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世事无常

林锐一大早就起床了，因为他答应过马小丹替她顶班。

在吃早餐的时候，林锐把韩天月叫过来和自己坐在一起，两人一边吃一边聊着：

“天月，如果让你来安排今天的早茶服务，你会怎么做？”

“以前怎么做，今天就怎么做。”

“今天马领班不在，会不会感觉人手紧张？”

“不会，早茶最简单了，服务员只要从餐车上把客人点的茶点端到桌子上就行了。”韩天月一脸自信。

这么简单的工作，林锐真不知道他们三个领班为什么还会放不开手，看来他们就是“向上爬”的那个人。不过，做一个工作积极分子，也是一件好事儿。

林锐一直坚持在一楼大堂内，直到马小丹十二点半回到岗位。

马向阳一整天收起了平时玩世不恭的态度，每次遇见林锐查岗的时候都很恭敬，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林锐知道董平安告诉了他。下午三点钟，财务打电话到办公室，让林锐通知大家去领工资。林锐到四楼财务室的时候，注意到文瑾萱没在人事部办公室。

想到是最后一天在大东海，林锐今天在一二楼游荡的频率明显多于平时，晚餐时发现，所有服务员看林锐的表情都是依依不舍地，林锐脸上一直平静地挂着微笑给每个遇到的服务员点头致意，内心深处在感谢她（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支持和帮助。

在二楼，马向阳一直站在地理部出口远远地看着站在装饰柱旁讲话的林锐和董平安。

“我还说出去吃大排档呢。”

“算了，我和马向阳在宿舍都安排好了，省一点是一点吧。”林锐向远处的马向阳微笑着点了一下头，马向阳也微笑回应。

“你哪个时候告诉他的？”

“下午吃饭的时候。他人不错。”

“的确不错。怪不得所有服务员神情都不对了。”林锐笑了笑，马向阳知道，就等于整个餐饮部都知道了。

下班的时候，韩天月拦住了准备回宿舍的三人。

“林经理，能不能给你说句话。”董平安和马向阳向林锐点了个头，就朝宿舍走去。

“什么事，天月？”林锐微笑着问。韩天月朝大东海西面的小卖部方向指了指：

“你过去嘛，马领班在那边找你有事。”

林锐沿着大路走到路旁的休闲亭处，看到了凉亭内站着的马小丹，走向前：

“什么事，马小丹？”她突然就抱住林锐哭出声来：

“你能不能不走嘛、不走嘛！”林锐任由马小丹抱着自己，轻轻地拍着马小丹的头，心里难过地说：

“傻孩子。”

林锐告诉她，如果有一天离开大东海，可以去＜敦煌大酒店＞应聘，因为她的个人技能和在大东海学到的管理经验足以走进滨海市的任何一家高档酒店。告别马小丹后，他叫来路旁的韩天月去陪着马小丹，身后传来两个女孩的哭泣声。

那晚，董平安和马向阳喝得大醉，林锐没有喝太多，因为他怕自己失态。第二天是他们两人送他去公交车站，直到公交车走远，他们二人还站在那里。

林锐拒绝了董平安塞给自己的钱，这次应聘接到了7家公司的录取通知，他最终选择了知名度最高的那家电器公司：广东省圣火集团有限公司。

“圣火圣火 世界之火”这句广告词，林锐自初中家里买了电视后就经常听到。它是一家专业从事微波炉生产、开发和研制的大型民营家用电气公司，地处广东省西南面的惠东市。

林锐三个小时后就赶到了“圣火集团公司”，整个公司给人感觉就是一个大型工业园，露天的大门内除了左右两边的两栋十几层高的办公大楼外，背后全是一栋栋大型生产厂房，一眼望不到尽头。林锐感觉是因为有了这个企业，才有的这座城市，因为“圣火集团”紧挨着城区。

门卫在通讯簿上查找到林锐的信息、并检查了身份证后，指示林锐走进了右边的销售大楼。在销售大楼大厅，前台工作人员让林锐坐电梯上四楼销售部报到。从电梯口出来，林锐看到了正在排队报到的十几名销售人员，他们都背着或提着行李包，就林锐一个人提着塑料袋，因为他除了身上这一身，就只有当初从家里穿出来的那一套衣物外加洗漱用具了。办完入职手续，工作人员带着他们十几人离开销售部大楼到了大楼东面不远处的员工大楼，将他们安排在一间能住三十几人的大宿舍内，并告诉他们：这只是学习期间的临时住宿，以后他们回来的时间不多。并给每个人发了就餐券，并告诉了他们食堂的位置，然后就离开了。宿舍就在一楼，里面已经住着十几个人了，一打听才知道他们也是刚进来的销售员，只比他们这一批早进来一个多小时。大家各自选择了床位，林锐看见身边就是空床，便坐了下去，将自己的“行李袋”扔在了床头。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们这一行三十几人往食堂走去，一看就知道是外来人员，因为整个厂区都是统一的浅蓝色工作服装，只有他们穿得五花八门的。食堂太大了，里面就餐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也不知道这个公司到底还有多少人，因为这个大门外有个大大的数字＜叁＞。将就餐卷交到领餐具处后，大家拿着餐盘开始各种去打饭。餐盘和大东海的员工餐盘是一样的，菜的品种很多，林锐在窗口要了：红烧带鱼、回锅肉、麻婆豆腐和一个蒜蓉空心菜，盛了碗龙骨海带汤找了个空位，坐下吃了起来，他想：大东海的兄弟姐妹们已经在上班了，董平安和马向阳有没有回去休息啊，马小兰这个傻姑娘眼睛有没有哭肿，文瑾萱……心里一阵刺痛。

