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蒹葭的路

坐上九翅真人的雷鸟，蒹葭在云端之上有些期待又有些恐惧，自己只身一人，要去往从没有听说过的驭兽斋，这个沉默寡言的师父实在是让她期待不起来。

“师父，这上面怎么没有风啊”。

九翅真人难得笑了一笑，“罡风凌冽，你受不住”。

蒹葭不是纯正的炼气士，根本没有跟他说起过三教九流的故事，“师父，驭兽斋是个什么地方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

过了良久，蒹葭还是忍不住问道，“师父，你是不是连徒弟都找不到，看我送上门了，随便收的我当徒弟”。

“并未”。

蒹葭有些担心自己的未来，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我有几个师兄师姐，他们好不好相处，会不会欺负我”。

“我未曾收过徒”。

蒹葭听闻有些气馁，“那不就是一个意思咯。师父，你到底看重我哪个方面，是不是看我境界够高，年纪不大不小，不用太操心啊”？

“眼缘”。

蒹葭偷偷看了一眼九翅真人还算顺眼的长相，“师父，我有心上人的”。

九翅真人难得睁开眼，“是师徒缘分”。

蒹葭突然追问道，“那是不是我天资够高，是一块璞玉”？

“确实”。

听到这里蒹葭有些担心自己的命运了。说到其他的，她还是很有自信的，修道的天分嘛，要不是白炼自己愿意充当人宠，她估计现在她连筑基期都不圆满。

“师父，你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别有所图。你真正看上的是我体内的白炼，而不是我这个假的元婴期修士”。

九翅真人对于白炼不屑一顾，“一个元婴期的妖修，为师并不放在心上。”

“那你图什么”？

九翅真人感慨道，“想要收妖修入体，没有师门传承，就算是妖修自愿，也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师父，有这么难吗？我怎么感觉你这骗我呢”？蒹葭口中说着，心湖里问着白炼，“大白蛇，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明白”。

九翅真人好似懂了她的意思，解释道，“世间这么多宗门，豢养妖兽灵兽的不知凡几，为何只有驭兽斋的修士才能与这些妖兽，灵兽和谐共存，将妖族的能力化为己用，你想过这个道理没有”？

蒹葭眨着眼睛，她的直觉告诉她，好像有点道理，但是她的经验告诉她，她没听说过这种说法。

“别人带着妖兽灵兽，大多是作为宠物或是工具，与修道者无关。而我们宗门修行的功法，就是同这些相契合的灵兽共荣共进，是一种最为特别的双修功法。你天生具备与妖族共鸣的特点，无师自通已经是最难得，只是有一点与我们不同”。

九翅真人难得说这些话，但还是耐心问道，“唯一的不同，你的修行和境界，完全依靠那条白蛇，虽然也是走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路子，但是主次错了。

你的道法虽然和他有些渊源，却不应该由你来修行，而应该是教给他，你应该具备另一种道法相辅相成”。

蒹葭听到这里，再联系自己，好像是这么回事，于是老实说道，“我以前是依附国运而生，境界都是虚的，当时无力攀升金丹境界，才有了后来的被人轻视。

后来有幸逃离那处旋涡，我的境界一落千丈，真正修行的境界只有筑基期。直到遇到白炼白大哥，自愿成为我的助力，这才一步登天”。

九翅真人突然问道，“你可知今日的须弥芥子和乾坤袋因何而来”？

蒹葭不明白这年轻师父为何转变话题，于是老实的回答，“不明白，我只见过，自己买不起”。

“人头顶天地谓之宇，上古时期，妖魔横行，大妖甚至高达千里，意念所致，可变化无穷。

人类开始修道以来，五行阴阳皆受益于悟，唯独这空间之法，得益于妖，妖族天生可变换大小。随着炼气士第一个炼化妖族，了解到妖道的真谛，这才有了袖里乾坤的法术。”

驭兽斋的道术，第一件事就是了解自身，改变自身的结构，在筑基之时就创造独一无二的丹室。这里是最为特别的存在地，这里可以纳实为虚，与自己神魂最为契合的妖兽可以入驻修行，是最为独特的乾坤地。

妖兽可以在此修行，反哺炼气士，炼气士的真元主要用来构建这个空间，以更适应妖兽的修行。因此，在驭兽斋，能够容纳多少妖兽，为他们提供多少相适应的修行法地，这是检验实力的标准之一。

当然了，这些妖兽并不是你招收就可以与之相匹配的，说来说去还得靠缘分。所以说，我们这一系的修行，自身的修行重要，但绝不是最重要的，真元绝大部分是用来构造空间，小部分才会注入到这个空间中已经存在的人或物，阴或阳进行操控。

蒹葭睁大着眼睛，这个捡来的师父好像有些不得了的样子，这套说法她从未听人说过，“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了，当时大白蛇要化实为虚，我一时情急，就幻想着有一处和当时一模一样的瀑布深潭，稀里糊涂的就成型了。

之后靠着大白蛇源源不断的真元修补，这才慢慢稳定下来。等等，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学会了这门道法，就可以将世俗之物化实为虚？”

