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尘世离别

离开吉婶家一小段时间，林衍二人便来到了柳老的家中。

只见得行动不便的柳老早早的就坐在门前，旁边自然有铁柱帮忙搀扶一二，柳老瞪大了那早已看不清外物的眼睛，自然是想看清楚来人是不是林衍。

“是衍儿吗？”

柳老望向还有几十丈远的人影，似乎是感受到了林衍的到来。

林衍快步走向柳老的身边，也和铁柱搀扶起柳老来。

“柳老，你怎么知道我要来，早早就在这门口等我？”

“哼，知道村里来了仙人，那吉婶心急如焚，早早就跑来告诉你柳爷爷，你柳爷爷自然早早在这里等你，好在你这个臭小子还算有点良心，没有让我这个老头子白等。”

“嘿嘿。”

林衍傻笑一声，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柳老拿着拐杖在林衍的头上轻轻拍了拍，轻声说道：

“你这个臭小子，我可听说了这次蝗灾吉婶身上可添了不少伤口，她还为了你的消息在村中走来走去，于情于理你都得先去吉婶家，知道么？”

林衍搀扶着柳老往住所之中走去，对着柳老说道：

“柳老您就放宽了心，我和阿嫲在来您家之前就去过吉婶家啦。”

柳老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早早准备好的一篇药书，封皮之上书写着几个大字，《百草本录》，一把塞到林衍怀中。

“这本《百草本录》就交给你的手中啦，我的爷爷传授给我的时候说过，这《百草本录》本是祖先之中出过仙人的一脉交由我们祖先这一脉抄录的，只为我们这一脉日后若是出现有仙缘之人，若有此等书籍，在宗门之中也能比寻常弟子得到更多青睐。”

“柳老，这等家传之物，我怎么能收下？”

“可惜我这老头子的子孙后代悟性不足，连那凡尘间的几本医书都未能学到皮毛。”

“况且这《百草本录》本就是记录那我们凡人未曾见过的仙家灵药，就算放在我们柳家，也不能发挥其中功效，你要是过意不去，那等你习得仙法，再将这《百草本录》再传给我这糟老头子的血亲后代不就行了，难不成这次出去之后，你这臭小子就不打算回来啦？”

林衍也听到柳老这个说辞，便也说不得什么，也就接下了这本典籍。

“你的双亲就葬在青柳之外的小山腰之上，封村的日子如今算下来已经快有五年了，你双亲的坟冢想必也已经长满杂草，日后回村之前别忘了修缮一二。”

柳老给给柳老磕了一个响头之后，拿出剩余那半斤石斛交给铁柱，也缓缓离开了柳老家。

只是柳老站在门前，看着离去的林衍，神色变得黯淡，竟然一时间摔了个踉跄，好像马上就要猝毙。

柳老长长地叹了口气，对着铁柱说道：“扶我进屋吧。”

此次离别对于这个已然半只脚入土的老人家来说，已然是永别，但林衍仅仅只有五岁未到，尚且未曾接触过什么死亡，怎么会知道离别的意义呢？

等到林衍返回家中之时，夕阳已然只剩下些许余烬。

“吱呀！”

林衍缓缓推开庭院栅栏，如今竟然已经到了离别的日子，可是自己只留下了些许的时间给自己的亲人，林衍握紧了刘芷的手，仿佛不愿意松开，也不愿意和至亲之人离别。

刘芷蹲下身子，只不过她今天实在是太累了，林衍也长大了，她再也无法将林衍高举头顶，刘芷最后一次将林衍抱入怀中。

未足五年的时光今日方知如那河流之中散落的秋叶，转瞬即逝。

刘芷早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只是她接连失去了丈夫和孩子，如今要在此别离，难免会有些伤感。

村中在林衍和柳如风入宗门之前，早早接走了共七人，如今整整七十年的时间过去了，也没有哪怕一人返回青柳村之中。

刘芷回想起那些仙人的传说，又想起仙风道骨的胡威，自己年幼之时，仙人尚且处于壮年，双亲老死之时，岁月只在仙人脸上添加些许皱纹，如今自己年老色衰，仙人也只不过华发满头。

