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乃一条无尽危路 第48章 以赛亚书
人头滚落在地板上，黑洞般的眼眶直直地“看”着秦淮歌和段晴，大张着嘴巴，嘴角有着漆黑的血痕，人头的主人仿佛在诉说着种种不甘。
“这是陈虎？”秦淮歌眼神中出现一丝激动，嘴角夸张地上扬，盯着人头乐出声来。
段晴的腹部已经缠好绷带，但她苍白的面容证明此时的身体状况依旧不容乐观。
“这颗人头怎么，变成黑色的了？”段晴虚弱地问道。
白羊疲惫地坐在两人对面，“我的神选道具升级了，可以变成各种杀人用的工具，这就是毒针的效果。”
三人围坐在一个人头周围，诡异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太久，段晴揉了揉眼睛看着白羊那件黑红遍布的大衣和破布条子一般的内衫关切地问道：“看你的样子应该经历了一场恶战吧。”
白羊苦笑一声，“对付一个陈虎就差点死了，要不是神选特性可以恢复，恐怕最好的下场也是落个同归于尽。”
秦淮歌弯腰想去摸陈虎的头，白羊一把将他的手扇开，“疯了？现在这家伙的毒都渗出皮肤了，我只能免疫毒素不能解决毒素啊！”
秦淮歌哈哈一笑，“我想把这个给他们老大留着的。”
白羊驳回了秦淮歌的恶趣味，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打开背包，看到了断裂的血烬。
这把帅气的赤刀从原来的“血烬”更名为“已损坏的血烬”，甚至在白羊看向它的图标时还贴心地跳出了弹窗：
【不可用，武器已损坏】
断刀之仇，只能找他们的老大报了。
“我们今晚估计是走不了了，柳心他们怎么样了？”白羊将大衣脱下，扯下了让他感到黏糊糊的衬衣。
段晴睁大眼睛看着赤裸着上身的白羊，“我们刚才联系过了，他们在教堂附近的屋子里躲起来了，明天等我们一起去教堂。”
“好，那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我去楼下看看有什么食物。”白羊说着转身离开。
“这小子看起来瘦瘦的，身材原来这么好，还有腹肌诶。”段晴用胳膊碰着一旁的秦淮歌，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你怎么就跟根竹竿似的？”
秦淮歌皱着眉头，“他身上怎么那么多伤？”
段晴“啊”了一声，“在这里受伤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这里受伤都会被治疗到痊愈，除非这些疤痕是他来游戏之前就有的。”秦淮歌轻声道。
段晴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刚才白羊转身离开时，她清楚地看到了如藤蔓般遍布几乎整张后背的疤痕。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段晴喃喃道。
无论这座城市活着还是死去，太阳都会照常升起，但一成不变的则是尸体，老鼠，以及阴沉的天空。
段晴的身体还很虚弱，两人从医院找到了防护服和面罩，但他们却不知道这是不是亡羊补牢。
“病毒的潜伏期是2到5天，所以应该把我们两个和其他人隔离。”秦淮歌走在前面，警惕地看着四周。
白羊搀扶着段晴，手中握着一把上弦的弓弩，跟在秦淮歌的身后。
“白羊，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段晴的声音在面罩中响起，白羊愣了愣，低头看着大衣下的胸膛，嘴巴张了张，犹豫良久，他才缓缓说道：“他喝酒以后就喜欢用棍子打我妈妈和我。”
“哈，看来我们都有一个糟糕的父亲啊。”段晴轻笑道。
白羊愣了愣，讶异地看向段晴，鸟嘴面罩下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但白羊知道，肯定和自己一样，除了仇恨就是愤怒。
“他是我的继父，我父亲车祸早就死掉了。他没有打我，而是选择了更过分的，他想侵犯我。”段晴轻声说着，前面的秦淮歌脚步一顿，很快又恢复正常，向前走去。
“我当时抄起台灯给他肮脏的脑袋开了花，我倒是想看看他的脑子里都是什么龌龊东西。”段晴哈哈一笑，随后又缓缓说道：“但是我的母亲却以为是我在勾引那个畜生，把我赶出去了。”
“应该杀了他的。”白羊说道。
“是啊，我也想啊，但是我失败了。”段晴的声音发颤，白羊只感觉女人的身体比刚才更沉了。
“你杀了他吗？”段晴忽然开口问道。
白羊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阴冷，他面容变得狰狞，恨声道：“他没给我机会，他自杀了。”
“但他还是死了，白羊，你知道唯一让我不解的是什么吗？”段晴沉声道：“死的人为什么会是赶走我的母亲，她被逼得自杀了，而那个畜生却还好好地活着。”
白羊怔了怔，“那你还有机会，回到现实，亲手杀了他。”
段晴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埋伏和敌袭，这让白羊心里不停地嘀咕，他清楚地记着这个区域可是被百目的会长盯上了，这时候如果没遇到危险，那就证明......
