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拖家带口回娘家

这一趟走贵州，李壮因为带着禄蒙灵、李小灵、李云翔回大糯苏寨看禄天宝，所以一路并不急着赶路，算是一路游玩过去。

五尺道、石刻、豆沙关、石门槛，反正走到哪里李壮就会给李小灵、李云翔讲到哪里。有时候李壮没讲，李小灵也会拉着朱小山他们这些马帮队员给她讲沿途的风景名胜、风土人情。大家倒是一路都能听到李小灵、李云翔两个孩子不断的问话、欢笑、赞叹声，不由得感觉行路也轻松了许多。李小灵倒很是乖巧，一路叔叔伯伯的叫着，让马帮队员们对她很是喜爱。

贵州的几家分店销售量比云南几家要好一些。因为十里铺众多盐场商号开发云南市场比较早，所以李壮在云南开分店的几个地方，都有好几家十里铺其他商号的分店。他们卖的东西除了盐，其他李壮友堂生产的商品那些商号也有，价格也相差无几。李壮友堂分店的那些掌柜问过李壮，是不是把牛屎粑酒和火边子肉干这些李壮友堂独家商品不再批发给其他商号，这样可能自家商号分店生意会好一些。但李壮并没有这么做，因为李壮知道，自己的商品卖向各地只靠自家的商号还不行，不能因小失大。

而贵州这边市场开发程度相对来讲比云南那边就要差一些，而且很多十里铺商号在贵州这边城市开的坐商店铺在前些年叛乱频发时，有很多给关掉了，所以李壮友堂在贵州的分店生意相对比云南分店要好一些。大定府分店、毕节分店、威宁州分店、水城分店、普安州分店、贵阳府分店一路走完已经是十天过去了。

当然这十天是李小灵、李云翔最开心的十天。一路上他们见了不少稀奇，增长了不少见识。还因为嘴甜，很得马帮叔叔伯伯们喜爱，马帮队员们好吃的好玩的没给两姐弟少买。

从贵阳府返回，一众人用了四天时间才经过水城赶到了大糯苏寨。

禄蒙灵时隔多年回到大糯苏寨，一时间有些心情激动，尤其是看到在寨门迎接的禄天宝，还有禄天宝头上渐渐多起来的白头发，禄蒙灵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一声‘阿爹’就扑进了禄天宝怀中。

“阿普！”看禄蒙灵释放了一会儿情绪了，李壮赶紧让李小灵和李云翔去喊禄天宝。禄蒙灵这时也慢慢恢复了正常，赶紧拉过李小灵和李云翔给禄天宝见礼。禄天宝一看马上就九岁的李小灵和三岁的李云翔，顿时老怀大慰，一手拉着一个外孙走向了自己的土目府。

李壮和禄蒙灵随着马帮队先去大糯苏寨分店也就是大糯苏寨李府归置从十里铺带来的行李、礼物等，安排好家里这一段时间的起居问题。这次回大糯苏寨，除了看望禄天宝，还有就是要在大糯苏寨给李小灵过一个九岁生日。李壮预计在大糯苏寨要待一个月左右，在过年前回到十里铺就可以了。

禄天宝现在变化挺大的，除了面容变得更苍老以外，性情上也越发的谨小慎微了。两年前刚刚被释放回到大糯苏寨时，李壮给他建议把寨子里全部呷西变为阿加，以后寨子不再有呷西，他照做了。实际上现在的大糯苏寨已经和汉人村子一样，曲诺就是自耕农或者佃户，阿加就是长工。至于以后寨子里有人犯了罪，也不再自行其是把人贬为呷西，而是直接送交衙门，让衙门去定罪就行了。

李壮给李小灵在大糯苏寨办了一场浩大的生日宴会。这次李壮没有像她的满月酒一样让土人们自己准备长桌宴，而是把整个寨子的人集中在圩市空地上举办长桌宴。菜品也不需要寨子里的人自己准备，而是全部由李府烹制，分发到土人们自己带来的桌子上。不管是大糯苏寨居民还是前来批发货物的盐担担、前来盐铺买货的土人都被请上了长桌。在上百个火堆的烘烤下，大糯苏寨全部土人和客人们再次品尝到了李壮大人准备的美食美酒。一时间大糯苏寨圩市欢声不断，热浪滔天。李壮再次被热情如火的土人们敬翻在床！

