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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司马攸贾府听谏,贾允谏言司马昭。

贾府上笼灯璀璨,喧阗桁楹,一派热闹繁华之象,烛光通明的大堂之上,舞阳侯司马攸正与其岳丈贾允斟酒:“近日愚婿见岳丈甚为忙碌,不知是为那般?”

贾允见司马攸见问,不由停了杯中酒,叹口气,眼含惋惜之色看着司马攸:“如今你父王已由晋公进位为晋王,权势可谓已达鼎峰,群臣皆都附势于司马氏,不知攸儿可有深虑否?”

贾允忽的如此一问,司马攸不由一怔,心中却是瞬间闪出一个念头:“岳丈,难道我父王欲要代魏称帝?”

贾允听罢一惊,不由连连摆手:“非也,非也,自宣王再至景王临终之时都曾有叮嘱你父王不可逾越朝廷礼制,司马氏绝不做曹魏篡逆之臣,故,你父王断然不会称帝,想当年曹髦南阙被诛之时,某见时机成熟,也曾经撺掇过你父王就此趁机篡了曹魏称帝,奈何你父王却是连连摆手拒绝,屡屡言你祖父、伯父临终之言,然,期间,正值你兄司马炎进得大堂,你父却是手指你兄司马炎问询某家:不知炎儿如何?如此一问,某家那时便就知你父王建千秋万代基业始于司马炎,故,自此后某不曾再谏你父一言代魏称帝,换言之,若果时机成熟,称帝者乃是司马炎。”

贾允说到此处,不由停顿一下,端起酒杯饮尽杯中酒:“只是我儿可知否依如今形势如何才能称帝否?”

贾允讲到此处,两只眼睛却是趁着阑珊灯火直直的看着司马攸,面露渴望之色。

司马攸忽见贾允满脸渴望之色,本就是聪明伶俐之人,不由心知肚明,惊问贾允:“岳丈请明示,难道我父王欲要立世子?”

贾允见司马攸反应如此之快,不由面色由渴望忽转欣慰:“我儿果然聪慧,汝猜测的极对!不错,你父王纳群臣之谏欲立世子。刚刚我儿问询某家,某家近日为何忙碌不已,为父正是为此事为晋王出谋划策。”

贾允一句话,不由让司马攸直视贾允:“依岳丈看来,愚婿可被父王立为世子否?”

贾允摇摇头:“攸儿乃某家贵婿,某家何尝不想我儿被晋王立为世子?只是某家觉得,只怕不能!不仅仅不能,如果我儿心不甘情不愿与你兄司马炎争将起来,只怕我儿自此便就是血光之灾!”

贾允满脸欣慰言罢便就转为无奈:“只怕形势所迫之时,为父也要推荐你兄司马炎为世子。”

司马攸却是摇摇头:“只怕岳丈说的不对。”

“攸儿!”

贾允却是异常清醒:“听为父劝,方可活命,做王侯,享尽一生荣华富贵。”

司马攸看着贾允如此清醒,不由默默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贾允如何看不出来,司马攸甚为不甘。

同为司马昭亲生儿子,他如何会心甘?

“晋王款待安乐公刘禅之时,酒宴之上,某家就曾看得攸儿与你兄司马炎对刘禅之事意见相左,而似乎当时晋王却是更为认可司马炎,难道我儿不知吗?”

“知,如何不知?”

然,司马攸却是又端一杯酒:“难道亡国之君愚婿说不得?”

愈发的不甘,更是不服:“愚婿与我兄司马炎皆我父王亲生之子,为何却是不能?”

贾允如何不知攸与炎皆乃司马昭与原配夫人王元姬所生亲子?然,司马攸只知其一,却是不知其二,所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而他贾允,岂又不知?

然,贾允所知道的这些,他又如何能言于司马攸?

不能,万万不能!

贾允无奈看着端酒而饮的司马攸,只得淡淡而言:“我儿,天色已晚,该回府了。”

司马攸见贾允无奈之色,本就是聪明之人,司马攸便就站起躬身:“愚婿谨遵岳丈之命回府。”

司马攸遂就拜别了贾允一路返回景王府邸之中,然,此时,司马师夫人羊徽瑜房中却烛火通明。

司马攸自司马师亡故后甚是孝顺景王后羊徽瑜,视如亲生母亲一般,今见夜色甚晚却是烛光通明,不由便就直奔羊徽瑜房中而去。

然,就在司马攸刚至羊徽瑜房门口,却是见婢女开门送客。

“何人这么晚还来打扰我母?”

司马攸不由疑惑,然疑惑之时却是只见被送之客躬身于他:“舞阳侯!”

口呼舞阳侯之时,却是眼观司马攸叹口气,又摇摇头,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然,却是又不说,又躬躬身,便就拜别而去。

“左长史。”

司马攸却是赶紧唤住:“何故走的如此匆忙?”

