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家门不幸
灵魂绝对不能背离其躯体。
躯体也必须遵循其灵魂的意愿。
两者有了背离，那么人和其灵魂离动物的本性就不远了。
————《灵魂语录》择选
姜文敲了敲墙体上那灰白色的瓷砖。
听着啵啵之响。
他脸上洋溢着满意至极的微笑。
“这等好东西，竟然得来毫不费功夫，回家时，记得把它们撬下来哈。”
姜文拉开门，快步走向了走廊尽头的707房。
站在门口，正想敲门。
从门缝中传出几个男人的骂咧和一位女子哭天抢地之声。
他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老头子，你怎么一闭眼就死了啊？”
“密码------老二，快，掐人中，让老头子开口说出银行保险柜的密码后再死。”
“对，二哥，不能让老头子就这么死了啊。”
“最起码得让他说出外面还有没有私生子要来瓜分财产。”
“老伴啊------你怎么能舍下我撒手而去呀------”
“娘，你挡住我了，快让开。”
“老头子让人写的遗书呢？谁拿了？”
“是被谁藏起来了吧？”
“不是------大哥你打我干嘛，又不是我藏的。”
“那你是怎么知道被人藏起来了？不是你还能是谁？我们四兄弟中就数你老三最为狡猾。”
“我------”
“畜生啊，你们会遭报应的------”
“大哥，老头子真死了啊，怎么掐都掐不醒来。”
“老二，你得用力啊，实在不行，猛捶他的胸口。”
“老四，你别背着手啊，赶紧给老头子做人工呼吸。”
“大哥，我不会啊，而且你怎么能让我给他做人工呼吸，老头子满嘴都是痰------”
“你们这帮畜生，我求你们别折腾了，就让你们爸安详的去吧！”
“哐当啷------”
“大哥，娘晕死过去了。”
“老二，别管了，先把老头子弄醒再说。”
“廖海你杵在那干什么？搭把手，将我娘挪到沙发上去。”
“对，当务之急是得赶紧弄醒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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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听着屋内的热闹之声，立即想起了消防楼梯间的那老恶魂所说的。
这才理解了他为何不怕被灭也不愿回到身躯里去的苦衷。
不由得微微一顿，心中有些悲凉。
他蹙眉望了一眼手腕上的山寨手表。
已是凌晨四点三十五分零一秒。
按照约定，已经迟到了五分零一秒。
他迟疑了会儿。
但还是举起手往门上敲了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姜文按着特定的规律和节奏敲击着门。
很是谨慎，生怕打乱了节奏和敲错了次数。
“敲门得分场合和时间，还得知道怎么个敲法，万一敲错，会招来一定程度上的恶果的。”
他自言自语着。
敲门声很是沉闷，却异常的清晰。
屋内之人应该都听到了，安静了下来。
但没人来开门。
姜文重复了一遍。
屋内响起了一声骂咧。
“谁啊？半夜三更敲门，想死啊！”
“我是预约上门清洗灵魂的灵魂清洗师姜文！”
姜文沉声答道，声音冰冷中带着一股穿透力。
屋内再次陷入了死寂。
姜文准备再敲。
可已经响起了脚步之声。
同时也传来了一位年轻男子的说话。
“是我打电话召来的人来了。”
“廖海，吃饱撑着了，你给谁打了电话？”
那位年轻男子一边开着门一边解释着。
“我打电话让人来给梅老爷子清洗灵魂。”
说着，传来了开门之声。
姜文双脚往后急退了一步。
在那一霎那间。
姜文见着一道朦胧的红色人影，从门后飘了出来。
他心里嘀咕着：“这是消防楼梯间那老恶魂的另一道灵魂。”
这道红色灵魂一见着姜文，顿住了，浑身有些颤抖。
姜文没去搭理他，而是满脸堆笑地望着站在门口的年轻男子。
红色灵魂见姜文没阻拦他的意思，便向姜文鞠了一躬。
顺手往姜文的额头处丢了一丝透明状的红丝。
随即，一溜烟地顺着走廊往消防楼梯间仓惶飘去。
而年轻男子守在门口，根本就毫无察觉。
一时间，他并没有让姜文立即进屋的意思。
先是将姜文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
见姜文除了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以及空瘪而廉价的背包外，什么也没带。
年轻男子这才满脸不信任地问。
“你就是那个到处发名片自称为灵魂清洗师的姜文？”
姜文笑着答道：“是的，如假包换。”
接着，他便朗声唱喝着。
“人都有灵魂，而灵魂总会藏污纳垢------”
这正是名片背面上的内容。
那年轻男子一脸的鄙夷。
他赶紧喝道：“打住！已经到门口了，还有必要背诵你的广告词吗？”
姜文笑嘻嘻地答道：“嘿嘿，先唱喝，行告知！这是我灵魂清洗师这行的古老传承。”
接着问：“请问，谁需要让我帮着清洗灵魂？”
年轻男子淡淡的答道：“你迟到了，屋内的梅老爷子人已经死了。”
他语气虽然淡漠，但细听还是能听出里面有些悲伤。
姜文往年轻男子扫了一眼，抬眼往屋内看去。
可视线却被一道玄关挡住了。
他说道：“无论是活人、死人，还是将死未死之人，都需要时不时地清洗灵魂------”
这时，屋里传来一声粗野的骂咧。
“廖海，你瞎呀，这个时候还有心与人在门口说闲话，赶紧把门关上。”
年轻男子廖海头也没回。
答道：“梅老二，来了一位自称姜文的灵魂清洗师。”
“这个节骨眼上，天王老子来了也没必要开门啊。”
廖海补充了一句：“他说能清洗梅老爷子的灵魂。”
“清洗灵魂？是清洗尸体的吧？”
“莫不是殡仪馆的？”
“现在就来了吗？”
“老头子才断气，更何况我们还没有打电话联系殡仪馆啊。”
听屋内一片质疑之声，姜文朗声纠正着。
“我是灵魂清洗师神者，只清洗灵魂，不管尸体。”
屋内传来另一道粗犷的骂咧。
“清洗什么狗屁灵魂啊，廖海你扯什么，要么带他进来，要么赶他走。”
廖海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让开了身子。
“进去吧。”
并叮嘱了一句：“小心点，别乱说话。”
姜文一边点着头，一边笑嘻嘻地迈步往屋内走了进去。
绕过玄关，进到了宽敞而亮堂的客厅。
姜文拿眼瞄了一下。
除了廖海，客厅里面有四个活人，一个半死之人，还有一个死人。
死人是位老者。
尸体被摆在客厅靠墙边的一张床上。
姜文一眼便认出，那正是被自己清洗了的那道恶魂的尸体。
半死之人是位老妪。
她斜躺在沙发上。
昏迷了过去，已是将死未死。
被几个不孝儿郎气的。
但那四个活人都没去理睬半死之人，而是围着死者忙乎着。
一位在用双手按压着死者的胸脯，心肺复苏手法倒是无可挑剔。
另一位用大拇指死命掐着死者的人中穴，人中穴为急救昏厥要穴，但其手法很是暴力。
还有一位正在努力掰开死者紧闭的嘴。
可刚死之人的牙关紧咬，他使着劲却怎么也无法掰得开。
最后一位则是到处在翻找着什么。
姜文在他们各人的脸上扫了一眼。
心里大致有了数。
他暗自悲叹了一声。
“父不慈，则子不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