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掏银票京城平事

接下来两天的灯会没出什么意外，被打的费国栋那一伙人在正月十八一大早就被人接走了。据说如果不是同德堂白老大夫医术了得，费国栋那小子就不是以后瘸腿这么简单，很可能连命都会丢在十里铺。还有那个护卫头子，他以后就只能拄着拐杖走路了。

这件事胡县令也有责任，但是接下来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四品盐道道台的独子在你十里铺被人殴打致残，你一个小小八品分县县令还是自求多福吧。因此事后李壮和胡县令都没有找过对方。

李壮去王家花园拜会了王良运王大人，请教他这种事情如何处理。王良运当然也了解了这件事的始末，他最后的建议就是砸钱平事。至于这钱该怎么砸，砸多少？王良运建议李壮找找县衙文师爷。

李壮到了富安县城，在县城着名的临江茶楼二楼包间约见了文师爷。文师爷对于李壮印象不错，虽然还没帮过李壮，但李壮这几年年年都有一份年礼红包送到他府上。他当然也知道了费国栋在十里铺被打的事情。他给李壮的建议是，要从根子上平息掉费仲良的怒气。如何从根子上平息掉费仲良的怒气，就要让举荐费仲良的那位王爷去找费仲良。要平掉这个事，文师爷预计要二十万两，其中十万两给王爷，十万两给费仲良。反正二十万两交给那个王爷，最后他给费仲良多少就不用管了。

李壮有些迟疑，不是钱的事，而是如何搭上那个王爷的线。文师爷很喜欢别人听从他的建议，一看李壮认同这个处理意见，就自告奋勇要替李壮去京城走一遭。原来文师爷在吏部有个关系，那个关系和这个王爷熟悉，因此文师爷才清楚这个王爷举荐费仲良到这边任盐道道台的事情。李壮一听文师爷这么说，当然很高兴，立即表示文师爷不能白忙活，随后会安排人送二十万一千两银票过来，并让人保护文师爷一路上京城。

李壮随后安排现在事情不多的三娃子和两个身手不错的马帮队员一起陪文师爷上京城。文师爷不怕骑马，事情也最好尽快处理，李壮就让三娃子他们挑选了八匹好马好轮换赶路。

送走了文师爷和三娃子他们，李壮才算是把心放下了一点。他没有去责备二妹，毕竟二妹没什么错。但二妹确实是大姑娘了，长得又是那么明艳动人，偏偏这小妮子自己还不自知，整天跟个男孩子一样风风火火，看来是需要告诫一下，让她收敛一点了。不过这事李壮不好自己去说，他只好把劝诫李双姝的任务交给了两个婆娘。李壮就一个原则，李二妹以后就在李府和小学堂待着，不要再随便抛头露面了。

李双姝这次的事算是祸从天降，别人惹到自己，但李壮随即又想到了自己的几个孩子。自家现在在十里铺也算一个势力，轻易也没人会找自家麻烦，平时别人都是捧着自家人。如果自家的几个孩子在这种整天被吹捧中长大，很难不会养成自大跋扈的性格。

自己算是白手起家，从最底层摸爬滚打爬上来的，自己性子也算沉稳平和，但即便这样李壮也感觉自己渐渐养成了一些不识底层疾苦的毛病，老是想当然的认为发多少工钱给工人们，人家就没有什么困难了。包括那些从开始就跟着他的人，最近几年自己确实也很少再去关心那些骨干们的状况，总是事情一安排，自己就不管了，整天就跟着一群得过且过的盐场老板们喝酒打牌。

李壮就这样慢慢发散去想，结果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像是变成了自己小时候畏惧和讨厌的人。不能继续这样，他要改变一下。

这天晚上晚饭后，趁着老爷子还在喝茶消食，没开始锻炼，李壮就把自己对几个孩子教育的想法跟老爷子说了。因为老爷子平时在家跟孩子们在一起时间比较多，李壮请老爷子如果发现孩子们有不良习惯苗头，要立刻制止。

虽然老爷子喜爱曾孙们，但也知道李壮说的是对的，所以在教育孩子上两人最后取得了一致。而且两人还确定，每年春耕秋收，不光自己孩子，还有小学堂那些学生都要拉出去干干农活。松林村小学堂那些学生倒是用不着，他们别说农忙，就是平时放学回家都要帮家里做事。

于青云和禄蒙灵看来也跟李双姝建议了以后要减少抛头露面的意见，在晚上锻炼时，李壮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知道了。至于说要不要给她找个婆家，李壮还没有想过。自家好不容易养出来一棵好白菜，他还不想这么早就送出去。

第二天开始，调整过思想的李壮就开始各个产业去逛，跟工人们聊聊天，问问家里情况。这种事只要想做就没有做不好的，何况李壮本身也是从底层爬起来的。所以很快，李壮就又和工人们打成了一片。有时候看到工人忙不过来，他也不怕脏不嫌累，撸起袖子就和工人一起干。甚至时不时还和工人互相开玩笑，被工人嘲笑活路干得不好也不生气。此后李壮每天上午去办公室处理一下事情，下午就走进各个工坊、客栈、酒楼真的干活。渐渐李壮发现自己好像也喜欢这种状态了。

