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8章 无间
黑暗中。
坠落着。
白辰闭着双眸。
任由身躯自由落体。
他不知过去多久了。
也许是十年，也许是百年，也许是千年……
即使白辰的心性早已在穷奇的“记忆痕迹”中被磨砺过。
但他在这“无限空间”之中依旧早已忍受不住。
在“记忆痕迹”中，好歹他是在以第三视角看着所发生的一切。
虽然时间同样很长，但其他可能看“电影”，也不会忘记自己“旁观者”的身份。
但在此处。
没有任何消遣。
没有任何事物。
只有自己。
外界，是一层不变的黑暗，是无边无垠的黑暗。
这些时间里，他曾制造了寒冰分身与自己猜拳，下棋，甚至是打牌，打架……
但，不知维持了多久。
依旧无趣。
他也曾在这片空间中留下过无数冰雕。
那是他所留下的记号。
他能感知到那些冰雕。
随着自身的移动，他能感知到那些冰雕渐行渐远。
直到那些冰雕消失在自己的感知范围中。
他也曾原路返回过。
如果及时，能找到那些一些冰雕。
但更多的冰雕却是消失无踪。
那些冰雕，被他施加过手段，按道理来说是不会融化的，甚至可能做到如钻石般永存。
但，他就是找不到，不过似乎找到了也没什么用。
或许是他迷失了方向。
在这地方待久了，他早就没了方向。
甚至白辰已经不敢确定，自己真的是在向“下”坠落。
时间，似乎已没有意义。
那么，上下左右，它所代表的空间又有着什么意义？
白辰曾试图去探寻过。
但也只是一无所获。
在不知多久的时间中。
他想过很多。
也尝试过很多办法。
但似乎一切都没有丝毫意义。
而在这些时间中，他思考最久的问题只有一个。
自己，究竟在何处？
这是“陈心”留给自己的问题。
他也想过“陈心”的第一个问题。
自己究竟是谁。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
不，应该说是随着煎熬的加深。
这一切，似乎也没有了意义。
他也曾尝试过修炼。
但似乎也同样没有意义。
他不知该做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更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他选择了摆烂。
越想，越是复杂，越是煎熬。
所以他不再去想。
甚至不再控制自己的身躯。
任由自己的身躯坠落着。
墨身、寒冰真身、白狮模样的本体，无意识的切换着。
他也不知为何会切换，也不知道哪种形态所占据的时间更久。
这不重要。
而在之后。
他甚至变成了一只穷奇。
亦或是变作梼杌，饕餮，混沌的模样。
但这也不重要……
“那么，什么才重要？”
放空的脑海中，不禁的冒出一个念头。
……
……
扬州，银白郡。
云雾山。
轰隆～！
天色暗沉，电闪雷鸣。
狂暴的道道天雷疯狂的在天空中肆掠着。
浓郁的乌云笼罩了一郡之地，甚至依旧在朝外蔓延着。
扬州一位位隐藏于各地的各族王境强者皆是神色微凝的望向银白郡方向。
甚至是相邻的青州，震州，泽州，亦有些许强者若有所感。
王境之劫！
成就王境必是要渡过此天地大劫。
王境之劫，在往常并不常见。
但这乱世的苗头浮现至今这十余年间，已有了十余先例。
倒也算不上多么的罕见。
但此番天劫之威能却已是出乎了太多人的预料。
这样的规模，甚至似已要超乎王境的范畴！
近乎遮掩了三郡之地的雷暴，肆掠了数个时辰才逐渐停歇。
在那雷暴的最中心，银白郡，云雾山之上。
一道身影飘然落至山巅。
雷霆已歇，乌云渐散。
几缕阳光透过云雾洒落。
令那紫发紫眸的少女更多了些出尘意味。
她仰望天空许久。
随着天地破开云雾重现。
一种极为奇妙的感觉涌上段紫萝的心头。
高空，那最后一抹乌云之中。
也是雷劫的起点。
一样事物缓缓飘落。
她下意的伸出了如玉般的右手。
那事物不偏不倚，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落至其手中。
一拳头大小的冰雕，呈小狮子模样，惟妙惟肖。
且寒气内敛，看上去更像是一块钻石雕刻。
一块冰雕却偏偏是飘下的。
要如此的巧，落在了自己的手中。
在雷劫结束的节点。
段紫萝望着手中的冰雕有些出神。
“倒是没想到竟是小紫你走在了前面。”
一袭红裙，风华绝代的段红妆悄然出现于段紫萝身旁。
“大姐……”
段紫萝轻喊了声，收起手中冰雕，神秘的紫色瞳孔微颤了下。
“仙境解决了？”
段红妆微微颔首，如血如焰般的美眸看了段紫萝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解决了，不过……”
段紫萝粉眉微皱：“我发现了些东西。”
“直说无妨。”
段红妆面不改色，平静的眺望远方。
“我怀疑所谓的仙境是洛阳方面在幕后掌控。”
“那些家伙，不是人，但却有着人的血脉，像是一种人造产物，但却又有着些自身的传承……”
段紫萝那好看的峨眉皱的更深了几分。
“小紫你觉得这世间的万物到底是如何诞生的？”
“女娲造人的故事你应该听说过吧。”
“那你觉得，我们到底是什么。”
“是生物，还是某种事物。”
“不过话说回来，生物，事物，也没太大差别吧。”
段红妆将视线移到了段紫萝身上。
露出一个神秘却又风姿卓绝的微笑。
两人眉眼虽是相似，段红妆却已是成熟女子之貌。
而段紫萝却依旧是一副少女模样。
两者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我不知道。”段紫萝面无表情道：“我想离开一段时间。”
段红妆微笑不变：“去山海学宫吧，小绿独自在那太冒险了。”
“可……”段紫萝眉头微皱。
“去吧，起码把小绿的尸体给带回来。”
“小绿，小橙子，蓝蓝，也不知这一世是否还能再见到她们。”
段红妆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便是转身，似要离去。
却又莲步微止，那鲜艳的红唇微动：
“我们被盯上了。”
“不要再去管洛阳的命令。”
“能救则救，不能则保全自身为主。”
“起码黄黄和小青还在家里等着你。”
话音刚落，段红妆的身影已然消失，只留下若隐若现的两字回荡于山巅。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