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山村遭遇泥石流,楚医生重塑信仰

这个山村因为过于偏远，基建本就不太好，暴雨连着下了很多天，电力设施因此受到破坏，手机也没有信号，莫裕辉和楚擎两人被困在这里，属实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屋漏偏逢连夜雨，让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即便有楚擎细心的照顾，莫裕辉还是因为淋的那场雨不可避免地发起了烧，短短几天，他就瘦了不少，苍白的脸上因为高烧泛着病态的潮红。

楚擎放下手里的药，转头看向那个男人，他半倚在门框旁，苍白而消瘦，看起来了无生气，唯独一双望着自己的眼睛，仍然温润如斯。

楚擎有些害怕，这人的身体本来就差，像这么严重的高烧之后会带来的影响他根本不敢想。他虽然是个医生，可是在这种缺医少药的极其恶劣的环境下，即便有再高明的医术也没办法凭空变出药啊。

“哥，别怕，你会没事的”

楚擎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抖，莫裕辉没有错过这孩子眼中的恐惧，他正想开口说话，嗓子里就是抵挡不住的咳意，他用拳头掩嘴咳嗽起来，一时有些停不下来。

楚擎吓了一跳，一把扶住他，他慢慢直起身子，喘息声愈发浓重，脸色苍白如纸，那双深受病痛折磨的莹润黑眸宛如迷蒙的湖面，闪动着水光，嘴唇毫无血色，缓缓勾勒出一个勉强的笑。

楚擎看到他这模样，心如刀绞，他知道，这个男人恐怕已经病得连最简单的求生欲望都没有了。

他看着莫裕辉，想尽力给他一些力量，但一时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就在楚擎感到无助的时候，莫裕辉微微抬起头，看向楚擎，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那笑容就像是春天的阳光，照亮了楚擎无助且迷茫的心。

“别怕，小擎，我还能撑住，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他微弱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尽管听起来有些虚弱，但那股坚定却让楚擎感到无比的安心。

可是，第二天，莫裕辉的病情还是开始恶化，他的身体开始出现痉挛，楚擎害怕地看着他，心中充满了无助，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好像正在崩塌，他知道男人此时正在忍受强烈的痛苦，却无能为力。

莫裕辉此时已经接近昏迷的边缘了，之所以还没失去意识，不过是怕楚擎害怕，所以便一直撑着，燃烧所有生命的力量苦苦撑着……

楚擎的心里像是被千斤重的大石头压着，眼看着这人的状况越来越糟糕，楚擎内心的恐惧也越来越强烈，他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这人可能真的要把命都留在这儿，不管外面的雨到底多久才会停，他都要出去，他要和外界取得联系，他要把这人送到医院！

还没等楚擎走出大门，小女孩儿就先扯了扯他的衣角，比划了半天，见楚擎看不懂，又翻出了一张纸，费力地写出几个字

“你不认识路，我先去看，家里你照顾”

楚擎还没来得及阻止，那孩子就一溜烟的跑出去了，眼看着天色完全暗了下去，那孩子也还没回来，楚擎也有些着急了，正准备出去找她，便看到不远处有一个闪亮的光点。

只见小女孩儿浑身都是污泥，楚擎心疼地脱下她的外套，替她擦掉脸上的泥渍，她又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雨下大了，有山体滑坡和泥石流，出去的路被堵住了”

看到这几个字，楚擎的心猛地一沉，侧头看着那个已经彻底陷入昏迷的男人，他心里暗暗做了个决定，不管是滑坡还是泥石流，他都要出去，他不会让这人把命搭在这里，绝对不会。

第二天凌晨，暴雨仍然没有停歇的迹象，楚擎冒着滂沱大雨独自在泥泞的山路上艰难前行。

山路本就不好走，再加上这场一连数日的暴雨，让原本就困难重重的求医之路变得更加无助。楚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他深爱的那个男人丧命在这个山村里，他们还有漫长的余生要一起走过……

他在昏暗中艰难地摸索着，屋里篝火的光亮已经远远的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但他知道，那是希望的火种，更是一份无法割舍的牵挂。

与此同时，远在上城的林重也有些着急，前几天莫裕辉突然打电话让他彻查青州茶厂项目并停止投资，他当时虽然有些懵但还是照做了，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他现在已经查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可是却死活联系不到莫裕辉，就连楚擎也联系不上。

他知道楚擎把莫裕辉带去了青州休养，所以也在留心青州的状况，直到从新闻上看到青州因暴雨发生山体滑坡和泥石流，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据通报所示，发生滑坡泥石流的位置刚好是在茶山附近，莫裕辉既然怀疑茶厂有猫腻，以他的性格也必然会去茶山，想到这，林重再也淡定不了，那人的身子那么差，他必须早些找到他。

楚擎本就是第一次来这个村子，没有当地人的指引他就有些找不到路，他找了很久才终于凭着不甚清晰的记忆找到老村长的家。

老村长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了一跳，他愣了一瞬，突然想起这孩子好像是跟着莫裕辉来的，他见楚擎只有一个人，就有些着急

“孩子，你不是和莫总一起的吗，莫总呢？”

想到那个生死未卜的男人，楚擎有些担心，此刻，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孔，他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村长爷爷，我哥他发烧了，情况很严重，现在在山上的一个哑巴女孩儿家里，你能帮我想想办法吗，或者，或者你知道哪儿可以有信号打电话也行！”

听到这话，村长也有些着急，他们家在山的另一边，受灾情况没有那么严重，至少还有电，楚擎把手机充上电才看到林重给他打来的几十通电话。

他尝试着回拨过去，一声，两声，三声，终于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林重着急的声音

“楚擎，你和裕辉在哪儿啊，他情况还好吗？”

