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钦差回京
闻香楼不开张，楚云川不在家，白芷的日子过得十分闲散，一边静下心来练武功，一边给家里的两位祖宗做夜宵。
又是一年秋闱将至。
楚云川出门以后的饭都是厨娘在做，不过厨娘只管一日三餐，做完了晚饭就会回家去，做夜宵的活儿只能落在白芷头上了。
巧巧没辞工曹的活儿，白天做工晚上温书，林初七一开始说她想一口吃成个胖子，小心两头空，后来发现此人压根不是正经温书，一页书背俩时辰，看样子纯粹是为了给自己当个伴儿。
结果就是俩人大吵一架，林初七说她自欺欺人，巧巧说他不知好赖。白芷这回压根没想着劝架，搬了个小凳子坐边上吃西瓜，等俩人吵得口干舌燥终于停嘴时，才慢悠悠问巧巧：“想不想做官？”
巧巧嘴皮子累得说不出话，只能点点头。
“不考科举怎么做官？”
巧巧沉默了。
白芷又转向林初七：“想不想让巧巧考科举？”
林初七也点点头。
“你把她说恼了她不想考了怎么办。”
林初七也沉默了。
最后白芷做主出了个主意，让巧巧在工曹里转做半日短工。左右这祖宗现在一念书就屁股长刺坐不住凳子，做做工再念念书正好。
巧巧顶着林初七那要吃人的眼神，也只好妥协了。
于是家里就又回到了去年那副模样，两个孩子潜心念书，白芷时不时送些夜宵来。
陪读兼当厨娘，日子便又充盈起来。
充盈的日子刚过几天，林府便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贵客。
这天白芷正在对着巧巧扎的大草人戳穴位，丫鬟便进来通报：“芷小姐，府上来了一位姓陆的公子，说是您的旧友。”
姓陆的旧友，那就是陆季良了。
他居然还在汖州？
得了白芷准许后，丫鬟把陆季良引到了白芷的小院中。
如今已是盛夏，白芷前阵子有心想把小院捯饬一通，于是拉着乔婉婉去守城军驻地后身的山上砍了不少翠绿的爬藤和守藤树枝，回来在石桌上空支起一个遮阳架。陆季良刚一踏进小院，就看到白芷坐在架子下的清凉阴影里，正在斟茶，招呼他道：“快来快来，给你喝个好喝的。”
茶壶里倒出来的茶异香扑鼻，陆季良小尝一口，茶水口感却极醇厚，甚至不太像茶，他眼睛一亮：“这是什么？”
“有个朋友是开奶茶铺子的，她新琢磨出来的茶粉，昨天才给我送来的。”白芷抬杯跟陆季良碰了一下，“钦差大人，来此有何贵干啊？你要是找景王的话那可扑空了，他如今正在外公干呢。”
陆季良摇摇头：“我这次是专程来和你道别的。”
“道别？要回京城了？”
“陛下交付的事已经办妥，是时候该回京复命了。”
白芷没多问他在这里半年多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只是点点头：“也好，那我送你两坛藤酒吧，就当是饯别礼了，京城喝不到这个。”
陆季良看了白芷半晌，轻声道：“说不准不久以后，京城也能种守藤了。”
白芷：“这东西在京城能长？不会水土不服吗？”
“便是守藤，也要从天命。”
陆季良的神情莫名低落，白芷听出他话里有话，思忖半晌后只问道：“十三州的守藤还能活吗？”
陆季良没有半点犹豫：“能。”
“那就行了。”白芷放下心，“不过我还是要送你两坛藤酒，万一京城酿出来的酒味道不一样，这两坛酒可就值钱了。”
“……好。”
再闲言几句后，白芷便送走了陆季良。小院的矮墙上猛地蹿上一个巧巧，眨着大眼睛问白芷：“姐姐，京城还能长守藤吗，怎么咱们在京城从来都没见过？”
白芷：“……你怎么跑这听墙角？”
“我现在中午就下工了嘛，初七不在，娘也不在，只有你在家。”巧巧理直气壮，“不来找你那我干嘛去？”
“怎么不看书去？”
“我不想看。”
“初七早上可说了，他回来要听你背书。”
巧巧的气焰弱了一半，但仍强撑着道：“离初七回来还早，来得及。”
“瞎折腾个什么劲儿啊。”白芷走到矮墙边上，一伸手把巧巧薅下来，“祖宗，你到底是想考还是不想考，敢情背书都是为了应付初七啊？”
巧巧的小脸皱了片刻，而后一跺脚：“我觉得不公道。”
“什么不公道？”
“为什么只有考科举才能做官？明明我在工曹的手艺都是数一数二的，为什么不能让我直接做工曹的官呢？”巧巧咬紧牙关，“如果能绕过科举做官就好了。”
白芷心下了然，牵着巧巧坐下来，轻声问她：“巧巧，你为什么想做官？”
“因为我想做娘那样的人。”
“像娘一样做个县令吗？”
巧巧迟疑了片刻：“……不做县令应该也行。”
“那如果娘不是县令呢？”
“……娘不是县令？”
“如果娘仅仅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读书人，只是心怀大义，一心为民，与人为善，急人之困，你还会想做娘那样的人吗？”
这次巧巧没有停顿：“想！”
“那你不一定是想做官，巧巧。”白芷笑道，“你是想做一个心怀大义的人，外带对大多数官吏都看不太顺眼罢了。”
此言一出，巧巧差点蹦起来：“真的假的！我不想做官吗……姐姐，那我白考秀才了！”
白芷：“……倒也不必这么武断，巧巧，你大可试一试。”
巧巧懵道：“试什么？”
“若有好机会，可以试试先做一些义举，看自己满不满足。”白芷认真道，“想没大用，说没大用，只有亲身体会，你才知道自己的欲求究竟是什么。”
“义举……义举……”巧巧猛地一拍手，“姐姐，我要出趟门！”
白芷：“……这么快就想到了？”
“今天工曹派了活，去邻县帮百姓修房子，因为我是半日工所以没派到我身上。”巧巧目光灼灼摩拳擦掌，“我现在就回去！”
“想到了就即可动身是好事，不过……”白芷挠挠眉毛，“可别跟初七再吵架了啊，你自己长嘴了，解释的话自己说。”
“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