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来自高层的惦记

四十多岁的西太后正在吃晚饭。前一段时间太后胃口不佳，经常对于那长长檀木桌上的上百道精美菜肴，她看都没有兴趣多看一眼。她现在正在吃的是一碗十里铺牛肉酱拌饭，最近几天的饭食她都是吃的各种十里铺酱料拌饭。吃晚饭，太后又喝了一杯牛屎粑滋补养生人参葡萄酒，这也是她最近几天才养成的习惯，每天晚餐后都要喝一杯牛屎粑滋补养生酒。十里铺酱料、牛屎粑酒，还有最近几天喝茶时太后爱吃的火边子肉干，这是内务府前段时间才给太后找到的好货。有了这些东西，太后总算可以正常吃饭了。

吃完饭，太后用香茗漱了一下口，这才人叫进来的内务府庆丰司一个管事太监。按理说太后的饮食应该时内务府御茶膳房负责，但这个叫福海的太监挂名在庆丰司，却帮太后在全国各地搜罗了不少东西，包括这次的酱料、牛屎粑酒和火边子肉干。但福海的本职工作却并不是搜罗东西。

福海属于尚虞备用处，本职其实就是原来的沾杆侍卫，今年四十多岁了。这个太监不像其他宫人内侍，他虽然也面白无须，但声音却和一般中年男人无异。他是在娶妻生子后，为了行走宫中方便才去的势。对于旗人来说，从普通沾杆侍卫变成宫中近侍，这是一种天大的荣誉。而且他们这种内务府尚虞备用处侍卫是世袭的。

沾杆侍卫后代成年后，男的一般进入谋门，称为谋奸，女的或者长相俊美的男子一般会进入色门，叫做色奸。色奸顾名思义就是用美色和身体获取情报或者完成刺杀任务。色奸都很漂亮或者英俊，因为她的母亲或者父亲也是色奸，色奸成年后会被门中定期安排与长相俊美的男子或者漂亮的女子交媾，产下的后代也就是色奸的备选。如果有长歪了的女孩，一般会就被处理掉。内务府尚虞备用处侍卫常年保持在三四千人，他们一般到了四十岁后就会返回宫中成为内侍或者嬷嬷。有的担任一定职务，有的培养下一代谋奸和色奸。

福海现在负责谋门，这些年十里铺那边的情报基本上都是他向太后禀报的。

“福海啊，你说这十里铺小小一个地方，还真是不得了。他们做出来这些吃食哀家尝着确实不错。你说如果那些商贾把这些个吃食卖得全天下都是，那该是多大的一笔银子啊。”太后吃了一块五香火边子牛肉干，又喝了口参茶，慢慢悠悠的跟福海说话。

“回老佛爷的话，要是那样这李壮友堂确实不得了。不过这些个吃食一般人可吃不起，要卖遍天下也不可能。这养生酒小小一罐就要三十两银子，那拌饭酱料一杯也要五两，就老佛爷您现在尝的这肉干也要五两一斤呢。”福海并不是维护李壮，而是要给自己向内务府报的账打下伏笔。他还算好，价钱只涨了十倍，有些内务府的采买太监动辄就是几十倍的往上报价。

“确实不便宜。哀家还记得几年前，不过想把他们的井盐采取官办商运，他们就闹腾得厉害，上蹿下跳的找关系，更前些年还搞出打砸水厘衙门的事来，可见啊这些商贾心中没有朝廷啊！那些个当官的也是，为了有些银子，居然不顾朝廷法度，真真是可恨啊。哎，你说我这老婆子，日日殚精竭虑为着朝廷，为着天下，谁懂哀家的苦心啊！”

“老佛爷万万要放宽心，我天朝上国在您老的带领下一片繁荣。您老有什么吩咐尽管安排奴婢，一定给老佛爷办得妥妥的。要是办砸了，您老是打是罚，奴婢绝无二话！”

“你个老东西就知道宽我的心。前些天你说那李壮去香港建厂子了？怎么着，他是不想给朝廷交税银了？”

“老佛爷，那倒不是。李壮在十里铺的工坊还是正常产出的，税银上也没有问题。至于他去香港建厂据说是为了把货卖给洋人。毕竟这些精贵的东西，我朝吃得起的人还是少了。”

“也是这个理，你要给我盯好了。这个李壮前些年很是不老实，你要是找出了他的错漏，哀家要让他好看。”

“老佛爷放心，奴婢盯着呢。据说李壮现在身家千万，咱不如再给养一养。”

“也是，千万两也不够咱填窟窿的，那就再养养吧。不过说起香港哀家就来气，想我天朝一再被撮尔小国欺凌，真真是不甘啊！你那边要在广州、香港加派人手，好好把情况给哀家搞清楚。不把香港抢回来哀家不甘心啊！”

“老佛爷放心，那边我们已经安排了几路人马，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您老的耳目的。”

“那就好啊。哀家也乏了，你退下吧。”

李壮当然不知道他已经进入了高层的眼里，他此时正在香港青云食品厂那边的十里铺酒楼招待客商呢。进入十月份以后，随着新一批员工逐渐熟悉加工流程，食品厂的产量现在提升到了月产百万斤各种商品。现在榨油厂的油品基本上已经不对外出售了，都供应给了酿造厂和肉干厂。

