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村味儿满满的年1

文静不想小小的自己爬高踩低冻着小手擦五间屋子的玻璃，尿遁了。

剩下大人们笑呵呵了一阵继续讨论。

七点了，见几个孩子还不起，文静大舅母去后间咸菜缸里捞了一搪瓷盆碎咸菜。

因为屋子凉，咸菜也凉，还带着冻冰碴子，温栋瑜把一盆子咸菜搁在大锅里的木架子上用小米粥的热气腾着。

尿遁结束的文静回来穿上厚厚的棉衣，换上跟脚的棉鞋，出去晨练去了。

也就出去了半个小时，回来后一大家子竟然盘坐在热炕头上开始吃早饭了！

岂有此理！干活的时候把自己忘了那是求之不得，吃饭怎么可以忘记自己这么个大活人？

文静嘁哩咵嚓一顿脱，把厚重笨拙的棉衣脱下叠好，抻着短胳膊短腿儿爬上炕，挨着姥姥姥爷坐好拿起碗筷就吃。

刚含嘴里一口热乎乎的小米粥还没咽下去，就听温栋瑜说：“吃完饭了谁也别闲着，都忙活起来。”

文静听到话悄悄往姥姥姥爷身后挪了挪，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温栋瑜：“睆睆双双，一会儿你们俩个帮姥姥舅母一起把舅母家该换洗的都拆下来，太阳最热前我都给洗干净了晒起来，然后我擦玻璃，你们俩帮我洗抹布。”

双双乖巧的应着。

文静叹气：唉，有个能干的妈妈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在人家家里着指挥自家闺女干活儿！

文静大舅：“不用你们，等你大嫂慢慢干吧。玻璃大致擦一下就行，又不常住人现在，早早干完早早杀年猪，你们还得回家收拾去，没几天了。”

温栋瑜：“不碍事儿，家里出来擦玻璃没啥可需要收拾的，省事儿。”

然后又对文静大舅母说：“大嫂，我们一家估计要在你家住到二十九了，你可别嫌我们烦。”

文静大舅母虽是个比较小心眼比较计较的人，但因为羊倌儿疯（癫痫病）长期吃药物控制不理想导致智能减退、反应迟钝，所以现在显得比较钝，常常静默无言，只要不被占便宜，怎样都行。

文静大舅接话：“这话说的，一家子姊妹，住几天就烦了？大哥不讲究那些旧习俗，在大哥家过年都行。”

温栋瑜：“我没打算在你家过年，我们初一还要走别的亲戚呢，就是想着年前需要准备的都在你这备下了拿回去多好，省的我自己做了。”

文静大舅：“行，咋都行。”

文建军：“大哥，那三头猪我想都买下来杀了走亲戚，行不？你们需要留吗？”

文静大舅想着自家托妹妹家得福挣了两年大钱，别说三头猪，就是那一圈羊都给杀了都行：“行啊，不用你买，给我留半头就行，剩下的你都拿走。”

文建军：“那哪行，一码归一码，一头猪不便宜呢。我买，再买几头羊，帮我杀好裹好。”

文静大舅：“行，都是老庄户，老手艺了。”

刚刚温栋瑜说在大哥家多住几天文静大舅母都没反应，一听文静大舅说不要钱给杀猪杀羊就不高兴了，因为没确定，倒也没说啥，就是耷拉个脸摔摔打打。

别人也都没在意。

吃完饭，温栋瑜想着要在大哥家住几天，就帮着做家务没条理的大嫂收拾收拾家吧，也让大哥一家干干净净的住一年。

温栋瑜和梁芝华俩人把饭桌收拾的洗了整理好，就烧水开始洗衣服被罩窗帘。

没有洗衣机，只能手洗，北方的冬天还是很冷的，热水没一会儿就凉了。

温栋瑜负责洗，梁芝华涮第一次，文静二姨涮第二次，大苗涮第三次，文建军和大舅哥负责拧干晾晒。

这一伙子人忙着洗涮的时候，别人也没闲着。

高歌顾辰踩在高凳上举着扫帚扫房子，扫的屋里屋外清清利利。

温尚清带着一众子孙把原本为了晾晒堆满院子的玉米棒子一个一个靠墙码的整整齐齐，看着靠墙一圈儿的黄灿灿，那个舒心呦，老农民都懂！

文静大舅母抱着现在只有两岁的儿子，松松散散的喂猪喂羊，本来十几分钟就能干完的活儿，生生干了两个小时。

看着这样的大嫂，温栋瑜也不惯着，怕惯出来毛病再欺负到老爹老娘头上去，毕竟还要一起住几天的，便动了动脑子让大嫂负责烧水提水倒水。总的来说，不能让她闲着有功夫计较盘算。