过了十多天，文师爷和三娃子他们回来了。文师爷告诉李壮事情已经解决了，说是过一段时间费仲良应该就会调到江浙盐道。那边海盐产量比十里铺井盐产量大多了，因此平调对于费仲良来说也算是一个高升。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李壮也就不再去想这个事了。当天，李壮自然是在青云客栈设宴好好款待了文师爷一番。银子已经给过了，宴会过后李壮就给文师爷又送了一堆牛屎粑酒和肉干产品。坐上李壮安排的马车，文师爷很高兴的离开十里铺返回了县城。

又过了一段时间，这一天，李壮友堂马帮队四百人回到了十里铺。李壮的马帮队和原来的送货队早就合二为一了，现在总人员七个小队七百人，当然这七百人也是团丁。他们不光负责跑马帮走货云南贵州，还要负责十里铺众多产业的原料采购、短途运输和野湖的屠宰场。

马帮队现在走云南贵州一般就是四个小队四百人，朱小山他们自己内部轮换走长途。而朱小山现在是整个马帮队掌柜，马飞、牛二、朱小峰是马帮队办公室管事。他们四人也是轮流陪马帮队走长途。现在的马帮队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产业，他们的收支都是独立核算，李壮已经允许他们适当接一些外面的货运单子，只要不影响自己内部产业运输就行了。

李壮已经通知朱小山他们，这次马帮队回来以后，要在批发中心二楼会议室召集所有的副队正以上人员开会宣布事情。因此马帮队这次回来后第二天早上九点，马帮队所有的大小头头都到了会议室。

其实李壮早就想召集马帮队头头们开会了，只是这段时间一直都有其他事情也就没顾得上。这次开会主要就是明确马帮队以后带货款回来该带什么？

大概近一年来，马帮队走货带货款回来跟以前出现了一些变化。最开始就是带银子和盐巴换的其他物资，还有跟李文学那边换的不少古董、首饰、黄金、字画等等。后来慢慢的带回来的货款就成了大清银票和实物物资。最近一年，实物物资就不用说了，带回来的货款里面有了越来越多乱七八糟的银票。这些民间钱庄自己印制的银票现在倒是没看出什么问题，但十里铺都没有那些云南贵州当地钱庄的分号，你带那些银票回来干什么呢？

这次李壮开会就是要跟他们明确：

第一、他们以后带回十里铺的钱款只能是金银或者大清银票，其他当地钱庄发行的银票就在当地钱庄兑换成实物金银或者大清银票才能带回来；

第二、告知云南贵州分号，他们以后收到私人钱庄发行的银票一定要及时兑换金银或者大清银票。

随候，李壮让秘书室印制、李壮签字盖章的李壮友堂通知公文下发到了马帮队各个小队一级，李壮还把给十一家分店的通知公文交给了朱小山。而在十里铺的各个产业，通知公文前一天就下发了。公文内容就是“收到私人钱庄发行的银票，要及时兑换金银或者大清银票，最好是实物金银。”

李壮为什么会出这样的通知，也是因为他前几天才算真正了解了一下银票。

前几天，许久没有约到李壮的古老板、周老板、张老板、田老板四个人上午到李壮办公室找了他。是的，现在他们这些实力差不多的东家之间互相就是称呼“老板”了，也不知道十里铺什么时候开始了这样的称呼。这几个老板估计是几年没有什么动作，盐场也一直那样饿不死也暴富不了，就想搞点新的事情做。他们看到现在十里铺已经开了几十家钱庄、票号，就找到李壮谈谈，看看他们是不是也一起搞个钱庄试试。

自从几年前江阳府召开推进“洋务”会议以后，十里铺实业倒是没什么增加，但这几年官方、民间的钱庄、票号倒是开了不少。他们都发行自己的银票。钱庄、票号的盈利一般就是两点，一是放贷款，二是兑换费。十里铺正规钱庄、票号放贷款的利息一般是月息两分左右，而兑换费简单来说就是银子铜钱保管费，你拿到银票要兑换成银子或者铜钱，一般需要一个点到五个点的兑换费，当然你不兑换继续使用就不用出这个费用。简单来说就是你存、贷款都有利息。

十里铺业务量最大的是户部的票号，他们发行和兑换户部官票和大清宝钞，户部官票和大清宝钞全国各县都可以使用或者兑换。如果民间自己成立票号要发行自己的银票，则需要向官府提交金银或者官票、宝钞持有凭证，简单来说就是你要有准备金。一般来说需要有一到两成准备金就可以了，官府也要随时抽查民间票号的准备金对应的银票发行额情况。古老板他们告诉李壮，如果他们开票号，他们可以搞到半成准备金。到时候他们把兑换费、贷款利息放低一些，不愁没有生意。

李壮一开始还听得有点兴趣，但听到后面说是可以只用半成准备金就开票号他就不想搞了，这也太容易被兑垮了，你又不能用自家银票去别的票号兑银子。不要说那些民间票号，就是户部票号李壮都不放心，反正他大量的家产都是兑换成的实物金银放在自家银库里的。这也是李壮要求自家产业以后收到私人钱庄发行的银票，要及时兑换金银或者大清银票，而且最好是实物金银的原因。

李壮把自己的想法给古老板他们几个人说了，还说除非在很多地方开设大量分号，否则最好就不要开。古今儒几人一看李壮不想做，他们也就没什么再做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