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盐税改革起波澜

腊月二十四，小年，祭灶。

这天上午，李壮在家拜完灶王爷就和于青云一起赶往了批发中心的办公室。今天各个产业的掌柜和办公室管事们将把前几天批发中心开张销售以及这一年的结算数据向李壮和于青云进行报告。当然重点是这一季的牛屎粑酒销售数据。

李云鹏已经断奶，可以摇摇晃晃走路了，只是说话还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小家伙很喜欢外曾祖，整天和老爷子待在一起也不吵不闹。于安知道年底这几天李壮友堂要年终结算和安排工钱奖金事情，李壮肯定非常忙，就主动承担了带李云鹏的重任，让于青云去帮李壮。照顾李云鹏确实是个重任，小家伙对什么都好奇，明明走路都不稳，但大人往往一转眼他能就溜出去很远。如果不是老爷子身体很好，李壮还担心他能不能看得住这小子。李双姝就说，去给上百个学生上课也没有照顾鹏鹏累人。

大致数据其实李壮心里有数，大宗银钱这几天已经陆续运进了李府后院银库。接下来两三天就是清理核对数据，制作工人工资、奖金红包等，最后就是腊月二十八发钱放假。

有了于青云帮忙，李壮果然轻松了大半。到腊月二十七下午，各项数据最终出来：

盐巴这一年销售三十六万两，除去税钱一万两，盐场工人加上马帮队队员总计七百余人工钱奖金合计五万两，盐场维护等其他杂项约一万两，盐巴销售利润为二十九万两。这个数据看起来不错，但接下来就不可能再有了。一是朝廷盐税以后要实缴，二是盐价已经回到正常。

火边子肉干工坊运行大半年，共计销售五万两，除去税务成本、采购成本、人员成本、其他杂项成本，净利润两万五千两。

榨油坊和酿造坊由于开张时间还短，两个工坊加起来利润刚刚过万。

不要看肉干工坊、榨油坊和酿造坊利润不及盐场零头，但李壮很看重这几个产业。在他看来，这几个产业价值更高，是真正的劳动创造价值。这几个产业是把低价值商品通过加工变成高价值商品，只要社会有需要，他就可以长久做下去。而盐场却是把卤水抽上来熬成盐就卖了，一个是没什么附加价值，二一个是万一你的盐井里卤水抽光了呢？自家二十口盐井已经丰产好几年了，李壮不得不有所担心，所以这才大力发展其他产业。

酒楼客栈这块除了青云客栈在创造利润外，其他都是刚刚花重金重新装修好，要年后才能开张，所以今年酒楼客栈业务只有八万两利润。

十一个外地商铺李壮给他们做了单独核算，就是把他们当成了独立贸易商。今年刚开张，十一个外地商铺也给李壮带回来了三万两利润。

土山村、松林村、野湖、老屋收货以后会并入酒楼客栈板块，他们的收获就是仓库里的两百万斤各种粮食、药材等。

新建的住宅区以及新式小学堂现在已经支出了五万两，预计还需要支出五万两才能建好。至于松林村小学堂的耗费可以忽略不计。

重头戏当然是酒坊，酒坊的数据就漂亮了。今年两次销售总计卖出一百万斤，销售额二百三十万两，除去各种成本利润二百二十万两。

今年的丰收直接让李府存银超过了三百万两。

腊月二十八，李壮和于青云带着各产业负责人在批发中心广场给一千五百工人发放了五万两奖金红包。掌柜、管事、工人们最低的都能多拿到一个月工钱，最高的是酒坊掌柜，拿了三百两。虽然不是第一次拿高额奖金，但三百两还是把以前在盐场处理牛粪的小老头高兴得见牙不见眼。当然很多年轻工人也被刺激得嗷嗷直叫，都在绞尽脑汁想自己如何也能拿到巨额奖金。这也是李壮现场公开发奖的目的。

这个年李壮过得很舒心，尽管这一年中遇到了很多麻烦事，但不管怎么说，自己银子挣了不少，自己的工人们也跟着自己过上了好日子。现在李壮友堂已经在十里铺家喻户晓了，进入李壮友堂做工是很多年轻人的梦想。

李壮的工人里不是没有刺头，但各产业掌柜和办公室的小管事们可是李壮的心腹，不会容忍害群之马嚣张，轻易的就把一些不安分的渣滓清除出去了。李壮的原则就是能者上庸者下，尽管李壮各个产业有大量关系户，但想凭着关系就能偷奸耍滑、欺上瞒下李壮可不认人，因此那些关系户也都很老实的在做事。

正月初八早上九点，青云客栈旗下六家特色酒楼和四家特色客栈同时开业。一时间十里铺的人们感觉到处都是鞭炮声。一些爱看热闹的人凑上去一看，哦，“盐工火锅”，专门吃内脏下水，新鲜改天尝尝；“盐场酒家”，能吃到牛肉骡子肉，不错；“盐工汤锅”，专吃蘑菇，好，鲜；“药膳馆”养生呀；“清真馆”，没有猪肉；“彝家酒楼”，看那些姑娘小伙穿戴，他们真是彝胞吗？

恩，这个客栈有意思，天车都搬进了客栈；这家客栈号称一早上吃遍大江南北，口气不小；这一家可以泡澡养生，还有按摩松骨，有机会去体验体验；这家客栈到处都是竹子，看起来还真舒服，不知道在里面住一晚是什么感觉？