“他现在很不好，前几天淋了雨就一直发烧，有一个哑巴女孩儿把我们带进她家里避雨，这几天我们都在那，但是，山路不好走，而且山脚也被堵了，救护车不能马上进来，他等不了了，至于准确地点，我让村长告诉你”

楚擎猛地看向村长，村长随即给林重说了准确位置。

莫裕辉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没见到楚擎的人影，有些心慌，小女孩儿在她面前比划了一下

“叔叔别急，哥哥去山下了”

“你是说，那个大哥哥冒雨去山下了吗？”

小女孩儿点了点头，莫裕辉神色有些复杂，他知道，按照楚擎的性子肯定不喜欢坐以待毙，只是这孩子是第一次来这个村子，现在天还在下雨，山路那么泥泞，会不会出什么事呢？手机早就没电了，他有些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半靠在床头等着小家伙回来。

天渐渐黑了，莫裕辉还是没能等到楚擎回来，他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边缘，撑着下床想要出去找那个孩子，可是没走几步就跌倒在地，腿部传来的剧痛让他有些撑不住，大颗大颗的冷汗从额角滚落下来，他撑着再次起身，小女孩儿死死抓住他的衣角不让他出门。

莫裕辉不敢用力推开，怕伤到她，一时也有些绝望，颓然地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门外，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他第一次来这儿，根本不熟悉路，他会不会找不到回来的路，要不是我执意要来，我们就不会被困在这里，他是我的命啊，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活下去啊！”

这时，躺在床上的女人撑着坐起来靠在床头，眼前崩溃的男人让她想到了几年前的自己，眼底噙满泪水

“先生，别担心，我看那孩子是个靠谱的孩子，你昏迷的那些时候他虽然着急但却并不慌乱，想来，他这么久没回来，应该是和救援队联系上了，况且，这么晚了，你难不成还想让他摸黑回来啊？”

莫裕辉听着女人说的话，心绪渐渐平稳下来，为了转移注意力，又和女人聊了很多，这才了解了这家人的悲剧。

这个怀孕的女人叫李玉，这个小女孩儿叫舒言，他的父亲舒阳在一年前就已去世，女人本想随他一起去了，却发现自己腹中早已有了身孕，她想把这孩子生下来，因为这是她丈夫留在世间最后的血脉。

“在我丈夫没出事以前，我们也生活的很幸福，言儿很爱他的爸爸，后来，他爸爸去世，她接受不住打击，就开始不再说话，我本来以为这是暂时的，结果这一等就是一年……”

莫裕辉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小女孩儿，眼眶有些湿润，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愣愣地看着门外。

莫裕辉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越来越虚无，意识正在逐渐抽离，眼皮都有些沉得抬不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在昏昏沉沉中终于看到了门外的那抹熟悉的身影，唇角无力地勾了勾，放任自己沉睡下去。

楚擎刚一回来就看到倒在门口的男人，脑海中什么不好的念头都冒了出来，他颤颤巍巍地探了探他的脉搏，虽然微弱，但至少还有，楚擎忍不住哭了出来。

没过多久，一架上城来的医用直升机就停在了他们正上方，楚擎抱着陷入昏迷的男人坐上了直升机。

随着直升机开始启动，莫裕辉的身体指标迅速下降，心率掉得特别快，楚擎紧握着那人冰凉的双手，他的心跳、他的呼吸，即便微弱，却都成为了此时最让自己安心的希望。

“楚擎，这个地方离上城还要两个小时，离青州只要差不多40分钟，莫总的身体可能撑不住了，要不要就近去青州？”

楚擎沉默了一瞬，论医疗资源，肯定是上城好，只是，如果那人真的撑不住，那一切都白搭，他不能用莫裕辉的命打赌

“好，就去青州，你马上跟青州方面的医院联系，务必要把他救回来！”

直升机降落在青州人民医院的停机坪，莫裕辉刚下飞机就被推入抢救室，楚擎蹲在抢救室外，心如刀绞，很快，林重也得到消息赶了过来，跟着楚擎一起等。

过了好一会儿，李竞才满头大汗地从抢救室出来

“你们做好住院陪护的准备，他烧成了严重的肺炎，肺黏膜受到损害，再加上他之前心脏就不太好，这次发烧也影响到了心脏，我们会把他送入加护病房，等生命体征稳定后再送到普通病房。”

楚擎对这个结果是有心理准备的，在那么糟糕的情况下，那人都撑了将近10天，真的够了，只要还活着，总归是还有希望的……

10天后，在医院的病房里，莫裕辉终于彻底恢复了意识，他睁眼看着坐在床边打盹的小家伙，心中充满了庆幸与感动。他明白，是这孩子的坚守与信仰，才让他得以死里逃生。

经过将近20天的暴雨，整个青州都因为山体滑坡和泥石流陷入阴霾之中，楚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放不下才刚醒过来的莫裕辉，可是，作为一名医生，那么多灾区的病人需要帮助，他也不能装没看见……

莫裕辉看出了他的犹豫和纠结，扎满滞留针的手颤颤巍巍地轻轻抚上了小家伙憔悴的脸庞，手指在眼下的乌青处停留，眼底是一片心疼

“小擎，我知道，你不忍心，去吧，别担心我，他们还需要你”

楚擎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病容的男人，他们对视了仿佛有一辈子那么久，而后艰难地移开目光，极力掩去眼底酸涩的情绪和克制的爱意，在那人眉间落下深情的一吻

“谢谢你，莫先生，我知道，你一直都比我自己还更了解我，好好听医生的话，不要着急，不要担心我，好好休养，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