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大烟毒害入富安
李壮是在上海给杜老板送完货，又帮十里铺这边工坊采购了一大批原材料才返回的十里铺。回到十里铺已经是八月中旬了，正好他赶上了和家人一起过中秋节。这次回十里铺，李壮需要和两个婆娘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他们三个人的分工。
在李壮的计划里，于青云带着李云鹏、李云鹤、李小云陪老爷子留在十里铺。毕竟老爷子年纪大了，不太适合旅途劳顿。对于二妹李双姝，李壮还要问问看他们两口子要不要搬去香港，如果他们去香港，那食品厂那边的学堂就交给他们两口子负责。而禄蒙灵、李小灵和李云翔李壮想把他们安排在香港，以后那边的生意就由禄蒙灵日常管理。李壮自己当然是两地大致平均分配时间。不过这个事还是要听听禄蒙灵的意见，毕竟老丈人禄天宝还在大糯苏寨。当然最好的办法是把老丈人也接到香港。不过估计这有难度，老丈人现在也就五十多岁，正是享受权力的时候，他应该不会愿意现在就养老的。
前两次马帮队从大糯苏寨带回来的信来看，老丈人现在过得倒是越来越滋润了。百丈街因为有了李壮的商铺带动，现在已经是每天都有人前去买卖货物了。禄天宝听从李壮的建议，又在举办圩市的空地靠近百丈街这边建了一排四十多间二进商铺。这些商铺现在也基本上都租出去了。有不少原来在山里居住的糯苏人现在也搬到大糯苏寨，在寨子里购买了土地建起了房子。而不少从大糯苏寨分店采购盐巴的盐担担们也向土目府购买了土地在大糯苏寨建起了自己的房子。这足以证明这些年他们走盐担担还是赚了不少钱的。总之经过这十来年，现在的大糯苏寨已经是一个不小的镇子了，在当地周围五十里范围内，大糯苏寨已经成了各族土人们聚集的中心。
李壮觉得，这种情况下，现在去劝说老丈人去香港，可能性应该不大。其实禄蒙灵是在十里铺还是在香港，对于禄天宝来说本就没什么区别，就是看禄蒙灵能不能转过这个弯来。李壮要和禄蒙灵商量，就是要让她转过这个弯来。
谁知道，到了晚上晚饭后，李壮夫妻三人在书房商量去香港这件事的时候，禄蒙灵倒是一下就同意了去香港。原来人家早就想通了，反正阿爹也不愿意到十里铺跟他们一起生活，那她在十里铺还是在香港又有什么区别呢？再说了，该叮嘱的也都叮嘱了，该回去看看每年也都会回去两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李壮上次去大糯苏寨的时候就和禄天宝认真讨论过坚决不能种植罂+粟的事情。
李壮相信老丈人不是傻子，不会因为暂时的利润铤而走险。但李壮也让老丈人加强了土兵队伍的训练，他们一定要防备好周围寨子因为种植罂+粟可能会出现的流民。为此，李壮还专门帮老丈人买了三百条米涅枪和五十支柯尔特转轮手枪以及大量子弹。禄天宝当然也清楚现在云贵山区许多地方种植一两年罂+粟后村寨成了什么样子，相信他不会亲手毁掉大糯苏寨的。
十里铺这边的禁烟效果十分显着，许多烟鬼在民团和家人的帮助下都戒掉了烟瘾。因为十里铺民团和下面各保甲防守得力，周边区域的大烟根本就进不了十里铺分县辖区。或许十里铺的安定祥和刺激了某些人的神经，或者叫挡住了某些人的财路，有些烟土贩子已经在想办法敲开十里铺的大门了。毕竟看到富甲一方的十里铺就在眼前，他们却挣不到那里的银子，那时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啊。至于烟土进入十里铺会把十里铺搞成什么样子，那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江阳府城三年前开了一家叫神仙居的青楼，这家青楼开起来以后立刻就把府城其他青楼的生意比下去了。府城许多的富家公子、衙内、纨绔甚至不少富商、官员自己纷纷就从其他青楼转战到了这里。神仙居生意之所以这么好，并不是它的酒菜好，或者是姐儿漂亮或是才艺超绝，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神仙居可以提供上等福寿膏。