这十家酒楼客栈一开张就吸引了不少人注意，一时间十里铺到处是议论这些酒楼客栈的声音。李壮让这些酒楼客栈正月初八开业，就是想借助每年十里铺的元宵灯会给这些特色酒楼客栈打一些名气。

因为十里铺的元宵灯会远近闻名，周边很多州县，甚至府城、省城都有人远道而来看灯会。李壮的那些特色酒楼客栈不抓住这个机会那就是太不会做生意了。

今年的十里铺元宵灯会李壮友堂不仅给分县赞助了好几个灯组，自家各个产业也都各自请匠人制作了灯组。这种给自家产业打广告的事情李壮当然十分支持。李壮不仅支持各个产业掌柜和管事们动脑筋营销，他还支持李二妹带着私塾小孩子们摆摊卖货。

李双姝向李壮请求，三天灯会期间她要带着私塾学生们在批发中心围墙外大街上，就靠着围墙摆地摊。桌子就用私塾教室里的书桌，卖的东西主要就是肉干工坊、榨油坊、酿造坊的产品，另外就是给朱立春王大牛他们下了订单做的几百个彩纸竹架小灯笼。肉干工坊的产品整包整罐买比较贵，于是李双姝和小孩子们很细心的把整包整罐用油纸分成小包的。

李壮没有什么读书人不沾铜臭的迂腐思想，相反还很鼓励孩子们做这些实践活动，于是就同意了。他还给几个产业的掌柜管事打招呼可以让学生们低于批发价赊账拿货。

还别说，三天灯会期间李双姝带着学生们还真卖出去了不少货。特别是她们把大包肉干分成小包售的方式卖取得了很不错的效果。那些舍不得花一两银子买大包肉干的，花个五十一百文给吵闹的孩子买一小包着名的十里铺火边子肉干尝尝总是舍得了吧。两三文钱的灯笼孩子们也喜欢，来一个吧。至于比盐酱铺价格更低的菜籽油、酱油、豆瓣酱，反正家里也要用，逛完灯会就买点吧。李壮看到李双姝他们的小包肉干卖得好，就开始考虑肉干工坊是不是也应该有这种小包装。

三天时间，扣掉还欠着的进货钱，最后平均每个学生都能分到上百文钱。不过李双姝可没有给他们分钱，而是去鞋帽铺子给每个学生买了一双千层底棉布鞋，又去文具铺子给大家买了笔墨纸砚。李双姝带着几个能说会道的去讲价，居然硬是给讲下来不少价。

当然，李壮这三天更关心的事那十家新开的特色酒楼客栈。聂掌柜、朱小江、朱小河给他反馈的情况还不错。说那些远道而来的富商官员老爷太太、少爷小姐们很喜欢这些独具特色的酒楼客栈，甚至还有些文人墨客给这些酒楼客栈留下了不少墨宝。这个李壮自然乐见其成，送一点特产肉干、调理牛屎粑酒能把名气打出去还是挺划算的。三天时间青云客栈旗下十一家酒楼客栈天天高朋满座，一房难求。灯会过后，十里铺很多茶馆酒肆就有人开始绘声绘色摆那些特色酒楼客栈的玄龙门阵了。

当然，灯会过后传来的一个消息就不是那么让李壮高兴了，十里铺的盐税改了。也不是说李壮不高兴，而是所有十里铺吃惯了耙货的盐商们都不高兴了。

过去这十来年是十里铺众多盐场第一次感受到盐巴的暴利。以李壮盐场来说，每年三张大票，交税配额就六千石，总税金就九千两。而实际是李壮友堂每年产出三万六千石，有三万石是没有交税或者说是无法交税的盐。而这十来年刚好遇到南方和东南盐路断绝，十里铺盐巴供不应求，价格一路高位，盐商赚了个盆满钵满。

而现在盐税要斗硬了，盐关税卡塞银子也行不通了，而且各地盐价也大幅回落了。巨大的利益落差让大家一时间适应不过来。

另一个就是不知道谁想出来的井灶税更是让盐场东家们大为光火。井灶税什么意思呢，就是把盐税细分到每个制盐流程。也就是说，只要盐井出卤水你就先交一次税，然后煎盐锅出盐再交一次税，然后盐巴卖出去再交一次税。在很多盐场东家看来，我一斤盐巴都没卖就要先交两道税，心里当然不愿意了。

其实李壮倒是知道盐道为什么让十里铺盐垣这样设置盐税。因为有一些中小盐商手中没有盐票盐引，前面这些年官府和盐垣不认真查的时候我就自己卖盐，如果遇到的官府和盐垣认真查盐税，我就把自家盐井汲出来的卤水卖给其他有票引的盐商。我没卖盐自然就不用交税，我只卖卤水也能挣钱，只是少赚一点而已。另一种操作就是产出盐巴后转给其他盐场，总之只要我自己对外不卖盐，盐税我就可以不用交。

认真说起来，改过以后现在的盐税总体和以前总量没太大差别，最大的差别就是走不了后门卖不了私盐了。还有就是只要是产卤的盐井都要交税，别再说你不卖盐就不交税的话。

李壮比较有预见性，这几年已经把产业调整好了，盐场收入在他的产业里已经占比很小了。说得不好听一点，他就是关闭了盐场也没什么关系。不过如果十里铺没有了盐场那可就真的完了。

对于盐场，李壮现在是无可无不可的想法，既然还能赚点正常利润，也就不再过多关注，就让三娃子和朱小山他们去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