，不管许流星如何用力回忆，都不记得她到底是怎样清醒了过来。

也许是老头的灵魂在家里还没有离开，及时地把她出窍的一缕残魂送了回来。

正如现在，此时此刻，许流星的手停在了最后一个抽屉把手上，把手上落满了灰尘，抽屉被锁上了。

许流星茫然地抬起手，又惊又怕，屋外暴雨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吧嗒吧嗒地乱七八糟地打在地上，也打得许流星浑身发疼。

她再次清醒过来。

脚在发软，手也在抖，但身体疯狂分泌出的肾上腺素让她不受任何限制。

她环顾四周，突然，眼中一点亮光一闪而过，她起身飞奔向那件被戚牧英脱下的外套，从上到下仔细摸，摸出一串钥匙。

许流星勾起嘴角，一滴汗水混着雨水从额角滑落。

抽屉打开，里面只有一个颜色泛黄、破破烂烂的本子……

暴雨带走了黑暗中的眼睛，肆放了许流星内心的野兽，同时也掩盖了缓缓而至的脚步声。

等许流星反应过来时，一具阴沉至极的身影已经重重地压在了她的头顶，她呼吸一滞，本子“啪”的一声砸在地上。

她缓缓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