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守夜

冯清见这屋子里也没点灯，便先去点灯，接着轻声唤道，“沈姑娘？”

沈南星沉沉睡去，没有回应。

冯清低头便看到了丢在地上的衣衫，上面染了不少的血迹。察觉到不对，又轻声叫了几声，可仍旧是没有人回应，他上前扯开被子。

便觉得热气扑面而来。

伸出手来摸了摸沈南星的额头，这才发现沈南星发了高热。

忙转身叫人过来送温水，去叫大夫。

沈南星是被屋子里来来往往的人给吵醒的，还在迷糊间就见一人身穿红色锦缎彩衣，带着金陵冠，眉眼间都是器宇轩昂。

就这样站在自己床前。

沈南星口中呢喃，“难不成自己做了错事，还引来了上天神使惩罚？”

冯清站在那儿，给她掖了掖被角，自然也听清了沈南星话，只道，“这是烧的开始说胡话了？”

沈南星接道，“这神使怎么说话和冯清一样？”

冯清忍俊不禁，只能道，“我便是冯清。”

沈南星听了这话，惊的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忙道，“冯清！我梦到你成了神使！”

接着便是满屋子的低笑。

沈南星抬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屋子里站满了人。端着热茶水的，拿着新衣衫的。

而冯清也想笑，他笑不仅是因着沈南星说的糊涂话，而是这是沈南星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他想再听一次。

可人生着病。

便将汤药端了过来，“喝了便睡罢！”

此刻的冯清话语温和，而沈南星在看到冯清后又觉得脑袋昏沉的紧，只能接过一饮而尽。

嘴里还说着，“有没有酸渍梅子吃？”

冯府中没有这东西，可冯清还是朝着沈南星的嘴里塞了一块蜜饯。

沈南星觉得嘴里没这么苦了，便躺了下去，又沉沉睡去。

屋子里好一阵忙活，等到忙的差不多了，卫安见冯清还在沈南星的床边站着，忙上前道，“爷爷，都这么晚了，您要不回去罢，这里自有丫鬟守着。”

冯清摇头，“正好我也没用饭，让她们将饭送到这里来，再在厨房灶上温些热粥，看看沈姑娘的热能不能退下去，若是退下去再喝。”

说完走到一旁，从博古架上抽出一本医术坐下瞧了起来。

沈南星这里什么都不多，只这医书是真不少，本来他寻了不少的珍贵古玩往随安居里送，可沈南星将大部分都收了起来，然后换上了医书。

如今倒是方便他了。

卫安见状，只好让人将饭菜往随安居送，又将要泡的药浴给送了进来。

冯清一应应做之事都在随安居内完成，只除了时不时朝着远处的榻上看看，与往日并没有不同。

卫安小声道，“爷爷，你本来就住随安居，这可是正堂卧房，后来搬出来让给了沈姑娘，不若凑着这个空挡搬回来？”

若是能与爱慕之人朝夕相对，那自是好事。

可冯清又想到了沈南星那日眼中带着祈求，只求与自己和离。

若是自己贸然搬过来，怕是会生气。

“沈姑娘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我也要每日上值，住在一起反倒是不便宜。”

卫安心说，自己就是多嘴。

不过冯清倒是上了心，他想今日自己倒不如留在这里，夜里有什么事情也能支应。

冯清用过饭，腿上的伤泡过药浴，看了几页医书，看着时辰不早了，便在屋子里的罗汉榻上铺了褥子睡下。

沈南星睡的迷迷糊糊，但凡有一丝清醒便觉得头疼欲裂。她也知道自己病了，须得吃药，也记得冯清喂自己喝了一碗药。

可这药怎么不管用？难不成是给自己开药方的大夫不成？又或者这方子是冯清给自己开的？

那不成，冯清满打满算接触药理也不过是一年时间，哪里能给自己开方子？

沈南星裹着被子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卧房竟然还点着一盏灯。而在不远处的罗汉榻上还睡着一个人，好像是冯清。

冯清本来就浅眠，又因着今日是来给沈南星守夜，在听到动静后便也跟着坐了起来。

沈南星先是打量了一下周围陈设，发现这里确实是自己的随安居，便歪着脑袋问，“冯大人怎么在这里？”

冯清看沈南星像是没大碍了，便揉了揉眉心，状似无意的道，“冯府的当家人是我，我在这里不成吗？”

沈南星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冯清心底叹气，看来还是烧迷糊了，还没转过来。“这带血的衣衫是怎么回事？”

晚上睡前他细细看过，只有外衫有血，里衣干干净净。

“算了，你病还没好，等以后再说。想不想喝些温水？”

沈南星点了点头，此刻她确实渴的很。

冯清下了床，给她倒了温水，递给她，修长的手指就这样伸到了沈南星的面前。

她还没喝水，却悄然咽下一口口水。

冯清见她没接，便上前想要摸一摸她的额角，“是还在发热？”

沈南星忙接了过来，一饮而尽，“不热了，不热了！”

“这像是在说谎不想让我担心，你此刻脸颊都是红的。”冯清皱眉道。

沈南星忙道，“没有的事。”又连着喝了几杯热茶，“冯大人你快回去，外面冷。”

这屋子里烧着地龙，也不算是冷，只沈南星觉得还是被窝暖和些。

当然最主要的是冯清穿的是轻薄的月牙白细软丝绸里衣，站在背光处，她能看到冯清的腰线。

那一刻，她无比想念顾家庄，她爹留下的几个粗布长袄。

冯清好似察觉到了沈南星的不对劲，便低头瞧了瞧，这才发现了哪里不对。

这料子是宫中赏下来的，夏日里做成衣衫，或是做成里衣都是极好，他夏日衣衫不少，便做成了里衣，且只用了一层，这样睡觉舒服些。

此刻冯清也不自在起来，提着茶壶往后退了几步，兴许是太过紧张，竟然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往后倒去。

沈南星惊得掀开被子就去拉冯清，可却根本不成，也就跟着跌在了地上。

身子落在冯清身上，头直接磕到了地上。

冯清手中的水壶骨碌碌的滚远了，水洒了一地。可他哪里顾得上水壶，又去扶沈南星。

沈南星这次是彻底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