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八月二 过
等林甫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早已过了饭点，林甫也不确定自己究竟在御书房过了多久，明明感觉也没做什么。
林甫和素汐一前一后进了门，一个侍女瞧见了，便上来请安。
“老爷，您回来了！可曾用过午饭？”
林甫摇头，又看身边素汐：“午饭吃了吗？”
素汐也摇头：“老爷没吃，素汐哪里敢吃的。”
林甫笑了笑，心道要不是你自己大概还能赶上宫里管的饭来着。
“芷萱为我们留了饭？”
“是，就是芷萱姐让我在这里等老爷回来呢！”
林甫有些奇怪：“芷萱比你小吧？怎么你还叫芷萱姐？”
侍女脸一红：“芷萱姐辈分比较大...”
林甫更奇怪了，这侍女和芷萱八竿子打不着，怎么还排上辈分了？
“老爷先去中殿吧！芷萱姐她们等着呢！”
侍女大抵是怕林甫接着问，赶紧跑开了。
林甫看着侍女跑远的背影，不由得想到了自己之前在左相府里见到的服侍李夫人的侍女。
“天差地别啊...”
“老爷？”
素汐走了两步，突然发现林甫站在原地发呆，一脸疑惑。
林甫回过神，也只是叹了口气，二人便先到了中殿。
屋里桌上摆了几碗菜，芷萱和其他侍女百无聊赖的在中殿外的空地上玩跳格子。
见到林甫和素汐来了，赶紧行礼：“老爷好。”
林甫摆摆手：“你们继续玩就是，芷萱你过来。”
芷萱哎了一声，乖巧的凑了上来。
三人进到中殿，芷萱抢先一步将盖着饭菜的瓷碗打开。
“老爷请吃。”
林甫端着饭碗，看着桌上几个菜，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这下倒是芷萱有些慌了：“老爷可是对菜色不满意？我这就让厨房再做几个菜来！”
林甫叫住了她：“不是不是，我只是想起了过去和老师一起生活的日子了。”
芷萱哦了一声，继续站在林甫身边，素汐则站在另一边。
“素汐？你不是也还没吃过饭吗？坐下一起吃吧？”
林甫招呼了一声。
“这怎么行，这不合规矩啊老爷。”
素汐一脸惶恐。
林甫翻了翻白眼，轻轻敲了敲桌上的菜盘：“你芷萱姐都带头不合规矩了，你怕什么？”
素汐更是惶恐了，还看了一眼芷萱，芷萱也是脸上一白。
“老，老爷！这，芷萱不是故意的！芷萱知错了，芷萱这就让人再做一份来！”
听着芷萱跪在地上自省，林甫叹气。
“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你也不是头一次侍奉人，该有的规矩总该有的，我虽说不是迂腐之辈，但是身为朝廷官员，最基础的脸面总是要保持的。”
芷萱这才起身：“老爷恕罪，芷萱这就去安排。”
林甫摆了摆手，这蓝衣少女赶紧跑了出去。
不消片刻，外面原本玩着跳格子的几个侍女那笑声也不见了。
“老爷...”素汐依旧是一脸的惶恐。
“是不是觉得我突然变得很凶？”林甫笑问。
素汐摇头：“凶是没有的，只是和平日里不太一样。”
林甫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倒是真的凶不起来，天生如此。
“不过芷萱姐这次确实太过分了，竟然把吃过的饭菜留给老爷吃，不知道芷萱姐怎么想的？”素汐也有些气愤。
林甫啧啧了两声：“大概是景阳宫里学来的习惯吧？你在景阳宫就不曾听那些侍女说起什么？”
素汐一脸茫然，摇了摇头：“素汐在宫里基本上都是一个人，姐姐们叫我一般只是叫我帮着做些杂事，聊天是很少有的。”
林甫怜悯的看了眼素汐，这单纯的小子大概都没发现自己被身边的人给霸凌了吧？
过了一会儿，几个侍女上来撤走了原本的饭菜，重新将热喷喷的饭菜端了上来。
林甫拉着素汐坐到自己身边，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天。
不，应该说是素汐听着林甫聊天。
林甫说起过去和他的老师一起过日子的事，素汐听着，偶尔互动两句，或是捧个笑场。
一顿饭吃完，林甫就带着素汐在府中散步。
府中侍女此时都显得有些胆小，大老远瞧见了林甫就远远的避开。
素汐看了眼林甫的表情，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在府中消了食，林甫带着素汐回了主屋。
坐在太师椅上，林甫打开空的折子，思索怎么写互市的事。
想了许久，林甫皱起眉头：“素汐，你去把芷萱叫来。”
素汐脸上不由得多了几分害怕，应了一声就出门去了。
林甫将空折子收了起来，又取了一张宣纸出来。
他一边研墨，一边等人。
不过片刻，素汐的声音从外头响起：“老爷，把芷萱姐带来了。”
“进来吧。”
芷萱和素汐一前一后，芷萱还瞪了眼素汐，随即就跪了下来。
“给老爷请安。”
“芷萱，你知道我叫你来做什么吗？”
“芷萱不知。”
林甫挑眉，脸上多了几分玩味：“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芷萱真的不知道。”
“那你刚才为何要瞪素汐？”
“芷萱，芷萱只是觉得在老爷面前，素汐称芷萱为姐未免有些失礼。”
林甫一笑：“那你这不是知道吗？”
芷萱没敢回话，林甫等了半天见芷萱没反应，也只好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你在景阳宫学了些什么东西来，不过我自认我脾气已经算是好了，但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我这林府倒是还是个住人的地方，你若要弄得乌烟瘴气，就别怪老爷我不留情面了。”
“是！芷萱知错了！”
林甫又叹气道：“你若是真的知错那就好了，你先下去吧，我这给你写了些字，我记得你是识字的吧？你拿去看看吧。”
“谢老爷墨宝！”
“这时候倒是学会拍马屁了！”林甫笑骂一句，让芷萱退下去了。
“老爷...”
“素汐，你可知道是谁将你带进宫的？”
素汐犹豫了一下，一脸不确信的回答：“那时的记忆此刻已经很模糊了，只是依稀记得有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将我带去了景阳宫。”
黑衣...朝中各级官员衣服颜色皆有不同，但唯独没有黑衣。
林甫无奈，觉得自己好像哪哪都有麻烦，自己还没办法处理。
他最后也只好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脸，先让自己将精神集中在身前的空册子上。
之后林甫几乎一直在改写这份册子，晚饭也是让素汐给他装了一点，他在主屋里吃了就算数了。
这一改，改到了天色微亮。
身边的素汐早就已经打起了瞌睡，林甫轻咳一声将他惊醒。
“好了，去睡觉吧。”
素汐赶紧摇头：“那怎么行，老爷还没睡呢！”
林甫莞尔一笑：“叫你早点睡，你不听，还逞强呢，在你打瞌睡的时候我已经把折子写好了，现在是真可以睡了。”
素汐脸色微红，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林甫起身，将素汐推了出去。
“好好睡，你要是没精神圣上也要怪罪我了。”
说完，林甫关上门，打了个哈欠，准备脱衣睡觉了。
倒是素汐一脸懵逼的站在外面：为什么我没精神圣上要怪罪老爷？
想半天想不明白，素汐摇着头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