“不止是这样，世间的须弥芥子和乾坤袋，都是我们宗门的产物”。

“哇，那不是发财了嘛”。蒹葭双眼冒着金星，兴奋起来。随后，蒹葭随意的问道，“我就说怪不得那本五行之水的道法，我拿着不怎么看得懂，原来这是大白蛇的功课，那以后我轻松多了”。

“其实不然，除了心法的修行，怎么合理的驾驭手中的妖兽才是我们的正事”。

“不怕不怕，这比打坐修行好像有意思多了”。

停顿片刻，见九翅真人有再次闭眼的预兆，蒹葭问道，“那么说，我现在的境界还是筑基期咯”。

“看你的气息，筑基已经圆满，不日就可达到超凡镜”。

“我还以为我一下子就到元婴期了呢”。

“也不是不可以这样认为，你的妖兽是元婴期，只要你学会附身之法，在战斗力上，可以把你看成是一位元婴的修士”。

“哇，师父，那如果你把你自己的妖兽送给我，那不是代表我很有可能境界会更高！！对了，元婴期后面是什么，我能知道的就是元婴，在我们国家，这已经是最厉害的修士了”。

“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是实际上很难，就像剑仙的飞剑一般，弟子如果不能契合，很容易性命不保。我们的修行和剑修选择适合自己的剑是一个道理，万事都要循序渐进，不可急躁。

其实你这种情况我也从未见过，妖兽的境界高出你太多，却毫无主次颠倒的弊端，这也是我为何要收你为徒的原因之一。

至于境界，后面是化神、合道、羽化、飞升。羽化和飞升境之后乃是传说中的天人境界，达到此境界的人，天地无拘无束，真正的大自在，并且到达此境界后，天上天下来去可自由，已经不再限制于天地之间，这就是修道界炼气士们的修行十二境”。

境界听到这里，蒹葭对自己好像又自信了一些，眼神里熠熠生辉，“师父，你可以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境界吗”？

“合道”。

远处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最高的那几处山峰山顶常年冰雪覆盖；山下有一巨湖波光粼粼，离着不远处有一大片的草原，更深处几个人都不能合抱的大树郁郁葱葱。

这是一片人烟罕至的仙家山脉，是驭兽斋的山门所在。要不是九翅真人早早打开禁制，就凭蒹葭的修为，根本看不到这一大片消失的地界。

随着雷鸟降低高度，早有人等在一旁，消失多年的驭兽斋大长老，曾经的驭兽师首座终于回归，怎么迎接都不为过。

当年大长老自知寿元将尽，为求大道，卸下一切职务和包袱，去寻求那缥缈的合道机缘，近二十年没有消息传来，让很多门人有了不好的猜测。

四面八方，天上天下，数不清的妖兽灵物好似朝圣一般，围着九翅真人打转，蒹葭看着这大大小小奇奇怪怪叫不出名字的妖兽灵兽好感大生。

九翅真人本来就不爱言语，简简单单就算是打过招呼了，转过头去想要引荐自己的徒弟，就看到她在这些妖兽的中间，笑得很无邪；

好些小型的鸟雀直接停在她的头上肩上，脚底下也有很多的妖兽蹭着她的裙摆和鞋子，更多的妖兽眼中都透露出好奇的神情。

在更高处有一只高傲的仙鹤，一声清鸣过后，群兽回避，她优雅的走到蒹葭的面前，趴在蒹葭的身旁，眼神温柔。

蒹葭好奇的摸了摸她的头，仙鹤很是受用。

仙鹤的出现明显让九翅真人一愣神，顾不得其余人的想法，九翅真人对着蒹葭说道，“她在邀请你一起飞天，敢不敢试一下”。

蒹葭一眼就相中了这只仙鹤，好看极了，听到九翅真人这样说，轻盈的跳上仙鹤的背，搂着仙鹤的脖子说道，“好鹤，带我上去看一看”。

仙鹤温柔点头，站起身后一飞冲天，留下蒹葭欢快的笑声。

“大长老，这是”，一旁的人终于忍不住说道。

“这是我的弟子”。九翅真人很平静的说道。

“大长老，此子的仙缘不得了啊。若是我没看错，此子境界只不过是筑基期，却天生具备与这些妖兽灵兽的亲和，更难得的是受到白羽长老的青睐，未来不可限量啊。大长老慧眼识珠，好运道啊，不枉您这么多年一直在等待自己的传承”。

“不止，无人引路，仅凭她自己摸索，她已经成功纳入一条元婴期的妖兽入体了”。九翅真人一如既往的冷静。

一言激起千层浪，这莫不是传说中的天生道种？几人看到在天空中开怀大笑的蒹葭，身后是一群群的飞禽随着她的笑声跟随。

“驭兽斋双喜临门，大长老，这次不走了吧”？有人笑着问道。

“道法更进一步，弟子已经找到，不走了”。九翅真人难得有点笑意。

“这可是泼天之大喜啊，苍天有眼，不行，我一定要将这个好消息告知掌门，闭关我也要把他敲出来”。这人说着话就生出双翅，一下子就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