然,左长史却是又赶紧躬身:“天色甚晚,某怕打扰了景王后歇息。”

边说,边就退出了景王府。

司马攸见左长史退的如此快,却是不解,旋即进了景王后羊徽瑜的内室。

“母亲,左长史山涛为何前来?”

司马攸施礼罢景王后羊徽瑜,便就问询。

景王后羊徽瑜见司马攸相问,不由轻叹一口气:“山涛前来乃是晋王立世子之事。”

司马攸何其聪明,今见景王后先叹气方才讲话,知山涛此来必然对自己不利。

然,司马攸却是甚为孝顺景王后,见景王后有为难之色,唯恐再问起来景王后难堪,便就躬身:“母后,天色已晚,母后当歇息了。”

然,景王后却是看出来了司马攸的心思,不由正待司马攸欲要离去之时唤住:“我儿且留步。”

景王后唤住司马攸:“山涛所言之事,母后必然要言于攸儿,且于母后面前坐下。”

司马攸见景王后却是要言,不由停住,躬坐于景王后对面:“母后,切莫着急,只慢慢言来。”

言谈之时甚为担忧景王后身体。

景王后点点头:“晋王因群臣相谏欲立世子,而自古以来立世子之时多有兄弟争斗,自相残杀之事,故,左长史山涛前来府中便是言于哀家此事:群臣皆都谏言晋王,欲立世子之时便立司马炎,所谓不可废长立幼也,一旦违背祖规,只怕会血雨腥风。故,山涛为我儿安危所虑来劝哀家,以期哀家言于我儿莫于你兄司马炎争夺世子之位。”

景王后缓缓说完,便就看着司马攸:“不知我儿当何想?”

司马攸忽听景王后如此说,却是稳坐不动:“母后,多虑了,儿并无意朝政之事。孩儿如何不知,当初我父把我过继给伯父司马师之时,只怕已经想好如果一日我父掌权之时必将江山社稷传于我兄司马炎,我现在为舞阳侯已是知足,如此,孩儿可与母后膝下尽孝也。”

“攸儿。”

景王后听司马攸如此说,却是不由垂下泪来:“我儿如此想,母后甚为欣慰,然,此对攸儿不公也。想当初景王在世之时,因了哀家与景王无有子嗣故把我儿过继过来,如果你伯父身体无恙依然健在,世子乃是攸儿。奈何天不公,你伯父却是因了目疾英年早逝,而那时你尚少,便由你父代为执政,你父也曾言,待你成年之时便就还位于你,然,如今,山涛却以群臣所谏为由来言于哀家攸儿莫争,哀家如何不心伤?世子实乃当攸儿也。”

景王后却据实而言,虽是担心司马攸一旦争执起来性命堪忧,然如果不争就此让位于司马炎,却又是心不甘,更是从心底之中觉得有愧于司马攸,甚至于有愧于司马师。

然,司马攸却是极其聪明,今见景王后流泪,却是躬身:“母后莫因此事伤了身体,至于世子之争绝非我与兄长之争,世子之位乃在父王心中,我兄弟二人谁为世子皆在父王之心,故,所争者,非世子之位,乃是父王之心。”

司马攸却是极其清醒,一语中的。

景王后听罢不由惊望司马攸:“既然我儿心知,为何不去争你父之心。”

司马攸听完,却是摇摇头:“想必此时父王也必不安稳,正在忧虑此事。”

司马攸说的不错,自从平蜀以来,朝野群臣先是谏言司马昭由晋公封为晋王,封毕晋王,今又为自家权势所虑又谏言立世子,然,立谁为世子,司马昭却是心知肚明,然,此时若果不经一番演绎,只怕又被后人耻笑,故而拿捏不定。

司马昭但凡有拿捏不定之时,所召唤之人必是贾允。

然,立世子之事,却又是贾允要回避之事,毕竟贾允乃次子司马攸岳丈。

司马昭不由愁闷,然,愁闷之时,却是又想:“立世子看是家事,实乃国事,既然国事,想必贾允也无有回避之嫌,诏之当妥。”

此乃司马昭虚话也,无非贾允知其心思而已。

想到此处,不由命宣贾允到府。

不时,贾允便至:“晋王唤某家何事?”

“世子之事,不知孤立谁人可也?”

司马昭却是直接言于贾允。

贾允见司马昭如此直接,却是躬身司马昭:“晋王共生九子,其中与原配夫人王元姬共生五子,然所生五子之中三子因了早夭却是不在人世,其余四子乃非嫡生之子,故不在世子之列,如此,当从嫡长子司马炎、次子司马攸二人之中选,然,次子司马攸乃某愚婿,某参与此事只怕不妥,当避之。”

司马昭早就料到贾允如此说,听罢不由哈哈大笑:“世间又有几人如同贾大人般知某家之心,有何可避之处?”

贾允忽听司马昭如此说,不由噗通跪倒:“臣,贾允惶恐,立世子当立司马炎!”

贾允一句话,不由蓦然惊到司马昭:“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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