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太尉怎么风吹就倒 005
十日过去，国子监选拔早已尘埃落定。
两个幸运儿被柳圣收为弟子的消息也在龙都不胫而走。
——亚圣柳惜风见猎心喜，收宰相嫡女云轻眉与淮南王庶子蔺孤君为徒。
曾经籍籍无名的蔺孤君瞬间风头无两，他一跃成为亚圣徒弟和云轻眉的师兄，堪称一步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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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绯等了数日，才“如约”去国子监探望堂兄。
当然，并不是她一个人去的。
纪太尉特意抽出休沐的时间和夫人携幼女一同前往国子监。
一家三口都来国子监，自然是有正事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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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大人聊正事的功夫，纪绯在菁汀的陪伴下跑去找堂兄纪知隐。
入选的少年们都住在国子监的号舍里，蔺孤君的房间刚巧就在纪知隐隔壁。
只是此时的监生们都外出上课了，号舍中找不到人。
国子监承包了监生的伙食，还发统一服装，但要求也很严格，外出要登记，探亲有时限。
监生必须严格遵守监规，现在就是监生们上课的时间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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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此次跟着一众陪练的贵族子弟入选的皇室后裔足有九位，纪绯和101吐槽：[领养版九子夺嫡。]
这九位人选出来的时候，大家基本都猜到皇帝是在选继承人了。
蔺孤君就是其中风头正盛的一个，可惜他的缺陷也非常明显。
身份卑微，习武晚，也没什么做学问的能力，综合看起来与其他的候选人们分不清上下。
——除了武学根骨一无所有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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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请往这边走，今日柳圣指导，监生们此时都在练武台。”
“纪公子也在那里。”
纪绯在仆侍的指引下去了国子监的习武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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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一口气招了七十八名监生，让我都来指导指导，可是你们基础水平不一致，天赋特长也不一样，我是教不过来啊……”
尽管柳惜风名义上只收了两个亲传弟子，但他人都住在国子监了，为了国家大义顺便教导一下其余的监生也是人之常情。
他眯眼笑：“大家就正常练，我就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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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种低武世界还蛮有意思的。]纪绯和101唠嗑，[但凡家里有点条件，就会全员习武。]
[所以，大部分人都有腹肌。]她乐，[这可是上个科技世界，许多人都追求的健康体魄啊。]
蔺孤君就在人群中，和其余基础较差的少年们一起蹲马步，打基础。
白衣少女则是在木桩上健步如飞，她的平衡性很强，足尖在木桩中心一点，就能稳稳地借力向前。
此时的少女已经丝毫看不出那日御花园里仓皇而逃的慌乱，她神情沉稳，正是十二岁的委托人，云轻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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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绯将信将疑地问101：[委托人真的没有前世记忆？]
101：【世界意志回溯时间线，理论上来讲，他们是都没有记忆的。】
纪绯：[理论上。好吧，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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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惜风颔首：“不错，云家的基本功练得很扎实。《素问心经》练了有三个月了吧？”
云轻眉暗自吃惊：这就是亚圣吗？居然能直接看出她修习自家绝学的时长？
她实话实说：“刚满三月。”
“嗯，继续跑，我喊停之前都别停。”
柳惜风也没冷落另一个徒弟：“故君，你还不忙着练习内功心法，先把基础打好。只是毕竟起步晚了些……勤能补拙，不懈进取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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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君”，而非“孤君”。
没错，其实此时的蔺孤君还没改名，前世他登基后忙前忙后，做了挺多事，不仅宰了他亲爹后妈一家子，还改了个名。
把“故君”改成了“孤君”。
蔺孤君不卑不亢地答：“是，弟子谨记师尊教导。”
他声音有些喘，明显是因为往日里缺乏练习才会如此后继不足。
身边人看他的眼神都夹杂着似有若无的轻蔑——柳圣大张旗鼓地收徒，大家还以为是什么厉害人物，没想到和他们一样，甚至还不如一些早就入武道的人。
他与云轻眉一比，两者之间的差距更是犹如云壤之别！
就这样的废物，凭什么能够成为柳圣的亲传弟子？
一些少年的心里都或多或少地升起了一些“我上我也行”的想法。
但他们不敢去质疑柳圣的行为，于是这矛头只好对准抢走了亚圣弟子名额的蔺孤君了。
柳惜风似乎看不懂年轻人之间的暗潮汹涌，满意地笑得眼睛弯弯：“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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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绯忽然踮脚向平台上的监生疯狂招手，笑意盈盈：“隐哥哥！我来啦！”
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纪大小姐依旧给足了堂哥情绪价值。
平台左侧，正和其余灵生境界监生练习拳法的堂兄纪知隐唇角上扬，一拳打中了人形木桩的“脖子”。
扭身躲避监生攻击的他也朝堂妹挥手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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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实在称不上低调，不少人的目光都被台下挥手打招呼的女孩子吸引。