经过三年的发展，神仙居青楼现在已经开遍了江阳府各个主要州县。而神仙居青楼之所以能扩张这么快，除了大烟本身外，就是这家青楼的幕后老板有权有势。从文师爷和胡老板、古老板等人那里，李壮打听到了神仙居的老板是一个叫侯青的人。这个侯青开神仙居以前就是府城的一个地痞无赖，但他的姐姐却是嫁给江阳府防守大营的一个副将做了小妾。而根据文师爷的情报，这个副将也并不是真正的幕后老板，真正的幕后老板有好几个，据说是从省城防守将军府主要将领到府城防守大营主要将领都有份子。之所以这些人搞这么多弯弯绕，还是在于朝廷明面上还是禁烟的。
这三年，其实一直有人不断在给李壮、朱小山、马飞等人递话，要求十里铺民团允许神仙居青楼在十里铺开设分号，但李壮要求民团高层拿国法说事儿，坚决不准让大烟这个毒瘤进入十里铺。对于分县衙门，李县令现在基本上都听从十里铺商会的。而十里铺商会正是以王家、胡老板、李四发老板、颜老板、古老板、李壮等人为主发起成立的。这些人其实成立商会的目的就是阻止大烟进入十里铺。上次的禁烟会议已经是表明了十里铺一众商人坚决保住这一方净土的决心。
朱小河现在实际上并不在李壮友堂商号任职，他现在是土山村、松林村、大王山新村的总保正，但实际上他就是相当于李壮在田产上的总管家。所以，有时候，朱小河不得不代表李壮参加一些官面上的会议。参加衙门会议多了，自然就会结识一些人，有时候难免就会有一些应酬。
即将秋收了，富安县衙门举办一年一度的田税征收会议，这个会议包括分县各个保正所的保正都要参加。这一天，朱小河参加完富安县举办的田税会议后，富安县几个负责田税的吏员邀请朱小河一起到富安县有名的临江酒楼喝酒。朱小河推脱不过就参加了这个酒局。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朱小河又和这些吏员一起到了富安县的神仙居。第二天朱小河从一个青楼姐儿的床上醒来，完全想不起自己昨晚经历了什么，他只是感觉昨夜他陶醉在了一种神秘的香味中。回到十里铺，朱小河几天都无精打采的，时不时的哈欠连天。仿佛体内有个声音在呼唤他再找到那个神秘的香味。这样过了几天，朱小河再次应那几个吏员之邀参加了富安县城的一个酒局，酒后他又被带到了神仙居，也再次体会到了那种神秘的香味。这一次回去后，他发现他完全克制不住那种思念，好像头脑中有个声音要让他突破一切困难再次去找那个香味和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朱小河猛然惊醒，他这才反应过来着了道了，这是大烟的味道。
朱小河恐惧起来，因为他看到过那些烟鬼在十里铺戒烟馆的丑态，他不想变成那个鬼样子。他也后悔自己没有防备，一喝酒就忘了李壮的告诫。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呢？出于二十年来对李壮的信任，朱小河决定向李壮坦白一切。
李壮听完朱小河的讲述当然十分愤怒，但他没有对朱小河发火，反而是安慰朱小河，说他中毒还不深，只要配合白老大夫的治疗，一定可以祛除烟毒的。从这一天起，朱小河就被李壮关进了一间隐秘的房间。李壮专门安排了两个可靠的马帮队兄弟照顾他，当然主要是发作时控制他，并给朱小河喂药。当然对于朱小河的家人，李壮派人去告知的就是派朱小河出去公干了，大概一个月就能回来。
对于富安县的神仙居，李壮当然不会放过。在八月底的一个月黑风高之夜的后半夜，富安县神仙居青楼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当然，青楼里面的人都被打晕了扔在了大街上。第二天人们就只看到神仙居青楼的残垣断壁上有一行大字：再敢设计陷害人中烟毒，下一回就不是烧房子这么简单了！
至于那几个陷害朱小河的吏员，他们连带家人只是被打晕了，然后家里财物被搬了个精光，当然每个吏员家的大门上也写上了：再有下次陷害他人，必杀之！这一次青楼被烧和吏员被盗，虽然他们都没有选择报官，但不到一天整个富安县几乎都知道了。
对于朱小河被陷害中烟毒，固然主要在于别人处心积虑陷害，但朱小河自身警惕性不够也是一个原因。为了提醒自己手下人不要再上当，李壮不得不推迟了前往香港的时间。九月上旬整整十天，李壮每天都在自己的各个产业轮流召开禁烟会议，其主要目的就是提醒所有旗下人员提高警惕，抵住诱惑。同时李壮还告诫手下人员，一旦有人吸食大烟，将会立即被开除出去。到每一处地方，李壮都会让安牯牛进行现身说法。安牯牛把他们寨子如何从一个温馨和谐的寨子因为大烟逐渐变成人间地狱，把他们幸福安康的一家六口如何因为大烟最后家破人亡进行了讲述。
