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两面
“哦哦，是这样。”隗扶光伸手进衣袖摸索了一番，掏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信纸，她递给杨锦郎看，“王爷在公函中写道，要我上任后在宁州下辖地方四处走动，看看民情风土。我刚走了两个县，第三个就是这。说到四处看看，我也不了解梧县，就请杨大人带我四处看看吧。”
隗扶光说话间，众官吏的魂儿都被吊起来了——景王爷的亲笔公函！
上任公函都由汖州衙的书吏来写，谁见过景王爷写的公函啊。
看来这个隗扶光确实跟景王爷关系匪浅！
杨锦郎对着文末的印章看了又看。一个景王大印，一个楚云川印。一官印一名印。
什么公函有必要让景王亲笔写，还加盖自己的名印？
县丞顿时又束手束脚，嘚嘚缩缩地看着杨锦郎。
“王爷写的公函，下官不便细看。”杨锦郎赶紧交还信纸，“不过既是王爷的令，下官自当照办。下官已为隗大人安排好住处，还请隗大人先行移驾。”
隗扶光点头哈腰地笑道：“杨大人真是细心，只不过我的行李都放在客栈了，我这就去拿来。”
杨锦郎：“隗大人不必匆忙，下官这就派人……”
“杨大人，”隗扶光连忙阻止道，“这就不必了，我那屋子还乱着，就容我自己收拾吧。”
隗扶光到底还是女儿家，他们这县衙上下全是男人，多少不便。思及此，杨锦郎应道：“既然如此，我便在这里恭候隗大人。”
于是隗大人便迤迤然离去了。
县衙大门一关，众官吏又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县丞在寒风冷月里冒出了一脑门子汗：“杨大人，这隗大人真是景王爷的……”
“八九不离十了。左怀右抱，景王爷还真是风流。”杨锦郎冷笑一声，“孙大人，这几日就依她所言，带她四处转转吧，也不必过于谨慎。”
景王的相好借公四处游玩，没什么好在意的，杨锦郎心想，只要给些姑娘们爱吃的爱穿的，再带着去看看山水，哄得乘兴而归，想来也就足够了。
县衙门外的街拐角。
刚才的破烂马车赫然停在拐角深处的胡同里，车夫看到隗扶光走来，摘下斗笠，十分恭敬地垂头道：“小姐。”
隗扶光一步踏上马车，神情轻松明快：“走。”
车夫笑道：“小姐，看您这样子，这回来对地方了？”
“也说不好。”隗扶光一脚搭在小矮桌上，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眼中再没有那股子天真的傻劲儿，与刚刚简直判若两人，“毕竟我也琢磨不透，景王爷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省事郎，这三个字明显意有所指，我若能为景王分忧，将来还愁加官进爵么？”
“只可惜了小姐的名声，到哪里都要顺应自己是景王爷相好的谣言。”
“我怕什么？一个谣言就能把我护住，让诸位大人减削戒备心，这不正有利于我么？要论名声，这遭过后，还是景王爷的名声更难听些，他和那位传闻中的清秀掌柜，可少不得要难受一阵子了。”隗扶光慢条斯理道，“不过谁叫他要把我高高架起，这也算是自讨苦吃。走，回客栈去。”
“是，小姐。”
天气回暖，白芷擦擦洗洗院子里一冬没用过的躺椅，又开始晒太阳。楚云川在她左边大大剌剌地就坐地上，手里拿着那本左手点穴功法皱着眉头细看，边看边用左手不甚利落地比划。
右边是唉声叹气的乔婉婉。
一会儿一声，一会儿一声，叹得白芷直烦。
“乔祖宗，”白芷忍不住道，“这有个景王帮你说情呢，你怕什么？”
“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敢情不是你大哥要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不瞒着家里人岂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
“不瞒着事儿只会更大，我爹他压根不讲理啊！”乔婉婉声情并茂地控诉起来，“当年侯府灭门的时候，我怕我爹担心，就给他去信说我早就和离了，在青县过得很好，你知道他说什么，他说和离了怎么不回家去，要再给我找个婆家！这茬我跟你说过，你还记得吧！”
“……记得，你还回了封信，谎称在青县嫁人了，随便怼了个同袍的名字上去，你爹一看嫁了个小喽啰，差点气得从边境追过来。”白芷无奈道，“但你不是说，你大哥待你很好么？这次千岁只把你大哥叫过来，你怕个什么劲？”
“我大哥待我再好，最后也要听我爹的，不然我当初怎么会嫁进侯府？”乔婉婉哼哼道，“他这次来肯定要劝我回家，还会给我说婆家。”
白芷拍拍楚云川：“千岁，全靠你了，乔都尉如果回家嫁人，那可是汖州的一大损失。”
楚云川点头道：“乔都尉放心，我自当尽力。”
“末将先谢过殿下！”
小院里忽然腾腾跑进一个人，乔婉婉唰地站起来，却发现来人不是自家大哥，而是拎着大包小包的巧巧。
白芷失笑着把乔婉婉拉回小凳子上，对着巧巧手里的包袱吸吸鼻子，大喊一声：“周慎思！你舍得回来啊！”
包袱皮上带着一股子清咸的海水味儿，除了周慎思没别人了。
果然，后面周慎思也拎着大包小包进院了，嚷嚷着：“左右也不开张……东家，你看，我给你带了这么多海货，这都是巧巧东家最爱吃的，总可以不追究我了吧？”
巧巧一脸兴奋地冲白芷使眼色，嘴边的哈喇子都快淌下来了。
“行吧。”白芷笑道，“看在巧巧的面子上饶了你这回。你一会儿别走，我有个好生意要给你做。”
“生意！”周慎思两步窜到白芷身边，“闻香楼要开张了？”
“不是，这个弄好了比那个更赚也说不定。”白芷朝楚云川勾勾手，楚云川心领神会，从衣袖中拿出一张纸递给周慎思：“此物名为奶茶。”
周慎思的脸又垮下去：“云川兄弟，那东西有什么好赚的，成本那么高，不好做又不好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