蔺孤君也看见了纪绯。
他想起了在御花园那日看见的纪家千金。
纪家的侍女千般呵护，万般小心，仿佛小姐就是个瓷娃娃，还是个喜欢凑热闹的瓷娃娃。
真的好活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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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珠沿着额角、脸颊的脸部轮廓滑下，滚落在地，他忽然察觉到被汗水浸湿的衣衫贴在身上的触感有些黏腻，鬓发也乱乱地黏在耳边。
以往不在乎的细节处处都透露出狼狈，蔺孤君默不作声地移开了目光。
不想被看热闹。
云轻眉则是瞥了一眼就一板一眼地收回视线，她还是很专心练武的。
柳惜风向心思各异的少年少女们丢下一句：“好好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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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惜风足尖掠地，两下来到纪绯身边：“纪家的小丫头，你自己一个人来的？”
纪绯慢吞吞地从小凳子上站起来：“爹和娘带我来找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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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惜风满腹狐疑：“老师？”
这娇生惯养的瓷娃娃难道还要习武？纪尧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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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惜风自称在纪绯小时候抱过她，当然并不是在开玩笑，但也不是因为他和纪尧私交好。
——而是因为纪绯生下来就先天不足，纪太尉请了多位名医为体弱的幼女看病。
其中，有一位来自江湖的圣手神医曾看顾幼时缠绵病榻的纪绯数月。
而神医正是柳惜风的好友。
一来二去，同神医形影不离的柳惜风也就在那段时间里对纪家病歪歪的小娃娃颇为熟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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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哪怕柳亚圣已离京数年，依旧自觉纪绯是他熟悉的小姑娘。
柳惜风：“你爹想给你拜谁当老师？”
纪尧来了怎么不直接来见他？让女儿习武不请他当老师？
虽然他也不会同意就是……但是，纪尧真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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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绯故意慢吞吞地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哦，柳叔叔。”
柳惜风眯眼，他看向菁汀。
菁汀垂着头，静立在小姐身后当装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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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真相很快就揭晓了。
纪太尉夫妇想请圣手神医收女儿为徒，纪绯被侍者叫去医师处谈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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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手医师的名字叫慕容雪，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雪气质非常出众。
出众到纪绯瞬间理解了柳惜风怎么完全不在乎朝堂上的风起云涌，只在乎江湖上的儿女情长。
她也喜欢美人老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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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雪就像是冰雪做的人儿，说话声也请冷冷的，她低头看着还不到她腰高的纪绯，开门见山：“你父亲说你是天才。”
见小姑娘只是好奇兴奋地望着自己，慕容雪再次开口：“有什么想说的吗？”
纪绯直接星星眼扑过去抱住慕容雪，在慕容雪手足无措的目光中给清冷美人一点小小的外向小孩震撼：“大美人老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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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绯已经从系统101那里兑换了来自于主神空间的定点帮扶buff。
——【神医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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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这体质也学不了武，如果兑换强健身体的buff强行进入武道，也没办法超过有世界意志青睐的男女主角。
索性另辟蹊径从医学入手，既可以治自己，也可以治别人。
纪绯：看我学医能不能救得了璧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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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事后的那些时日，纪绯没做别的事，只是找了一堆医术看，迅速翻完，开始像模像样地玩起“我来当小大夫”的扮演小游戏。
一开始，纪尧和王道敏都纵着她，菁汀更是有求必应地陪小姐玩“救人”过家家。
——直到纪绯“无意间”展露了遍览医书过目不忘还能的惊人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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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尧和王道敏惊喜非常，当即决定好好培养女儿的医学天赋。
俗话说久病成医，夫妇俩当然希望独女能无病无灾，但是学医，思来想去这恐怕确实是最适合她的一条路了。
