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沉溺

沈荞回到宿舍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但怀着莫名的心情一夜无眠。

第二天再起来去训练的时候，就连他们组里最没心没肺的向冬阳也看出了他状态不对。

“沈荞，你怎么了？”在练习中的休息时间，沈荞回过神，大家都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

沈荞摇摇头说：“没事。”

向冬阳：“你是不是还在担心昨天孙筠老师说的话，不要放在心上，离上台还有两天呢，肯定能练好的。”

沈荞又强调了一遍：“没事，我昨晚没睡好。”

见沈荞这样坚持，向冬阳也没再多问，然后就又去练习。

容雪泫从不远处走到他旁边。

“不舒服的话就去宿舍休息一下吧，不想回去的话就在这边躺一下也行，我拿衣服来给你垫着。”

沈荞听着勉强笑了一下，心中还是感动的。

“我没事，而且现在摄像头都开着呢，拿衣服垫着躺在地上像什么回事。”

容雪泫摇摇头，也没有坚持，只不过还是在他旁边坐下陪他说话。

容队长真的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啊，有时候看他，觉得他应该像仙子一样对别人毫不在意才对，但此人又独有一份敏感的观察力与共情的温柔。

沈荞心里有些好笑，但也许容雪泫身上的确有种神奇的超能力，比如治愈。

很快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也加入到里面跟着他们一起训练，接下来的两天就这么飞快地过去，转眼就到了要登台竞演的时候。

凌晨天还没亮，一百名练习生又重复了上次的经历一大早的被抓起来做造型，但这次大家明显都有了对策，比如人人都备上了口罩帽子，誓死要在镜头前扞卫自己的绝美容颜。

尽管摄制组姐姐已经多次提醒化妆的这些过程是不会被录下来的，但没办法，这就是偶像自觉，爱豆变丑都要被杀头。

因为多次的化妆间孽缘，这次又看到陈嘉茗给他化妆，他真是一点也不奇怪呢，话说的确很久没见到他了。

他跟陈嘉茗聊了聊，知道他在《Falling In Love》组，一个舞蹈难度噩梦级别的组，但难度与美感成正比的是这个舞台完成了会特别炸，沈荞听了还有些期待。

不过这也大概是他好几天没看到陈嘉茗出来闲逛的原因了，他怎么还有点幸灾乐祸呢。

在之前练主题曲那段时间他就发现了此人经常开小差偷窥帅哥们的美好肉体，即便是如此不务正业，他也进了b班，只能说他底子不错，据说曾经有八年的国标舞经历。

做完造型他们又去舞台上彩排了一次。

沈荞对于这次的造型他是拒绝给自己评价的，尽管他知道造型师算得上是用心了。

有些长的头发用丝带绑住，编成了一个小辫子束在脑后，整体的造型偏向于华丽宫廷风，荷叶边风琴褶的白色雪纺衬衫，缀着水晶和蕾丝，如果不是挂在架子上他根本看不出这是件男装。

本来还有件西装外套，但是大了一号不合身，然后服装姐姐临时给他找了根贴满了水晶的腰带束在衬衫外面，沈荞拒绝无效，只能自我麻痹地不敢照镜子。

就是连洗手间也不敢去了，因为他怕会被镜子里的自己所蒙蔽，而不知道是去上男厕所还是女厕所。

他们组员的服装总体还算统一，也都是衬衫西装小皮鞋的搭配，颜色上也是黑白的基调，听起来还挺朴素的，实际上渲染着是一种暗黑中带着唯美的华丽，还算贴他们的曲风。

下午三点，竞演准时开场。

沈荞和他的队友们坐在后台候场，他们前面有三个组。沈荞还津津有味地在后台看别的小组表演。

开场的第一个节目是《触电》，唱的是一首女团的歌，舞蹈动作中也透着一股女团营业风的齁甜。但他们的造型做得却很阳光帅气，反而冲淡了跳女团舞的骚气，变得又飒又活泼。

别说那一溜的大长腿跳刀群舞还怪好看的，一定程度上也弥补了些这组颜值略逊的缺点……

沈荞还对里面站在中间的家伙留下了印象，这人叫何蕴芩，是这组的c位，在镜头给到他的时候，他刚好还唱到那句俏皮的：“如果你也喜欢我，能不能给我点幸福的提示？比如眨眨眼~”说着屏幕上给了个全脸特写，刚好也眨了眨眼，笑得十分灿烂。

还别说，这么一点小巧思的表情管理，电得系统101都在他的脑海里都尖叫了。

这组下去后，是另一个小组，表演的也是《触电》，节目的形式就是这样，让两个表演相同曲目的前后上台表演，形成对决。

这时候台下的观众具有投票的权力，给喜欢的选手投票，小组成员的票数累积最高的小组获得优胜的虚拟票数十万票。

这个虚拟票数也就关系到节目的下一环节，淘汰，决定了练习生的去留。

下面一组发挥的就没有上面那组发挥的好，没能平衡好女团舞的尺度，反而透出了股做作的假甜。

投票结果很快就显示出来，果然是何蕴芩的票数最高，也使他们的小组获得今场的首个十万票。

《触电》的两组结束，沈荞他们就进入了候场，与真正的舞台仅隔了一块幕布。

等舞台上的灯光暗下又亮起，他就知道是下一组站在舞台上表演了。

紧张感不自觉地也升起，终于后知后觉他竟然要在台下一千多个观众面前表演，也不是和乐队表演的小场子里，也不是练习生在老师面前的考核舞台，这个舞台还会被记录下来在电视上播出，最后呈现在大家面前。

