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总是有人在后面使坏

今日寒云想给韦弦灌输的并非是商官之道，而是从头就要建立好国家商业体的规则。

官职的大小，收入的多少，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但是对于在云阳供销乃至以后的大唐供销中任职的人来说，就是一个全新的历练。

李世民尚知道为官者不可亲商，工商者不可入仕。

自古工者不可入仕，是因为怕手艺断掉。

商者不可入仕，是因为官商一体后，便是权钱交易，坑国家，害百姓的事，在这些人眼里就是理直气壮的事，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扭曲攀附。

最可怕的是一旦这种官商融合后，形成了老鼠窝，那才是硕鼠硕鼠勿食我粮。

寒云要做的第一步便是拆分，于是拿出一份草案递给韦弦：

“明年起，云阳供销、郑州供销的产、供、销、财要分离。生产、运输、销售三个板块的掌柜你要物色好。至于钱财，还是让陛下从太府寺或者户部派人来吧。”

“我准备找李青云谈谈，让她抽调百名认字读书的兵卒，组建一个稽查队，专职稽查云阳供销、郑州供销的违纪违规事务，一经查出按照军法处置。”

“往后，大唐供销将成为大唐最大的国家商业体，我希望一开始就按照军队的管理进行。不说万无一失，至少开了一个好头，能防范于未来，多少能震慑一些投机之人。”

韦弦一边看着草案，一边听着寒云的讲述，自己也在思考。

她第一次考虑到云阳供销的未来时，曾经以为也是一个类似于世家的庞然大物，越往后走，权力和影响会越大，甚至到某一天威胁到江山的稳固。

但是世家毕竟有血缘的连接，有着家族长幼之分，算起来世家要比云阳供销容易多了。

“待这边第一步的拆分完成，恐怕要找皇帝聊聊，给大唐供销一个名分，定一个商职体系出来。”

“商职？云峰又想到什么新鲜的？”

“也就是和文职、武职类似。管理商业也需要专门的人。按照文职的方式选拔和管理，用武职的方式来约束。”

韦弦点了点头，大致明白寒云的意思，想起刚才提到的三个掌柜，提了一句：

“物运掌柜伍魁担任没有问题，生产掌柜李德謇是最好的人选，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至于商销的掌柜………”

韦弦暂停了一下，结合刚才寒云提及的商职，如今提议商销的掌柜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寒云察觉出韦弦的顾虑，问了一句：“你是看好云阳四商之首的赵守全？”

“正是。只是他以前的身份，皇帝和朝中大臣们会不会接受呢？”

赵守全，一个没有世家背景，一个从种地干成富商的人，半年来带着云阳四商和寒云合作，第一个拿出钱财预定粮食，第一个看到云阳模式前景的人。

只是因为他的身份，便不能被士子认同。

“那有何妨，商人没有地位仅仅是官场没有地位，社会地位可不轻。那些文人士子大肆宣扬商人地位低下，甚至写进礼教律法之中，而事实上呢？但凡大一点的事，哪一件不是商人在推波助澜，又或者力挽狂澜。还有一句话说百无用处是书生呢。”

“就说前隋天下大乱，没有商人和世家的钱财和粮食，我看他们打个屁，都拿起武器厮杀，不事生产，到头来岂不是都饿死了。”

“有些人啊，就是吃了别人的，还污蔑别人，当真是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寒云不知道为何越说越生气，他是气位于社会顶端的人，吃着商人的供奉，却一嘴污蔑商人的贡献，那副虚伪至极的嘴脸，想着都恶心。

“我准备这次学生实践完成后，就去韦家提亲。早早把名分定了，免得煮熟的鸭子飞挂了。”

寒云一高兴，说出一句后世的家乡话。

这比喻，听得韦弦尴尬极了，恨不得给他胳膊上留下一个乌青色的爱情记号。

两人商量着提亲的事，而在长安城里，一名长相俊美的小郎君正在一处宅子里和两名中年男子交谈。

从称呼上，小郎君叫着两人叔伯，言语中，两人又对小郎君毕恭毕敬。

三人正是韦安石和韦弦的两位亲叔伯。

“贤侄，你说寒云准备向韦家提亲，迎娶韦弦是当真的？”

“小侄哪能给你二老说此等妄言呢？那日我亲耳听见，寒云向阿翁提出提亲。不，应该是阿翁提出联姻的。”

“这要是寒云和韦弦成亲，云阳的五千亩地岂不是更没有希望了。二兄，你可要想点法子才行。”

说话的是老三韦思仁。

两人早已打听清楚，云阳韦家庄的五千亩地可产出了不少的粮食。换成以往足够他俩花销好几年了。

自从和大兄分家后，老二和老三臭味相投，走得最近，父辈留下的分家的家资差不多也被两人败光了。

所以两人看着大兄的五千亩，那是做梦都在流口水。

按大唐的律法，只要韦弦嫁出去，他两人还真有希望能夺到大兄留下的财产。

因为韦坚是庶出，严格的说，都算不上庶出。

韦坚并非大兄纳妾而生，而是正妻的通房丫头所生。

只是大兄就韦坚一个儿子，看得很重而已。

大兄正妻的娘家发了话，要纳妾可以，等到正妻生了儿子再说。

结果，没有等到正妻生儿子，通房丫鬟先患病去世，直到突厥人来，害死了韦弦的双亲，也没有生出儿子。

韦弦的父亲给了韦坚一个庶出的名分，但是韦家却不认，当真是封建礼法害死人。

“韦弦嫁出去，二老不是更容易心想事成吗？”韦安石知道两人心里怎么打算，故意问道。

大唐就这点奇怪，允许女子为户主，继承家业，但是你要是出嫁入别家，原有的家产一分都不能带走，得留给父亲家族的人。

二兄韦思齐赶紧解释：“贤侄啊，那寒云岂是我等能惹的人。韦弦一旦嫁为寒云正房，我俩还有希望能染指田地？”

老三也跟着凑合一句：“二兄所言有理。毕竟是韦家的家资，若是有了韦弦和寒云这层关系，韦坚一个小小孩童岂不是就能拿到大兄的田地了。不行，绝对不行。”

“五千亩啊，不知道二老知不知道今年第一批产出粮食的价值多少呢？”

韦安石想着再刺激一下两人，他和寒云做着生意，自然能算出。

“那倒是不知，我二人只知道，比往年多。”

“多？呵呵，二老这个多是用的不够大胆。我给你们说几个数，二老自己琢磨琢磨。五千亩共产出粮食五万石，按现在长安的玉米价格折算，值铜一千九百二十万文。”

“多少？一千九百二十万文。我的天。”韦思齐有点傻了，一年近两万贯。

“别急，还有。这只是半年的收成，还有下半年的土豆、红薯，不低于三万贯。”韦安石又补充一句。

啪叽，两人手中的茶碗掉落，久久不能语，眼中冒出的贪婪一览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