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年礼
更深露重，沈南星朝着门口看了几眼，看的冯清都察觉出了不对来，开口问道，“这屋子外有何可瞧？若是看书，还是专心些好。”
沈南星此刻手中正捧着一本《千金方》看着，确实有些心不在焉，她在想，都这个时辰了，冯清为何还不走？
“我在等黄豆！”沈南星信誓旦旦的道！
天冷后，随安居的地龙是烧的最旺的一处，黄豆觉得冷了便会往这边跑，待一会觉得热了再出去。
晚上总是喜欢留在屋子里，就窝在地上的毯子一角。
沈南星都怀疑前儿晚上的毯子皱起来害冯清摔了个跟头是黄豆的杰作。
这两日冯清见沈南星发高热，便将黄豆赶了出去，赶去厨房了。
毕竟厨房也暖和。
冯清道，“黄豆不会来了，我吩咐了，它这几日都在厨房歇下，会有人看顾它。”
沈南星点了点头，对黄豆，冯清可比自己上心多了，下面的人也不会苛待黄豆。
冯清心中起了嘀咕，自己留在书案上的字应是被沈南星看到了罢？应该是，这看样子还是收起来了。
可为何都不说一声，问一句呢？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沈南星开口道，“冯大人诗词很好？”
“算不得好，朝中人才辈出。”
“那背诗也应很厉害！”沈南星道。
冯清放下自己手中的书，“这是何意？”
“留在书案上那么一张大纸，上面写的诗词，有些我都没有见过。”
冯清眼底露出一丝笑意来，“算不得多好，多背一些，说话的时候也有用。”
司礼监内因着他的才情好，不少人对他颇为尊重。
沈南星将书一放，看着冯清，面容严肃，眼神清亮，看着自己对面小书案上的冯清，“多谢冯大人！”
“不过小事。”冯清谦逊回答。
可没有人知道，用蝇头小楷铺满那一张纸，他写到最后可真是绞尽脑汁。
“冯大人实在是厉害，我等佩服！此等大作，我须与梦中周公夸赞一番！”意思很明显，我要睡觉了！
冯清听了这话，站起身来。沈南星以为他要朝着外面走去，谁知道竟开始解自己的衣襟，“也确实晚了，早些歇息罢。”
解了外衣，由着几个小丫头端来热水净面，沈南星直接看愣了，“你不去远星轩？”
冯清道，“你说的我这身子受不得冷，远星轩内的地龙已经停了两日了，这会再烧起来怕是要等半夜才热。”
沈南星点头，“也是，买柴火也要花不少银子。”睡便睡，又不是没在一个屋子睡过！
且现在天冷，等翻过年，过了正月十五天就暖和了，那冯清自然就回去了。
沈南星跑到屏风内里，将身上的衣衫脱掉，然后上了床，窝在厚重的被子里，“冯大人，这熄灯的事就交给您了，早些睡，对身子好。”
伺候的丫鬟都出去了，对冯清这种有大床不睡，反而跑去随安居睡罗汉榻的事情表示不理解。
只能理解为这就是人家的闺房情趣罢。
冯清道，“你也早睡，兴许过两日便有高兴事发生。”
沈南星没有应话，她想袁永死后，自己并没有高兴，反而觉得空荡一片。再加上顾三婶子的死，她哪里还会有高兴事啊！
只能闭上眼睡觉。
但在两日后，沈南星就遇到了高兴事。
她站在廊下望天，听着站在身边的丫鬟说太医院柳院使家的嬷嬷前来送礼。
沈南星怀疑自己耳朵有疾。再三问道，“你说谁？”
“太医院柳院使家的夫人派来的嬷嬷。”
“那找谁？”
“找夫人您。”
沈南星一脸疑惑，这种事情以前根本传不到她这里来，要不是被冯清拦下，若是冯清不在，那便是冯淮出面。
冯淮给的说辞是沈南星是个不知礼数的样子，出门丢人！
她倒是乐得清闲。
沈南星皱眉，“这事等冯大人下了值再说罢！”
“那可嬷嬷看起来颇为威风，应是柳院使家的管事娘子。且再三说明要亲自拜见夫人。”
沈南星心说这还逃不过去了！
沈南星的脑子转了一下，觉得冯清好像和这位柳院使关系还不错，不然在大街上遇上也不会将自己送回来了。
“那便见一下罢，就引到随安居来罢。”沈南星拢着衣袖，转头回了随安居。
心中却在盘算着，自己要不要拿着冯清的好茶来招待方才不算失礼。
沈南星端坐高位，在知道了那位嬷嬷姓高后，心中便盘算着如何说话才能不失礼。
只是没想到进来一位满头白发的嬷嬷，虽然看着年岁大，可行动有力，进来先问好。
“冯家夫人安好。”
这样大的年纪，吓得沈南星忙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怕折寿！
“高嬷嬷安好，高嬷嬷快坐。”
沈南星生怕这位嬷嬷在这里有什么闪失，柳太医家再来找麻烦。
高嬷嬷的眼神清亮，上下打量着沈南星，笑着坐在了一旁，“冯夫人，我年岁高，托个大，您别见怪。”
沈南星忙道，“哪里会见怪，您先坐。”
怪不得下面的人在这位高嬷嬷说要亲自拜见她之后都不敢拦着了。
“嬷嬷您用茶。”沈南星笑着让高嬷嬷用茶。
高嬷嬷端起茶来轻轻一闻，“山东的日照绿，应是今年的新茶。”
沈南星心说这茶可是她从冯清那里随便拿的，怎么就拿成了绿茶呢！
人都说冬天喝红茶，夏日才喝绿茶呢。
果真那高嬷嬷只轻轻抿了一口，便放下了。笑着道，“冯夫人，今日前来并不是来与夫人论茶道，而是来送年礼。”
年礼？沈南星心说现在实行年前送年礼了？
况且太医和司礼监的人算不得亲厚，哪里还用送礼，还是这样德高望重的嬷嬷来送。
不行！等这嬷嬷走了，她得去翻一翻往年柳院使家有没有给送过礼。
高嬷嬷倒是面容平静，从一旁的小丫鬟手中接过一个描金小匣子，放在一旁的高几上，“这是我家老爷和夫人专门挑选的年礼，您一定要好好瞧瞧。”
沈南星有些摸不着头脑，可只能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