当然，比较温馨热闹的院子里，时不时就会传出被玉米棒子里时不时掉出来的冻死的虫子尸体吓得几个小女娃的滋哇乱叫声。

还有一个小男生的嘻哈嘲笑声，这是文静二姨家的弟弟，比文静小两岁，小名儿叫强强，大名儿任富强，很有时代特色的名字。

上午十点半，温栋瑜一个做妹妹的，能给洗涮的都洗了，不能洗涮的就留给大嫂悄悄洗吧，反正就她自家的几口人，也没剩多少了。

十点半，太阳也够晒化窗户上的冰花了，温栋瑜文建军负责在窗台上擦玻璃，文静双双姐妹俩负责在下头洗抹布供爸妈用。

文静一家负责四间正房的玻璃。

温尚清老两口带着文静二姨娘俩负责灶房的玻璃，因为这间屋子的玻璃少。

文静大舅一家和高歌顾辰负责四间南房的玻璃。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在文静家需要三天才能擦完的玻璃，今天到中午一点就都擦完了。

嗯，就是擦完玻璃的衣服需要洗。

擦玻璃的活动结束，女士们拍拍衣服洗干净手，又开始张罗午饭。

男士们在院子里收拾擦玻璃的用具，像盆了桶了布子的，洗了涮了晾了倒了，搁在它们该在的地方。

温尚清闲不住，拿起扫帚清扫整理整齐后的院子，把玉米须玉米皮还有虫子尸体清扫干净，把扫出来的玉米粒撒进猪食槽喂猪。

文建军和高歌顾辰在文静大舅的带领下用铡草刀铡玉米杆儿，等的喂猪喂羊喂骡子。

大苗则去看书学习了。

文静作为孩子头儿，带领一众弟妹翻箱倒柜——翻的是温栋瑜给带回来的吃食。毕竟都是孩子，早饭吃的早，又忙了一上午，早就饿了。

翻出一盒津八件儿的点心盒，一人一块儿，随自己心意挑，吃的满嘴点心渣子。

闲下来了，嘴里也有嚼的了，这眼睛就想干点什么了。

强子打开了十一寸的黑白电视，换了半天也就只有中央台一个频道，模糊的黑白屏幕里，播放着评书——上海滩，不管好看不好看，不管听懂听不懂，都看的津津有味。

毕竟是这个时代电子版快乐的唯一源泉么！

一众大小不一的萝卜头，叽叽喳喳的吃，嘻嘻哈哈的乐，快要半饱的时候，饭出锅了。

为了快，梁芝华带领儿媳闺女做了海带鸡蛋汤和煮挂面，然后用大火在大锅里煨了一锅土豆牛腩，牛腩是从首都带回来的，中午时间不够凑合吃一顿，晚上给男人们吃顿饱饭，明天好杀猪。