忍不住开始想东想西，真的会有人期待他吗？真的会有人会为他投票吗？

这个问题是无解的。在胡思乱想中，舞台灯光又一次暗了亮了，这两组也都表演完了，主持人在台上组织台下的观众投票。

轮到他们上场了。

沈荞和他的队友们一起在黑暗中上台。

他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好，舞台上温度很低，那是蒸发的干冰，音乐声响起，一道苍白的追光首先落在容雪泫身上。

“你的爱是沉溺，怪我太入迷，像是尖刀剖开我，煎熬我内心。”

空灵的歌声响起，全场都寂静下来，仿佛都一下子被拉入了歌声中营造的忧伤的爱恋之中。

那道惨白的追光有如静谧的月光，他身边弥漫的烟雾也恰时织成了一个迷离的幻境，这样的气氛下来，就算是个颜值七八分的帅哥也能在镜头中变成个十分的天仙出来，更何况容雪泫本来就是十分的神仙颜值。

“偏执成了性，爱你上了瘾，磨平了脾气，变得不像自己。”

灯光变幻中，这次追光落在了舞台中央的向冬阳身上，他身穿着灰色的长款西装，慢慢地在舞台上踱着步子，手往空中虚虚的一抓好像要抓住什么不存在的东西。他的发色是栗棕色的，平时看着深，此时那惨白的灯光落在他的头上竟也似乎泛着暖暖的柔光，有些温柔。

“谎话出口太容易，听的人装傻到底。情话说的太多如同废纸，当初就不该盟誓，害你成罪人我成了傻子。”

这里按照原先祁升的想法改成了一段抒情的rap，也是恰到好处。他还在这里加了一段solo的舞蹈，他的实力就是A班水准，堪称全能，这一段舞蹈也很加分。

钟澜紧接上：“头重脚轻灵肉分离，在地狱边缘试探你，一步步堕下去，慢慢无法呼吸。”

他是坐在台阶上闭着眼睛轻吟浅唱，长长的眼睫落下一道弧形的阴影，微仰着头，露出漂亮性感的下颔角，明明曲中的情绪已经慢慢叠加到紧张的部分，他闭着眼的模样看起来却仍是无害又无力。

“如果爱是沉溺，你剥夺我勇气，看惯了逢场作戏，从此爱人只假意。”轮到沈荞，他的声音一贯的慵懒缱绻，镜头扫到他时，他侧着脸，半张脸陷入阴影，几根发丝垂落在他的脸侧，装点了几分忧郁，侧面的眼睫晕着，像是洒满了金粉的光，没有看向镜头，但仅仅是自然的眼睛眨动都会让人产生此人只是玩弄人心的错觉。

他走到容雪泫身边，在台下观众都以为会有什么奇妙的互动时，两人有的仅仅是擦肩而过，或者是余光相逢的一刹。

沈荞唱着歌曲里的小高潮：“你的爱是沉溺，挣扎着怎么还是梦不醒。”

此时他和容雪泫皆是侧着身，视觉上看起来像是背靠着背，容雪泫为他和声。如果说容雪泫是空灵的仙音，那沈荞便是沉沦的欲音，两人的化学反应十分微妙，所谓是又仙又欲。

更微妙的还是他们的服装，沈荞是飘逸若仙的白衬衫，却浑身透着股摄魂夺魄的妖气，而容雪泫却是将禁欲骄矜的黑色小西装穿出了仙气，视觉上呈现的就是宛如光暗交织的双生一般。

这时舞台灯光全亮了。

台上的五人在舞台上舞动，向冬阳是c位站在最中间，五个人齐刷刷的开始跳舞，如果前面是安静优雅地唱歌，那之后便如同加入了王子们的舞会，大家穿着精致的服装戴着最完美的面具，大家齐齐地舞蹈。

舞蹈中引用了一些踢踏舞的元素，本来应是有些笨拙的、可笑的，但表演出来又有一种压抑的疯狂。

向冬阳：“在最寂冷夜里，数着过往记忆，苦涩又甜蜜。”

向冬阳加钟澜：“精神好分离~”两人还牵住手，很快就分开，在台上都能听到台下传来的剧烈的尖叫声。

钟澜：“美梦是点燃的火柴，划过就能抱住你。”

祁升：“很快就梦醒，挣扎着抱住自己。”

容雪泫：“记忆是座监狱，我活像个盲眼的蛾子，挣扎在茧里。”

容雪泫加沈荞：“失去了意义~”容雪泫转过身，沈荞走上一步，两人挽住手转了一圈，台下尖叫更甚，撕心裂肺的好像要把屋顶掀翻。

手很快松开，在分开时两个人还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一下，各自走向舞台的最两侧。

祁升：“你的爱是沉溺，怪我太入迷。”

向冬阳：“像是尖刀剖开我，煎熬我内心。”

钟澜：“爱像是吹灰，毫不费力~”

容雪泫：“爱过像自焚，剩下是灰烬，一片狼藉~”

合唱：“满是玻璃渣子的爱情，满目疮痍。在地狱边缘试探你，一步步堕下去。”

沈荞：“你的爱是沉溺，怪我太入迷~”

“我还要多爱你，盲了眼瞎了心，至死沉溺——”

容雪泫最后为沈荞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