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师自强走的太匆忙,告别都没有,一个时代结束啦

师自强，出生于20世纪60年代，参加过1988年高考。在与270多万人的竞争中，成功闯过独木桥，进入北京市内的一所大学就读。机缘巧合之下，成为1990年亚运会的志愿者，意外开启了自己从事体育的道路。1992年毕业，分配至国家体委的事业单位，作为编外人员曾参与2000年北京奥运会申奥工作，目睹北京第一次申奥以两票之差惜败悉尼。

八年之后的2001年7月13日，北京成功获得2008年夏季奥运会的主办权。尽管未能参与本次申奥工作，但是2002年通过公开竞聘进入北京奥组委，先后担任项目主管、副处长、处长；2008年之后回到原单位，并担任处级领导职务，之后又通过邀请、借调等多种途径，先后参与2014年南京青奥会、2021年成都大运会、2022年北京冬奥会、2022年杭州亚运会等多届赛会的申办与筹备工作，2025年以二级巡视员身份退休。

老爷子的一生是跟中国体育紧密衔接在一起的，贯穿中国前两次大型综合赛事举办高峰期。在此期间，中国体育逐渐与世界接轨，从体育大国逐渐迈向体育强国，并且源自中国的标准和元素逐渐被国际社会所接收和融合，成为新的世界准则。而以老爷子为代表的老一代中国体育人贡献巨大。东方祥云曾经见过老爷子的笔记本，各种颜色、不同大小，尤其是那些带有不同赛会名称和元素的笔记本，写的满满当当。老爷子见东方祥云喜欢，还曾经给过他好几本空白的笔记本，东方祥云舍不得写字，就一直保存着，搬家的时候也舍不得扔。尤其是有几本从国外带回来的，比如带有泰国王室徽记的曼谷亚运会笔记本，封面是金色的，带有浮雕设计，就像艺术品一样。

老爷子是幸福的，他出生于新中国成立之后。没有经历过被恶意讥讽为“东亚病夫”的凄惨与悲凉，那曾是一个时期中国体育或者中国人的屈辱记忆；老爷子是值得自豪的，虽然没有亲眼见证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中国金牌零的突破，但是他亲眼见证了中国体育从弱到强的艰辛但辉煌的过程，尤其是2008年北京奥运会和其他多届赛会，他是创造“无与伦比”“完美无瑕”众多经典瞬间的一份子。

老爷子走了，他走的仓促，在睡梦中离去，没有道别和遗言，但又好像留下很多。东方祥云看着手机中老爷子的照片，不禁潸然泪下。

人终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相比在忍受多年的病痛折磨，在睡梦中悄然离去，对于老人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何况老人84岁，也算喜丧了。想到这，东方祥云也为师大爷的安详离开感到欣慰，同时感叹将近不惑之年，人生已经走了1万多天，未来会是什么样呢？

2012年初春，春寒料峭，乍暖还寒。地处黄海之北的山东海阳，当地标志性建筑金凤凰大酒店4楼大厅。

临近中午，亚奥理事会技术会议刚刚结束，众人纷纷离场之际，一个身穿红色薄毛衣，绒毛裤的小朋友吸引了大家的关注。小朋友身高1米左右，活泼可爱，英俊帅气，在大厅门口跑来跑去，不时往门里张望。许久，好像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迅速跑到一位扎着马尾辫、穿着长款黑色羽绒服的优雅女性跟前，拉着她的手，不断向门口挪动，边拉边说“爸爸！爸爸！”

女人拗不过他，一边随着他向门口移动，一边轻轻的跟他讲，“小宝，我们在门口等爸爸好了，等爸爸忙完了好不好”。孩子不为所动，拼命拉着妈妈的手向门口移动。就在这时，从门口出来的沈雄、齐浩看到女人，热情的喊了一声“嫂子，你什么时候到的”。

原来女人是东方燕的妻子李非，而小朋友则是他的儿子东方祥云。女人看到他们俩，一边继续拉扯孩子，一边赶忙回应“沈雄，浩子，我们刚到，小宝非要找爸爸，酒店还没去，就直接过来了。东方呢”

“东哥还在里面呢，会议已经结束了，他跟师处在聊天，应该很快出来了。嫂子，要不我进去喊他一下”，齐浩问了一句。

“没事，不用了，我们等他一下”，李非两只手把小朋友拉住，低头对他说“小宝，你看这是谁，还记得沈叔叔、齐叔叔吗？，跟两位叔叔打个招呼”。

东方祥云听完瞬间变乖了很多，对着两个人就是热情的输出，“沈叔叔您好”“齐叔叔您好”，惹的两个人就要抢着抱他。这点东方祥云却毫不羞涩，任由两个人轮流抱来抱去，不哭不闹。很多人围过来，不了解情况的人还开起了玩笑，“沈雄，这是你们家孩子？看把你乐的”“齐浩，你什么时候结婚，赶紧结婚，赶紧也要一个漂亮的孩子”，李非听后略显尴尬，但默不作声。