文静看着上辈子挑食的海带汤和清水面条，瞬间觉得不饿了，能用土豆牛腩泡面条就好了，唉！

看着除了双双外的弟妹们吸溜面条的那个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嗯，还是不想吃！

算了，吃两口点心垫垫肚子吧，等着晚上好好搓一顿，就是有点儿烧心！

双双也挑食，跟文静一起，垫吧了些点心等着晚上的土豆炖牛腩。

饭后女人负责洗锅，男人们到处找凳子、板车、绳子、铁钩和杀猪刀。

温尚清和文静大舅把凳子板车摆在院子正中央撑好固定住等，等明天绑猪用。

文建军把上午媳妇儿洗衣服用的沉重大铁盆清洗干净放在板车头正下方，等明天洗猪褪毛用。

高歌把做黄米糕的大陶盆洗干净放在洗干净点大铁盆里，等明天乘猪血用。

顾辰坐在正房前的水泥晾台上，拿着磨石打磨文静大舅借来的杀猪刀和褪毛刀，好等明天杀猪用着趁手。

家里，洗完锅整理好灶台的女人们把烧火灶掏了掏，又把掏出来的灰用筛子过了一遍，剩下的就是干净的草木灰，放起来明天洗猪大肠用。

一切准备就绪，大人们去院子大门外拍了拍身上的灰，进屋换下外衣，穿着这个时代特色的毛衣毛裤分别躺在干干净净的大炕上和床上歇迟到的午休。

一上午的忙碌，孩子们疲惫的睡了一下午，从三点睡到五点半。这段时间，大人们觉得是最幸福的时间，因为少了吵闹，感觉世间瞬间清净祥和了。

这一下午，耳根清净的大人们也没闲着。

小憩了一会儿，温尚清去和两三年没见的骡子交流感情去了。

文静大舅则是把烂白菜叶子和糠了的心里美萝卜切碎喂猪清肠，也是这三头猪此生的最后一顿饭了。

文建军把大舅哥家不精神的花集中到一起，用嘴式喷壶把花都冲洗的干干净净。

不好的一点就是，花干净了，地花儿花儿了。待花盆回归原位后，温栋瑜又拖了遍地。

高歌顾辰则是开车回去文静家山上做狗食喂狗狗们吃饭去了，饿了两天一夜，不能再饿了。顺道回来的时候把文静家里的双缸洗衣机拉回来，杀完猪洗衣服省劲儿。

温栋瑜知道一大家子人住大哥家，虽没吃用大哥家多少，但大嫂有意见，嘴里没说，行动却体现了。索性洗衣机拿来也不往回拿了，就当住这些天的房钱了。

唉，果然，成了家就有自己的小家了，做什么都没那么理直气壮了，虽然没白吃白喝。

当温栋瑜看到大嫂见到洗衣机的眼神，就知道这个洗衣机以后怕是不能挪窝了，要挪，也是挪到大嫂娘家了。

无所谓了，自家不差那几个，二哥那样了，不能因为这点子小事再跟大哥一家不睦了，伤老爹老娘的心，不值当。

男孩子们费衣裳，梁芝华盘坐在大炕上靠在窗台边，就着不算亮的太阳光给强子补磨破的衣服边角。

文静二姨就靠在梁芝华身边看梁芝华补衣服。

文静大舅妈搂着两岁多的儿子在热炕头睡大觉，连文静几个兄弟姐妹一起，睡得四仰八叉。

孩子里，就只有大苗歇了晌后起床了，靠墙坐炕沿边儿，哗哗写着英语作业。

看起来很是温馨和谐有爱，当然，要忽略一小点点瑕疵。

傍晚六点，也不知道是锅里传出来的香味儿勾的，还是本来就该醒了，只见大炕上四仰八叉的几人不约而同的吸吸鼻子睁眼了。

文静双双反应过来还慢慢的伸了个懒腰才起身，别人醒过神儿直接鲤鱼打挺，鞑鞡个鞋子就往灶台跑。

见人都起了，喂狗狗的人也回来了，梁芝华接起锅盖用盆盛菜，文静二姨拿碗盛饭，温栋瑜搬桌摆桌摆筷。

人多，地上一圆桌，炕上一炕桌，同样的两份饭菜，不同的一份酒一份饮料，开开心心，吸吸溜溜，一顿晚餐，愉快的结束了。

吃的强子一个劲儿的打饱嗝，从姥姥姥爷跟着大姨走了以后，自己再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爷奶不给做，爸爸不去挣钱，妈妈老挨打，自己总因为担心妈妈旷课在家。真希望姥姥姥爷一直在，这样自己和妈妈就着落了。但是姥姥姥爷的家被二舅端了，姥姥姥爷没家了。唉！算了，舒坦一天是一天吧。

文静眼角偷偷瞥着表情一会儿一变的弟弟，大致明白了弟弟的心理活动。不由心里感慨：真是得感谢这孩子心大，要不家暴的家庭得给孩子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呢！可上辈子这个早早没了亲娘还辍了学的弟弟，靠自己娶了个顾家又能挣的好媳妇儿，还有了一双宝贝儿女，还拉拔现在还没出生的妹妹成人成家立业，也算先苦后甜了。

还好，这辈子还来得及，先安安生生的过了年，自己再想办法帮衬帮衬这个多灾多难的弟弟吧。

想到这里，文静又犯愁了，因为在文静看来，二姨离婚带孩子跟着自家走才是最好的办法，可是，二姨估计不想离婚，弟弟也不一定想离开亲爹，虽然这个亲爹不是个东西。

唉，愁人！算了，不想了，先过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