安牯牛一开始在民团驻地给马帮队员讲解时，还显得比较拘谨，而马帮队员们本身长期走云贵也比较清楚那边的情况。所以第一场讲述倒是没有引起太热烈的反响。但第二次在给酒坊工人们讲述时安牯牛渐渐就放开了，到第三天给青云客栈旗下酒楼客栈员工讲述时，他已经讲述得声情并茂了。到后来在肉干工坊、榨油坊、酿造坊、土山村、松林村、大王山新村、松林村学堂、十里铺学堂，安牯牛讲得越来越好。特别是那些女性听众，基本上都会被安牯牛老婆儿女的惨死伤心落泪，同时大家也加深了对烟毒的仇视。当然，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李壮没有让他讲述烧毁烟膏那一段。
在十里铺学堂那一场讲述，李壮特意邀请了十里铺商会不少头面人物和分县衙门主要官员一同参加。这些人也是第一次亲耳听到烟毒受害者现场讲述，关键是安牯牛现在讲故事水平已经很不错了。那一场讲述现场反响十分热烈，不少人特别是老师们和高年级学生们，甚至包括一些富商、官员都听得热泪盈眶，痛心不已。
那场讲述结束后，分县教谕林学官当场就邀请安牯牛到分县公学和各村保小学堂巡回讲述一次。李县令没了向上爬的心思以后，终于给分县教育留出了足够的经费。现在分县公学的校舍和近二十所村保小学堂已经全部进行了翻修。分县公学学制上现在也模仿十里铺学堂分成了小学和中学，只是教学内容上还是以文化启蒙和科举线路为主。现在李县令和林学官日常主要工作就是动员十里铺辖区所有适龄孩童进入学堂读书。有出不起学杂费和书本费的，都可以直接向李县令和林学官提出申请，经过核实确实困难的可以减免费用。这笔费用将会由十里铺商会的教育专项救助金支付。原本李壮想的是给十里铺所有小学堂学生免除学杂费，但李县令和商会其他人都没有同意，他们告诉李壮，那样做有僭越之嫌，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除了学堂这一块，安牯牛还收到其他很多商号的邀请。李壮一想，这也是好事，就让安牯牛同意了这些邀请。这样一来，接下来至少大半年，安牯牛都要常常讲述自家的悲惨故事。李壮能体会安牯牛其实并不想经常讲，这相当于自揭伤疤，但要保住十里铺这一方净土又需要他的讲述。李壮为此专门和安牯牛交流过几次，希望他明白他的讲述是多么有意义，再加上他自己确实痛恨鸦+片烟，也就不再内心抵触这件事了。当然为了保护安牯牛，李壮让朱小山还专门为他调配了十名马帮队员和两辆马车方便他各处演讲。离开十里铺去香港之前，李壮又专门对朱小山、朱小峰、安牯牛就现身说法的事情做了指示，在十里铺范围内可以，但不能出十里铺去演讲。十里铺没有人邀请后，安牯牛进入民团驻地训练一段时间军事技能，让后调往香港做事。
李壮带着禄蒙灵、李小灵、李云翔到达香港已经是九月下旬了，摩理臣山下的李家终于有人长期居住了。两个孩子被送进了圣玛丽教会学校，李小灵因为基础比较好直接上的高级中学，李云翔虽然才七岁，也经过测试上了小学四年级。禄蒙灵以后也不用每天去青云食品厂那边，有什么重大事情需要她决定的，要么是等她一周去一次再决定，要么是王三友和陈阿林到家里来请示。
上海的杜老板确实很有实力，这才短短两个月时间，他已经到食品厂进了三次货了。李壮到香港的第二天，他带着禄蒙灵去青云食品厂熟悉情况，刚好碰到过来第三次进货的杜老板。这次杜老板是带着自己的商船过来的，这一次他要采购十万斤牛屎粑酒、五万斤火边子肉干还有十万瓶各种酱料。据他说，青云食品厂的商品现在在上海、苏州、杭州、南京等地已经算得上是打开了市场，从零售端反馈来看，富人家庭的采购量正在逐步增加。不然他也不会一次采购近四十万两银子的货。
从王三友和陈阿林的汇报来看，现在食品厂每个月可以生产四十万斤各种商品，但这个产量目前只能勉强供应现有客商，如果海外那些客商返回二次采购，那短期内将无法立即提供大量货源。针对这一情况，李壮当即指示办公室、采购部门和护卫队，一是尽快在本地再招聘五百工人，这批人员优先考虑现有本地员工亲属；二是马上扩大原料采购；三是禄蒙灵号立即返回十里铺，从十里铺四个工坊再抽调两百熟练工过来。
因为撤销了云贵那些分店，十里铺四家工坊原本就增加了三百多人，现在不过是相当于用原来分店那些人置换了三百个熟练工出来而已，并不会对十里铺工坊产生太大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