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苦少年家业渐兴

转眼到了小年二十三，这一天不管有钱没钱，村里各家都要准备香、烛、纸钱、贡品送灶王爷“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

二十三这天送完鱼回来，祭了灶后，李壮就继续和三娃子帮朱立春、王大牛给家里铺片石。李壮让朱立春、王大牛打了百来块片石，他要用这些表面磨平的片石把四间屋子地面、房子屋檐下一圈、院子里都铺上。原来屋里院子里都是泥巴地面，一打湿就又脏又滑的，二妹已经摔过好几次了。

今天铺完地面，明天开始他家就要开始把茅草屋顶换成青瓦了。檩子、椽子、青瓦都订好了，今天下午卖家就会送过来。明天朱立春的两个儿子和三娃子的两个哥哥都会过来帮忙上檩子、椽子、盖瓦。王大牛、朱立春看了原来的檩子，由于以前木料没选好，加上茅草顶漏雨，好几根都开始朽了，所以只能让李壮新买了几根松木做檩子。以前的椽子就是用的竹子，铺谷草还行，盖瓦就必须换成木料的了。

房子上梁盖瓦是大事，虽说不是全部新修，但李壮还是准备明天做顿好的请工匠们吃饭。这天晚上，李壮和三娃子把鱼获取回来后，就把腊鱼、腊肉、粗粮细粮、油盐酱醋等都搬到了地窖里，然后估计不会下雨，就把桌椅板凳和衣柜碗柜都搬到了院子里。这样明天早晨开工前只需要把两张床铺搬出来就可以了。李壮跟朱立春和王大牛说好了，他们明天到了直接掀屋顶施工，不用等他，他和三娃子上完工尽早赶回来。

第二天李壮两人送完鱼，又买好四十个馒头、十斤猪肉和两坛烧酒，这才拉着架子车回到家。回家时，草屋房顶已经掀开，开始上檩子了。

三娃子去帮忙盖屋顶，李壮就开始整治晌午饭。午饭简单一点，炖的鱼汤，一人两个馒头，这让朱立春和王大牛他们很满意。要知道如果他们在家是一天吃两顿，一般是不吃中午饭的。而且李壮给他们一人一天二十个大钱，是可以不管伙食的。而这一天的夜饭就更好了，卤肉、萝卜烧肉、蒸腊鱼、炒白菜、白米饭、烧酒，让这些只有过年才会买点肉吃的佃农工匠们很高兴，一个个吃的直打饱嗝。

第二天夜饭又是酸菜鱼、腊肉、红烧肉，让这些打零工的佃农都直说李壮这娃大气，保证明天就给修完。吃得好，朱立春、王大牛他们干活就卖力，第三天半下午，李壮家就变成了石墙瓦房。朱立春和王大牛还用剩余石料给院子里的水井砌了一个井沿，又挨着围墙给砌了一个洗衣台，还在核桃树下帮李壮砌了一个石桌四个石凳。最后又帮着把鸡鸭鹅的圈转移到西面，在挨着灶房那里用石板砌好了。院子进大门两边围墙墙根李壮还各种了一棵葡萄，李壮就想着以后夏天又有葡萄吃又能给院子遮阴。

把家什搬回屋，屋里院里打扫干净，原来破破烂烂的李壮家立马大变样。看起来至少比这王家村里大多数人家的房子都要舒服了。给堂屋大门和院子大门安装上新买的黑漆门板后，他们家看起来还有点高门大户的感觉了，只是屋子少了点。

看着在院子里和长大了一圈的小猫小狗追逐笑闹的二妹，李壮不禁思念起父母亲来，要是他们看到家里现在的样子应该也很高兴吧。可是世事难料，如果父母真的在，说不定自家还是跟村子里其他佃户家一样也说不定。

又招待朱立春三父子和王大牛父子四人大吃了一顿，结算了工钱送走他们后，李壮和二妹在相当于全新的家里睡了一个安稳的觉。今天三娃子回家住去了，明天就腊月二十八了，刘掌柜告诉他再送一天鱼，就要停几天了，一直到正月初八才再开始送。

腊月二十八，李壮和三娃子送了今年最后一次鱼，给刘掌柜和其他几个掌柜拜了个早年后，就在十里铺买起年货来。李壮给二妹买了一顶虎头帽，又买了一件花棉袄，一条花棉裤，一双棉手套，另外无非就是瓜子、花生、果干、蜜饯、糕点，还有就是福字、春联、香烛纸钱、鞭炮，最后买了五斤鲜猪肉，三斤羊肉。李壮家在这边没有亲戚，也不需要准备年礼送谁。私塾先生那边前几年没送过礼，今年也就不要送了吧。三娃子也买了春联、香烛纸钱、鞭炮、五斤猪肉和几样干果点心，这是他大让他买的，他自己还给两个妹妹买了梳子和红头绳，给自己买了一顶瓜皮帽。

回到家，李壮给三娃子结算了工钱。这个奸滑的家伙又把自己那份存在了李壮这边，然后就提着帮自家买的东西回家去了。

二妹看到哥哥买了这么多吃的穿的直高兴得又跳又笑。

李壮家前几年这个时候，正是不好过的时候。因为租的王家的八亩水田连续几年都欠收，根本交不够租子，更交不起田税、丁税，李壮父母只能向王家借贷，然后平时给王家做工抵偿。这个丁税，刘掌柜告诉李壮其实朝廷是没有的，朝廷是把丁税算进了田税的，丁税是县里或者乡绅们自己收的。还好现在李壮两兄妹没有租田不用交田税，也都没成年，也不用交丁税。

欠债的佃户有时做工也抵偿不清，王乡绅家就会在过年前想方设法让你去还上，理由是账不过年。做法有抓你的鸡鸭鹅，收你家的家具等等，实在还不行就让你再写借据，当然利息要加上作为来年欠账的本金。

这就是佃户们所谓的年关！今年村子里多数佃户也还是这样，如果李壮父母不出意外，还在租王家地种，那他们家估计还是老样子。反而是李壮为了活命没办法了去抓鱼 ，找到了一条生存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