现在牛屎粑酒厂每个月能产五十万斤滋补酒和调理酒，其中四十万斤可以用于对外销售，十万斤用于窖藏年份酒。摩理臣山仓库已经改造完毕了，那边可以储藏四百万斤左右罐装酒。加上食品厂这边的山洞，青云食品厂可以储藏超过八百万斤年份酒。这个储藏量还不包括酒厂用于临时分装的仓库。

火边子肉干厂现在每天能加工两万斤各种肉类，出成品在七千斤左右。酿造厂每天也能出成品超过一万杯。现在香港青云食品厂这边的产量已经追上了十里铺那边的产量。但十里铺那边限于场地和原材料，产能已经无法再扩大了，但香港这边至少还能在现有基础上再扩大一倍产能。不过现在市场还没有完全打开，再扩大产能就慢慢来吧。

李壮在石硖尾西村的房子已经改造好了，他和禄蒙灵也时不时在这边住一下。摩理臣山那边和石硖尾西村的房子李壮现在一边请了四个女佣人，这八个人都是厂里职工家属。她们也就是帮着打扫和浆洗一下。至于做饭和驾车接送这些事是朱小峰安排的马帮队兄弟在做。

现在每个直营商铺有两个马帮队兄弟护卫，两边房子各有二十个兄弟护卫和接送，包括做饭等。储酒仓库那边安排了一个百人队，既负责安全，也承担运输任务，那里也是兄弟们的训练基地和军械仓库。香港岛那边的马帮兄弟现在由朱小丘负责。至于食品厂这边，就是剩下的近两百个马帮队兄弟在负责运输和安全。这两个百人队由聂孟良和明学文负责。明学文就是明祥礼的大儿子，水城厅分店撤销后，明学文非要进入马帮队。按照他在李壮友堂商号的级别以及在大王山集训后的考核成绩，他当上了代理对正，也就是十里铺民团的一个总旗。马帮队在香港的总负责人是朱小峰，那些轮流驻守商铺和李壮的两个家的兄弟们的调度就由他来安排。

另一个就是黄大力他们的厂内搬运队现在也由马帮队管理，他们也需要定期跟随马帮队进行军事技能训练。鉴于香港这边的治安情况，李壮要求青云公司所有骨干人员都要参与军事训练。李壮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希望大家都能稍微有点自保能力，再不济锻炼一下身体也好啊。他自己只要没有特殊情况一般也会在早晚跟着马帮队兄弟们锻炼一下。

对于陈阿林提出改变马帮队这个称呼，李壮也在考虑中。他准备过段时间去工商管理处厘清青云公司、青云食品厂关系的时候把马帮队的问题一并处理了。

李壮这一次招待的客商有上海的杜老板、巴达维亚的黄老板、星加坡的李老板，这三个老板现在分别为青云公司打开了内地江浙地区的市场、爪哇岛市场、马六甲和加里曼丹市场。杜老板已经多次拿货了，而且一次比一次量大，看他的状态李壮就知道他赚了不少。黄老板和李老板这次是第二次拿货，他们也比第一次的时候进货量至少翻了一倍。李壮看中他们两并不是他们拿货量多少，而是他希望能通过他们的区位优势，加速自家商品走向欧洲的步伐。

当然李壮宴请的并不止这三位老板，他还宴请了几个香港本地进货量比较大的经销商老板以及广州那边过来进货的几个老板。广州那边过来进货的其中一个老板引起了李壮的注意，这位姓伍的老板介绍自己的商号叫怡和行。他当场没有问伍老板更多问题，但他隐约记得从哪里听说过怡和行。看来这家商号应该和以前的广州十三行有所关联，就是不知道这个伍老板是单纯的商贾身份还是有其他身份。不过李壮也不想管其他，你正常买我正常卖就行了，至于其他方面，反正我小心点就是了。

其实现在李壮在香港建了这么大一个食品厂，不要说内地官面在关注他，港英当局几个主要人员也在关注他。

就在李壮宴请一众经销商这天晚上，总督官邸的总督办公室内，三个喝着白兰地、抽着古巴雪茄的中年昂撒人也在交流着。

“乔治，那家食品厂你们税务署有没有查验过，存不存在偷税问题？”

“总督阁下，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那家食品厂完全不像其他黄种人开办的工厂，他们都是每个月早早就把税款给交了，连招商时给他们的税收优惠条款他们也没有使用。”

“哦，这么说来他们没有犯错吗？”

“是的，总督阁下，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的。”

“约翰，我想你不应该这时候就想着去分奶酪，你应该让他们把牛再养大一些。还有，这几年在香港投资的人越来越少了，我想你不仅不能现在去动那家食品厂，你还要做出一副关怀的样子来，这样也许会有更多投资进来。你知道这时候中国的情况有多么糟糕吗？如果香港这时候展现出宽大的胸怀，相信我，会有更多资金投资到香港的。”

“对，对，感谢你威廉，我差点犯了个巨大的错误。上帝！我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肤浅的认识！”

“好了好了，我的总督阁下。我知道你在担心议会那帮人。但是我要告诉你，你不管还能不能继续担任总督，都不能损害帝国的利益！相信我，我这么说是为了你好，轩尼诗先生！”

“感谢你，马修先生！今晚也许是我喝多了才会这么想的，相信我吧我的朋友，我是不会损害帝国利益的。我保证，威廉，我的朋友，感谢你，我敬你！”

这三个正在交流的正是港英政府总督约翰.轩尼诗，政务署主官威廉.马修和税务署署长乔治.鲍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