刘芷想起柳月天和自己儿子弥留之际的痛苦神色，又摸了摸林衍凌乱的秀发。

‘想必衍儿成为仙人之后，便再也不用担心生老病死了，如此也好，也好’。

刘芷在心里对着自己说道，心中终于感到一丝慰藉，随松开林衍，说道：

“时候不早了，阿嫲给你在房间里打包好了你最心爱的几件衣裳，快去收拾下吧！”

林衍应了一声，缓步走向房间之中，被褥之上放着几件尚且还算新的衣服，便开始更换起来。

林衍整理了身上左右的物品，一共十余本来自胡威的修炼心得，一本记录仙家药草的《百草本录》，一块羊酪，一本薄薄的《止水剑诀》，还有几斤就连土腥味都没有的黑土，说来也是神奇，这几斤黑土待在林衍怀中这么长的时间，竟然一点碎土残渣都没有附着在林衍衣物之上。

况且这黑土就算没有遗留下黄精残留的药香，土腥之气应该还会有所残留，但几斤黑土就连最基本的土腥味也没有，偏偏它又培育了三百年的黄精出来。

想到这里，林衍就觉得这几斤黑土必然不是凡物，他拿出一块稍稍有些旧的布裹，将这几斤黑土包裹其中，紧接着便和《百草本录》和《止水剑诀》一同放入怀中。

林衍翻了翻刘芷打包好的行李，其中自然是有林衍双亲遗留下的点点遗物，只是遗书刘芷早就收了起来，林衍还太小，就算知道了信函之中还有亲人在世，他也无法做到什么，不如等林衍习得仙法归来再交予林衍，届时也不算太迟。

林衍看着这些由白银打造的些许耳环吊坠戒指什么的，想到自己日后若是入得宗门，凡物必然用不上，不如留给刘芷，用以添作家用。

林衍拿起那放在信封之中平平无奇的黑色手镯，黑色手镯好像是那些杂质过多的贵重金属打造而成，实在太普通了，想来在宗门之中也无法用上，林衍也将这些和双亲遗留下的嫁妆放在桌子上，也一并留给刘芷添作家用。

林衍走出房门，主房客厅已经摆满了林衍最爱吃的几种肉食，林衍这一天也累坏了，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刘芷却只是静静地看着林衍，什么话也没有说。

林衍怎么会不知道，这种偏远村子荤腥都不多见，想必是刘芷将寄存几年的肉食都拿出来给林衍。

“阿嫲你要是不吃的话，那我也不吃了。”

林衍停下碗筷，将一个硕大的鸡腿夹到刘芷的碗中。

“好，阿嫲也吃。”

刘芷吃起碗中的肉食，林衍这才继续大快朵颐，就连脸上沾上了些许米粒都不知道，刘芷温柔地拭去林衍脸上的米粒，林衍开心的笑了起来，一时间温情填满整片院落。

林衍回过味来才发现米饭更是美味无比，询问过后才知道，这些蒸煮的米饭正是从那些要给仙家上供的仙米之中偷偷拿了一些出来，想来是上次收获多有余粮，这才放下心来。

将这几十户人家隔绝在战乱之外，这些仙米自然类似于那些江湖人士之中给其势力范围定下的些许交易，也就类似于“保护费”的作用，当然宗门也是象征性的罢了。

这些仙米培育起来更是麻烦众多，不仅占地广，更是白天每隔几个时辰就得浇水培育，通常一两年才能收成一次，一次也就只能收获几两出来，所以这种仙米十年来也整理不出来多少，好在在蝗灾之前就已经将这些仙米收获一空。

这些供奉给仙家的仙米正是那些仙谷之中精挑细选出来的那些果实饱满，通体晶莹的雪白大米，这些仙人之中还有指标，家中一个孩童便要上交那十五斤仙米出来，这种仙米自然没有什么人吃过。

林衍心中也下定了决心，自己一定要将那些仙法融会贯通，将来呼风唤雨，使得村中风调雨顺，定然能让村里年年丰收，让所有人都吃上仙家才能享用的仙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