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你该在十五岁名扬天下
后续的排位赛怎么打的我都浑然不觉,直到晚上裁判高喊着我的优胜,一天的秋考才落下帷幕。
从台上下来后,我手握不敢收起的血刃,蜷缩在休息室的角落里藏着,吵嚷的外界震耳欲聋,我踏出去就是各路人马的围追堵截。
扑通乱跳的心跳还有沉重的呼吸越来越响亮。
怎么办啊……
那么多的看客,我又不能将他们都灭口……
不!
顾璃嫣你冷静一点!
他们只是惊叹你的天赋,不会给你造成麻烦的!
已经没有人……会像过去那样追杀你了不是吗?!
……
……
等到外面变得静悄悄时万俟温踱步来到了休息室,透过隔窗,我看见他对着我颇为幸灾乐祸地说道:“十五岁的破命二觉,想来用不了多久你的名号就会传遍整个大陆。”
“这是你的恭维吗?还是你的嘲弄?”我恶狠狠地问道,“所谓盟友就是袖手旁观,任由事态发展下去?”
都是学院之人,只要万俟温想封锁消息,便能短暂封锁住,至少不至于人声鼎沸。
他走过来拉开柜门,如慈祥的长辈般,略带认真地说道:“没用的,命数如此。你的十五岁就该名扬天下,不论以什么形式。”
闻言,我一愣。
第一世无道之力爆出,众人惊愕渊红宗的血神女竟然有无道之力,一时间街边巷口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第二世我十五岁便被九重天召回,声势之浩大,几乎人人都晓得九重天少君收了个尚未魂立的天才弟子。
命数命数……又是命数!
我死死攥着血刃,遏制住从胸膛迸发出的杀意。
万俟温……说是什么救我帮助我,骨子里还不是希望我去走那条既定的命数?
“话说,你为什么要躲在柜子里?”他站在柜子前,发表着不解,从缝隙中我看见他脸上鲜明的疑惑:“游子卿教的?”
游子卿的名字被他如此说出来,更加点燃我的怒火。
我啪地将柜门拉上,道:“当然不是!”
他才不会教我这种东西。
时至今日,我已经忘了当初将自己躲在桌椅板凳柜子床铺下面到底是为了躲避什么。
本能地去寻找掩体躲藏,将害怕溶于利刃之上,以绝杀的姿态将最锋利的刀尖刺进敌人的胸膛。
以此来将我的惧怕转移。
……
“该不会……是你在渊红宗的习惯吧?”万俟温询问道。
我没有说话。
渊红血脉加持下半岁的孩子就能有记忆,我却记不清在渊红宗的五年发生了什么事。
不止在渊红的五年,还有后面的整个第一世第二世,我的记忆中都有很多模糊或者对仗奇怪的地方。
尤其是和苏静夏考回来之后。
模糊空白的记忆更多了。
“万俟先生。”我说。
他在柜子外面嗯一声,在我看不见的角度选了个椅子坐下,那衣料的摩擦声格外清晰。
“我的灵魂状态至多还能撑十年。”
十年后我是个什么状态我自己都不晓得,或许是被心魔侵蚀,或许是神志颠倒,又或许是灵魂崩溃。
他宽慰道:“小姑娘家家的别那么悲观,用天才地宝娇养着,不至于只能撑十年,你底子又好指不定十年后都恢复好了。”忽的,他顿了顿,缓缓说道:“你的心魔可是因为没有帮上游子卿忙?”
我没出声。
大概,可能,或许是吧。
万俟温又站起来,走到我的柜子前将柜门拉开,向我伸出手示意。
我略一犹豫后任由着他搀住我将我从柜子里拉出来。
“你对于游子卿的感情,比我们想象的要深沉得多。倒是你平时习惯了压抑自己的情绪,就连你自己也被自己压抑后的情绪欺骗了。”
他凝视着我,言语里有那么几分恨铁不成钢,“这样很不好,就好像摇摇欲坠的大楼,看似高耸毅力,事实上只需要轻轻一推就会垮台。”
我满不在意,“一时半会垮不了就行,今生我追求不高。”
查明天道命数的真相,查明游子卿赴死的目的,调查清楚我身上被天道隐藏的秘密是什么……
好像大的目的也就这些了。
剩下的都是些不那么重要的儿女情长。
等一切结束之后,我若还活着就回到戴雪竹顾铭枭身边当他们的大女儿,给他们的面馆打打下手,或者找一处偏远的地方,和戴慕晴一起当个她曾经梦想过的、专注贫苦儿童教育的大师。
如果……游子卿两万年前是假死的话,我也可以和他长相厮守……
若我死了也不要紧,我朋友不多,难过的人不会有很多。
“你的追求与你的命数没有关联。顾仪安你自己应该知道,从你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不会与常人一样。”他在休息室里来会踱步,“你这样的人,不能也不配有致命弱点!”
我安静地听着不做反驳。
“德不配位”是件很恐怖的事情,若我的凉薄之魂还在,那现在我会轻松很多。
可惜毁在了父亲的好心办坏事上。
世上最无力的“本可以”。
我本可以不用为游子卿牵肠挂肚,他也本可以不必为我付出良多。甚至于,没有那杯花茶,他于我可能只是个让我受益良多的引路人。
可是……若是真的叫我老老实实按照命数的安排过完一生,我甘心吗?
那筑于高楼之上的骄傲,悬于峭壁之上的自尊,落于宽阔大道的叛逆,哪一条不是彰显我从不是安分守己的主儿?
我总觉得自己被磨平菱角,可以平和待事。
真当大事来临,我最先想到的仍是举起血刃向外刺去。
仿佛生来,便学不会低头
“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慕晴那丫头前些天与我说要带你去她家里玩,与她散散心也是好的,注意点自个儿身子该歇就歇莫要硬撑。”
我皱了皱眉头。
一直如此,万俟温在我的面前就好像慈祥的长辈,谆谆教导,不曾生气也不曾发火,偶尔会严肃板着脸告诫我。
为什么?
那副神态,我总觉得目光所及之处并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