他看向面前的教堂大门，思考是否要等待柳心和李笑汇合再一起进去。
但没给他犹豫的机会，大门从里面打开，金发神父抱着圣经站在三人面前。
白羊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个英俊男人他都觉得脑袋疼，“那个，神父，我们可以进去休息吗？”
神父面无表情地看着白羊身后的两人，淡淡说道：“我们的归途相同，自然可以为你们提供庇护。”
白羊惊讶地看了眼神父，虽然他说的话莫名其妙，但是人还不错。
他刚准备和秦淮歌一同走进教堂，肩膀却被圣经抵住。
神父从他的肩膀旁扶过了段晴，在三人茫然时，他平静地说道：“骑士的同伴终将踏入这条苍白之路，但骑士还没有开始冲锋。”说着，他手中的圣经轻轻向前一推，白羊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不断倒退，在刚好赶来的柳心和李笑惊愕的神情下，坐倒在了教堂外的台阶上。
神父站在教堂门口，注视着目瞪口呆的白羊，在胸前比画了一个十字，“我将跟随主的指引，静待骑士们的冲锋，但在此之前，骑士还需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说完后，他身体向一旁靠去，给台阶下柳心和李笑让出了进入教堂的空间。
“白羊？怎么回事？”柳心满脸疑惑地问道。
白羊咬牙切齿地看着神父，“你们进去，淮歌和段晴可能感染了，你们离他们远点，小心靠近，我...”白羊有一股子无处发泄的愤怒和委屈，“我去找别人晦气去。”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向着他们一开始出现在游戏内的木屋方向走去。
“神父，你所说的骑士是白羊吗？”段晴向着柳心两人身后的神父问道。
神父并没有回答她，而是站在讲经台前，低头翻看着圣经。
“你们俩怎么回事？白羊说你们可能...”柳心斟酌地说着，段晴则把医院发生的事情都讲给了柳心和李笑。
当柳心和李笑离开二人后，段晴再次来到了神父身旁，她又问出了刚才的问题。
神父缓缓将圣经合拢，金色的眸子看向段晴，目光透过鸟嘴面具的玻璃直直地盯着段晴的双眼，段晴有一种灵魂被审视的感觉。
“骑士会帮你达成愿望，希望你的灵魂在天堂能收获此世应有的美好。”神父露出了温和的表情，他柔声道。
段晴听到后呆滞片刻，“愿望？”她不可思议地惊叫出声，“白羊怎么可能会杀......”段晴赶忙捂住了嘴，她只感觉心跳加速，惊恐地看向神父，“你...你到底是谁？”
神父抬起头，微笑着说道：“我是马修·伦蒂尼尔，被老神父捡来的孤儿，曾经旧后街的流浪者，现在的玛法洛教堂的负责人。”
段晴摇了摇头，“不对，你知道的信息太多了，这不符合一个普通NPC的设定，你到底是谁？”她只感觉头皮发麻，下意识的向后退去。
“我只是传达主的教义，聆听主的话语，执行主的意志，女士，你可以把我当做骑士的扈从，在这条苍白之路上，我将会竭尽全力帮助骑士，完成他们的使命。”
马修扬起了头，露出了虔诚的神情，教堂穹顶的玫瑰窗泼洒的光芒照耀在他的脸上，泛着圣洁的光。
冷风吹打在白羊的身上，他穿梭于小巷街道的阴影中，直到接近木屋他才停下脚步。
静静地贴在墙边，超然感知开启后附近的细微动静传于耳中。
但没有任何说话的声音。
甚至附近的居民住宅中也没有之前听到的痛苦呻吟声。
“他们不在这里？”
探出身子，俯身向着木屋缓缓走去，直到木屋门口他也没碰到一个人。
“教堂。”
白羊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自己赶过来用了将近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如果百目的人也从这里赶往教堂，自己应该有所察觉。
转身离开，白羊看到了远处街边一道熟悉的身影。
“辛德瑞拉？”