下午又来了好几批销售人员，都是上午那位穿着厂区工作服的年轻小伙子带队，他通知大家：明天上午9点整到10会议室学习。这一晚，林锐睡得不踏实。

10楼会议室能坐200人左右，两面通风，非常明亮。销售部办公室唐主任在台上讲话，唐主任看上去应该在二十七八岁左右，非常白净，和林锐差不多高，普通话讲得很好，从他偶尔夹带着的广东腔才能知道他也是广东人。原来“圣火集团”在实施一个战略：招聘1000名大学生充实到全国销售市场，通过三年的培养和锻炼，从中选拔出每个市场的分公司业务骨干。

“下面有请销售部总经理熏刚，熏总为大家讲话。”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熏”还有姓“熏”的，长见识，中华文化真是博大精深。林锐这么想。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们＜圣火集团＞的信任，我代表集团公司对各位远道而来的青年才俊表示热烈的欢迎！”熏总的鞠躬又迎来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我姓：孙、名：刚，在公司负责销售部工作。”

卧槽，原来是“孙总”哟，我是说再博大、再精深也不应该“熏”嘛，不过也难说，说不定真有姓“熏”的。林锐这么想着。

“公司通过十三年的不懈努力和奋斗，迄今为止，已经发展成为了年营业额超过13亿人民币的国内大型家用电器生产厂家，在微波炉领域，全国排名第一……”＜圣火微波炉＞在当时的中国市场正处于消费者快速接受和购买的上升阶段，市场一片大好，但是，庞大的需求量，也让全国的“微波炉”企业如雨后春笋般迅速崛起。激烈的竞争环境，让圣火集团高层明显察觉到以前从集团内部选拔上来的各地分公司销售人员在观念和知识层面上已经无法适应瞬息万变的竞争市场，于是做出了这个庞大的战略规划。

“今后，你们将会是全国各个战线上的主力军。今后，每个省份的封疆大吏将会在你们中间产生。你们这158人，就是这次战役中的尖刀连。我希望你们：发扬艰苦奋斗、不怕吃苦的拼搏精神，再接再厉、勇往直前，带领圣火集团冲出中国、走向世界！”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孙总的发言极具鼓动性，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已经是封疆大吏，伸长了脖子、热烈鼓掌，希望孙总能关注到自己。

每个批次的业务员培训时间是一周，重点就是针对微波炉的结构、原理和专利技术方面进行讲解和学习，因为公司一直秉持横向发展的思想，同时还研发了洗衣机、空调和电饭煲家用产品，所以各领域的工程技术人员也对业务员们进行了专业培训和讲解。中秋节这天，集团销售部领导们为即将出发的158人举行了热烈的欢送会，并准备了丰盛的美食，主菜是：老母鸡炖甲鱼。还没吃完，林锐就全身过敏，除了眼珠子和指甲盖以外，全身都瘙痒难耐，长这么大，林锐才知道自己吃甲鱼会过敏。

第二天在会议室，由孙总亲自审查分配派往全国30个省市的销售人员，林锐很希望能分配到贵州，他有些想家了。

林锐真的相信有“梦想事成”这么一回事了，他激动得都快哆嗦起来，因为他连同其他4个人被分配到了自己的家乡：贵州！一会儿一定要去给父母打个电话，告诉他们：孩儿就要回家了！林锐这么想着。

“林锐。”听到孙总的点名，林锐站了起来，同时站起来的还有其他被分配到贵州的4名同事，林锐看了一下四人，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一批158人学习完后会被分到全国各地，所以每个人之间都没有过多的交际，平时都是点头招呼。现在是一个地方的战友了，他们四人都相互打量了一下，林锐想：到贵州，我请你们四人吃美食。

“你叫什么名字？”看着孙总指着自己，林锐回答到：

“林锐！”

孙总一边看花名册，一边说：

“谁做得计划？这么一个大个子，怎么会派到南方……你，到燕津去。从燕津调一个人过来！”孙总说完调头对唐主任说。林锐的心，一下就掉进了深渊，他再也不相信“心想事成”了，他开始相信：世事无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