齐浩笑着回应说，“我也想，这是东方燕的孩子，这是东方燕老婆”，大家恍然大悟，才知道眼前这位优雅的女人居然是东方燕的老婆。东方燕不属于海阳亚沙组委的人，而是南京亚青组委派遣过来跟班学习的，为期三个月，目的是为2013年南京亚青会筹备积累经验和锻炼队伍。原本东方燕不在名单中，因为东方燕之前已经参与过北京奥运会、深圳大运会等赛事，大赛经验比较丰富。但是东方燕提出未曾参与亚奥理事会相关赛会，主动要求参加。经部门领导同意，人力资源特批才来的海阳。东方燕态度认真、人缘好，加上之前的阅历，大家对他印象比较深刻。但是毕竟他其貌不扬，很多人没想到他还有这样一个漂亮老婆和宝贝儿子。

几个平时跟东方燕关系不错的同事，尤其是一起从南京来的实训团伙伴，围着李非嘘寒问暖。而东方祥云则不失时机脱离了大家的视线，又跑向大厅，并从位于大厅后侧的大门小步跑了进去。一边跑，一边喊着“爸爸”。不了解内情的同事一边笑，一边逗他，“小朋友，谁是你爸爸”“小朋友，慢点跑”“你爸爸是哪一个呢”。

东方晓没有回答，而是朝东方燕跑了过去。东方燕此时也从熟悉的童声中反应过来，扭头往这边看。看到是自家宝宝，开心的张开双臂，把孩子抱起来。同时跟师自强抱歉，“师处，抱歉，我们家孩子来了”，并对低头对小朋友说“小宝，这是师伯伯，叫伯伯”

“伯伯好”

“小宝，好，都这么大啦，让伯伯抱抱”，这是东方祥云印象中，与师大爷的第一次接触，觉得这个身材消瘦，精神矍铄，头发有点花白的伯伯和蔼可亲，没有犹豫，就随势跑到了师自强的怀里，把老人家乐的开怀大笑。

“小朋友，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你们家小宝不认生”

沈雄、齐浩他们又纷纷围拢过来，沈雄老婆晓玲还从会议茶歇上拿来了点心，边给边逗“小宝，还记得阿姨吗”。

沈雄和晓玲是夫妻，是办赛人圈子里爱情事业双丰收的模范，他们因赛会相遇相识相恋，既是事业搭档，又是浪漫夫妻。作为办赛人，常年跟着赛事走，四海为家。而作为他们俩这样的赛会夫妻，也算少见。他们夫妻外语能力都极好，通常在组委会国际联络部任职，或与第三方翻译机构合作。他们俩自己带两娃，所以夫妻俩不能同时驻会，需要轮流替换待在主办城市。但是两个人的专业能力，圈子内公认众所周知，轮流驻会既不影响工作，又能轮流陪伴孩子，所以组委会或者机构领导都毫无例外同意他们的要求。

赛会是一个神奇的地方，除了沈雄和晓玲，还有好几对夫妻，因为赛会相遇相知相爱相伴一生，并且孕育出奥运宝宝、大运宝宝、青奥宝宝、亚运宝宝等众多赛会宝宝。但是更多的例子是从美丽的意外开始，因赛会结束而结束，甚至赛会期间就分道扬镳。

其实北京奥运会时，东方燕正好在开闭幕式部工作，东方祥云刚出生不久，李非就曾抱着他去看过北京奥运会开幕式。那个时候师大爷曾见过他，捏过他的小脸蛋，拉过他的小手和小脚，还送给他一个吉祥物京京，全世界都喜欢的大熊猫，那时的他抓着不放，生怕别人抢了去，可是他现在却没有一点印象。

师大爷是总局领导干部，经常带队赴各地，对大型赛会的筹备进行考察调研，而父亲东方燕也始终从事大型运动会的筹备与运行工作。在后来的10多年间，东方祥云经常因为随母亲探望父亲，而经常遇到师大爷。尤其是在成都、杭州的时候，东方祥云已经14岁，是一名中学生，平时课业已经比较多，但是因为从小体质弱，从幼儿园开始，每个周末至少一天被父母从小带着练武，而周末的另外一天或者至少半天又安排学吉他、摄影、乒乓球等兴趣班，完全是一个苦哈哈的学生生活。寒暑假除了作业就是兴趣班，除了手机游戏，去探望父亲就是最开心的事。若是能遇到师大爷，不仅每次都会送给他买零食，送他赛会吉祥物、徽章，更喜欢听他讲赛会的各种传奇故事，多么美好的回忆。

往日的情况历历在目，东方祥云想到这，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