白羊脚步放缓，看到了辛德瑞拉抬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大喊了一声，“辛德瑞拉！”
女孩缓缓转身，眸子中的幽幽绿光一闪而过，向着白羊跑来。
“你过来带我去教堂吗？”辛德瑞拉眨着蓝色的眼睛，抬头看着白羊。
“现在教堂可能不安全，我先带你去......”白羊想把她带到木屋，但想到教堂那边自己的队友或许遭到了袭击，犹豫时，辛德瑞拉牵起了白羊的手，“我们去教堂吧。”
说完女孩就拽着错愕的白羊向教堂跑去。
“辛德瑞拉？你怎么忽然同意去教堂了？”白羊在后面问道。
“因为绿骑士说要从教堂开始！”辛德瑞拉喘着粗气，脸蛋红扑扑地喊道。
“从教堂开始？什么意思？绿骑士是谁？”白羊隐隐觉得女孩口中的绿骑士和神父念叨的骑士是同一个人。
辛德瑞拉忽然回头，怔怔地看着白羊，“你是红骑士！”
白羊脸上的疑惑更重，就听女孩说道：“你身上都是红色的！你和绿骑士都给我一种心安的感觉！所以你是红骑士！”
白羊低头看到大衣上的血液已经干涸，凝固在衣服上，变成了淡淡的红色。
一口气跑了将近半个多小时，白羊感觉到身体出现了疲惫，他没来得及惊讶女孩的体力怎么会如此的好，就听到不远处的教堂传来枪声和刀剑的铿锵声。
“辛德瑞拉！待在这附近！”白羊向前奔去，辛德瑞拉在他身后喊道：“红骑士！你要小心！”
白羊冲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这回别乱跑了。”
辛德瑞拉紧了紧围巾，向着一旁的木屋后躲去。
白羊看向前方几人的眼神缓缓升腾起杀意，他站在教堂不远处的店铺前，身体躲在木柜后面，将手中的弓弦拉满，手腕如当初的精灵那般旋转，箭矢直指站在远处高举法杖的眼镜男人。
双指一松，漆黑的箭矢激射而出，破空声响起的同时，眼镜男人的脖子被箭矢贯穿，一团黑气瞬间炸开，下一刻黑气消散，地上只剩下皑皑白骨。
下一根箭已经在白羊指间，搭在弓箭上的一瞬，他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手，红箭向他面前射去，一个女人的娇喝声在他不远处传来。
眼前无人，但红色的箭矢却停在了半空。
缓缓地，一个身穿白色风衣的女人出现在白羊面前，她手中捏着那根还在微微震动的箭矢。
“百目公会有女人吗？”白羊手中的长弓消失，多出了一把猩红的屠刀。
女人看着白羊那双竖瞳，皱眉问道：“你把宋晖杀了？”
白羊看向教堂门口，一个长相俊朗的健壮男人手持一把巨剑向着秦淮歌攻去，秦淮歌的盾牌勉强挡住对方一击后连同他的身体一同向后倒去，一旁的李笑长枪突进，男人却只用一只手握住了枪尖，随手一挥般李笑就被自己的长枪顶得后退数步。
见白羊直愣愣地看着教堂，女人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我们会长出手，你们这群只有低级赐福的玩家不可能的打得过他的。”
“你是冯玉？怎么和百万的人在一块？你是藏在勇圣的间谍？”白羊没看女人，而是盯着手持巨剑的姬文胜，如果对方突破了秦淮歌的防线冲向段晴和柳心，他就只能拼尽全力过去救人，把自己的后背留给这个看上去十分危险的女人。
“你知道的还挺多，这么说宋晖死了，陈虎和梁杰也被你杀了。”冯玉冷笑一声，“但是我们会长出手，你们就一定会死！”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教堂方向传来“嘭”的一声。
姬文胜被一个金发男人一拳击飞到身后的房屋之中，墙上的大洞证明了男人那一拳的恐怖威力。
所有人都表情呆滞地看着左手怀抱圣经，缓缓收回右手的马修神父，他随意的转了转手腕，翻开了圣经，轻声念道：
“凡你们点火，用火把围绕自己的，可以行在你们的火焰里，并你们所点的火把中。这是我手所定的。你们必躺在悲惨之中。”
圣经合拢，他神色肃穆，声音犹如响的钟，连同那鸣的钵，奏的鼓，在所有人心中唱出了圣洁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