盘点权衡过各位名医后，在纪绯的点名要求下，太尉夫妇带着礼物找上了同柳惜风一起住在国子监的圣手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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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太阳快落山了。
练武场上的少年队列们也早已散了，有人去吃晚饭了，有人回了号舍，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还在坚持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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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孤君和云轻眉都被柳惜风叫走了。
维持心法运转在木桩子上跑了一下午，少女大腿酸痛，小腿根部似乎有些脱力的抽筋。
云轻眉面上不动声色，微不可见地放缓了步伐。
蔺孤君早已在练武场上汗如雨下不知道多少轮。
他运用新学的技巧调整着呼吸，想要回到号舍里沐浴清洁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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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惜风负手靠近慕容雪的书房，侧耳听了听动静，脸上神色莫名。
“慕容大人还在里面。”侍者恭敬地告知柳惜风。
柳惜风挑了挑眉，领着两个新弟子进入大厅，纪尧夫妇还坐在这里等待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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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尉，夫人，两位久等了。”柳惜风大步流星地走到夫妇身边，他这洒脱的步伐更显得累得半死的徒弟二人动作迟缓。
“哪里。”现在是为了绯绯的私事，纪尧客气得很：“是我们为了女儿叨扰神医，等候片刻，比不得神医辛苦。”
在纪绯“突袭”医师后，医师很快回神，没有计较她这个小孩子的逾矩，领着她去书房考究“学问”，验证纪太尉夫妇所言真假了。
这一去，直到现在也还没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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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惜风摸摸下巴：“哈哈哈，这么久都没出来，应该是好消息了。”
神医收徒，八九不离十了。
“两位教女有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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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尧心里也开心：“承柳圣吉言。”
王道敏开始商业互吹：“柳圣的这两名弟子，也真是英雄出少年，风姿过人。”
柳惜风笑：“夫人谬赞了，未经世事的毛头孩子罢了。”
他就嘴上客气客气，他收的这两个弟子可都是璧月未来的顶梁柱，奔着亚圣起步培养的天才。
也就柳亚圣才能把云相嫡女随口称为毛头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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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呆愣着啊，缓过气来没？轻眉，故君，过来拜会纪太尉和太尉夫人。”
“见过太尉大人，见过太尉夫人。”
两个少年少女礼仪周到地躬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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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轻眉是宫宴上的常客了，纪尧对她的印象就是一个懂事知礼的端庄贵女。
他曾在陪同皇帝围观选拔时见过蔺孤君，但那时也未曾说过话。
纪尧默默地打量着最近名声大噪的淮南王府庶子，客套地关心了两句就没再多言——避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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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丈夫那儿听闻了过继太子一事的王道敏也难免好奇地多看了一眼蔺孤君。
在练武场上被操练得精疲力尽的少年眉目斯文俊秀，额发略湿，愈显生动。处事不卑不亢，是个板正的孩子。
王道敏夸得一点儿也不心虚：“都是好人才。”
“夫人的勉励都听见了吧。道阻且长，还有得练呐。”柳惜风随口说道：“闻鸡起舞明不明白？明日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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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巧，在书房“闭关”一下午的圣手神医终于推开门领着纪绯出来了。
一大一小在众人的目光中步入大厅。
慕容雪神情柔和到柳惜风想要揉揉眼睛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
她和抱着两本医书的小女孩说话的语气温柔得也让柳亚圣怀疑人生，简直是慈师之情溢于言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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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寒杂论》上的注释若有不懂的，记下来问我。”
慕容冰叮嘱：“明日晚些来，你年纪还小，要睡眠充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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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便宜老师要求鸡鸣而起习武的云轻眉：……
她忍不住想转头向身边同病相怜的师弟寻求认同感，转到一半儿看见蔺孤君的侧脸瞬间别扭地僵住，又转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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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绯将一切尽收眼底，抱着医书乖巧点头：“老师，我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