这一次李小灵的生日宴会，给因为禄天宝被抓坐监而沉寂了好几年的大糯苏寨注入了一份生气和活力！而这就是李壮要大办女儿生日宴会的目的。

其实现在在大糯苏寨，土人们对于当地民团、当地官府乃至朝廷都存着一份怨气。自家敬爱的土目大人都能被抓坐监，这些子民当然有怨气。李壮只是想自己能做一点事化解一下怨气，让这片跟他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土地上的人们不要去做无谓的牺牲。

因为自家头人、首领、土目被抓，这一两年贵州许多土人寨子都发生了小规模的土人叛乱。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悲惨的，整村整寨土人被镇压，大量土人被杀害，李壮当然不希望大糯苏寨也发生这种惨剧。

回到大糯苏寨的禄蒙灵是开心的，整天拉着自己的两个孩子上山下河，给他们讲大糯苏寨的历史，乌蒙大草原的历史典故，一如当初跟李壮讲解一样。

两个孩子这段时间也玩疯了，天天都跟着妈妈玩成泥猴才回家。不过李壮并没有阻止他们，他就是希望自家的孩子开开心心的。

李壮这段时间其实也挺忙的，他要跟每一个前来大糯苏寨分店批发盐巴的盐担担交谈，希望他们能多收虎骨、虎鞭、鹿鞭这些东西，他也跟一些独自前来换盐的猎人交谈，希望他们能多提供牛屎粑酒原材料。他甚至把禄天宝也给盯上了，让禄天宝土目府和附近寨子交涉，希望能多弄一些功能调理牛屎粑酒原材料。其实李壮还想做更多事情，但从云南巡视到这次贵州巡视调查来看，他心中那个项目看来是准备放弃了。

成效自然还是有一些的，李壮在大糯苏寨这段时间，确实多收了不少虎骨、虎皮、虎肉、虎鞭、鹿茸、鹿鞭这些东西。

其实经过酒坊调制发现，用虎肉精瘦肉跟用虎骨炮制的滋补养生酒差别不大。大糯苏寨分店现在也和一些附近寨子的猎人订立了契约，只要是他们打到的猎物基本上都会卖给大糯苏寨分店，因此大糯苏寨分店和云南东川府分店都是李壮友堂酒坊重要的原材料来源地。

明祥礼一家现在完全融入了当地生活，表面看他们和当地土人也看不出什么差别了。他的大儿子在水城分店做得挺好，而且还娶了一个当地诺人女孩。小儿子现在基本上已经代替了明祥礼，平时大糯苏寨分店都是他小儿子在管理。他小儿子现在也和附近一个寨子头人的女儿对上了眼，据说今年的三月会大圩后两人就会成亲。

李壮问明祥礼想不想回十里铺，明祥礼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李壮听说他小儿子快要成亲了，就再次提出把他们住的小院子送给他们家，这次明祥礼没有拒绝。

本来，李壮这次到大糯苏寨还想着在大糯苏寨建立一个火腿作坊，制作像云腿一样的火腿。结果发现在这边无论怎么做出来都只是普通腊肉的味道，最后他也只好放弃了，让店铺伙计以后换到肉类还是按照原来的方式做成烟熏腊肉好了。

其实这次过来李壮还想做一件事，就是在大糯苏寨建立一所小学堂，不过听到禄天宝说他们糯苏、诺、聂、彝、纳等同源土人根本就没有统一文字，要全部教授汉字土人们估计又不愿意，最后无奈只能打消了给大糯苏寨建立小学堂的打算。

李壮是想给大糯苏寨多做一些事情，但禄蒙灵也跟他说过，他所谓的帮助土人们并不一定欢迎。能多请土人们吃几次饭，喝几次酒，盐巴给他们多换点，他们就会很高兴了。

李壮、禄蒙灵和两个小孩子是在进入腊月后离开大糯苏寨回到十里铺的。禄天宝再次拒绝了前往十里铺过汉人春节和看灯会的邀请。其实李壮这次在大糯苏寨和禄天宝交流了不少次，禄天宝给李壮的感觉就是没有了雄心壮志。或许对禄天宝来说这应该就是现阶段最好的一种心态，平淡宁静的日子对于禄天宝来讲就是最好的日子。

李壮在想到禄天宝这种略显颓废的状态时，不禁突然惊觉，自己现在何尝不是同样在寻求这种固步自封的生活呢？

自从朝廷盐税改革到现在这么多年了，李壮自问自己其实也在过着苟且的日子。不想去壮大现有的产业，不想去扩展更多的业务，满足于现在的衣食无忧。面对官衙、军衙的勒索、压榨、要挟，本着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态，一次次的给出银子解决了问题，以至于年年都有不小的支出用于这些毫无底线的上供上。

但是，不这样又该怎么办呢？李壮又在问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