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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察觉

陆戎珵是好手段。

不过两三日就查得李复把柄,以此为威胁从李复口中撬出一些有关假山密道的事来。

与陆戎珵猜测的没太大区别,那密道之后也是宴席,只是与明面上的宴席不同,这见不得人的席面是情色奢靡。

陆戎珵把这事儿同许宴知说时,她面上没什么反应,手上转着的扳指停了一瞬又复动,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听说过春和宴吗?”

陆戎珵点头,“听过的,是前些年大人一举捣毁的买卖女子的宴席,”他顿了一下,“如此惊骇之事恐怕没人不知道。”

他半晌又补充一句:“这也是下官敬佩大人之处。”

许宴知临到嘴边的话又被他堵回去,“……”

她提起这事儿也没想炫耀功绩,只是陆戎珵把话一说她听得别扭,倒显得自己有自夸之嫌。

她一抬眼,有些莫名的去看陆戎珵,却见他原先放松的姿势收了,背脊也默默挺直,双手搭在膝上坐得端正,眸中清明泛着类似于敬服的光泽。

看得许宴知一瞬头皮发麻。

心中有些异样,她当初做的时候也没觉得是多大的功劳,甚至也没放在心上,如今头一回如此直观的从旁人口中听到此事,竟还是件能让人对她产生敬佩的事。

许宴知这些年来罕见的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硬着头皮对上陆戎珵眼中明晃晃的诚恳,“你既知晓春和宴我就不多说了,你觉得李复所言暗席与春和宴比如何?”

陆戎珵蹙了眉,“有相似之处,但还是有本质区别。”

“说说看。”

“春和宴实质是买卖女子供人享乐以此牟利,长风侯府的暗席与春和宴有相似之处,但很有针对性。”

“春和宴针对富者,而暗席针对权者。”

“春和宴其实并不低调,为了更好的吸引有钱人,但暗席只在长风侯府,几乎不为外人道。”

“且根据李复所说,去的人都是身有官职之人。”

“所以下官斗胆推断,长风侯背地里组织这样的席面不为钱,是为权。”

以侯府身份拉拢官员,总不能是为了交朋友吧?

许宴知眉眼淡下来,没什么神色变化但能明显察觉周遭渐渐凉下来,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膝盖,蓦地笑了。

随后是极冷的一声,“他陆家是想反吗?”

陆戎珵几乎是一瞬就绷紧了身子,“大人,李复说此宴管控极为严格,恐怕下官也找不到机会探入其中。”

许宴知轻道:“你不必进去,让李复替你打听消息。”

“李复很清楚他的事被你查到会是什么后果,你直接利用他便是。”

陆戎珵点头,“下官明白。”

他垂下头抿抿唇,犹豫道:“大人,听大理寺的李大人说,前些时日你遇到刺客了?”

许宴知没打算隐瞒,“嗯。”

她应一声,一句没提沈长安。

“大人可有受伤?”

“无碍。”

陆戎珵似是松了口气,“李大人查到什么了吗?”

许宴知一默,意味不明的看他一眼。

陆戎珵出了一身冷汗,连忙道:“是下官僭越了。”

许宴知“嗯”一声,又想到方才他眼里的诚恳口吻一软,到底还是说了,“大抵是因为我手中握着谁的把柄,被人记恨了,不妨事。”

李钟明的原话是:沈长安无意中得了什么东西,被人惦记上了,所以派人来夺回顺便灭口。

至于是什么东西,李忠明不知道,因为沈长安自己都不清楚。

李忠明又去找了韩伟中,从韩伟中所说的细节中又摸出些线索来,韩伟中在摔了那一跤之前曾丢过一块玉佩。

是在城外的一座小道观里丢的。

玉佩丢了的第二天,他就摔跤受了惊吓。

李忠明去过那座小道观,平平无奇,没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临要走时下了雨,他只好停留片刻。

这一留,就留出不寻常来了。

这小道观是真小,里外瞧着都有些萧条,观内陈设也旧,但唯独有一间屋子不同,从门就可以看出不是周围的旧木。

李忠明撬了锁翻窗进去看过,内里的陈设不仅不破旧,还极其奢华,装饰所用皆是上品,屋内熏香都是寻常人家用不起的。

李忠明随手拿起一个茶杯恐怕都能买下这座小道观。

李忠明留了心眼,当即吩咐人扮做香客隔三差五就去一趟道观,重点留意那间屋子来的都是什么人。

这两三日下来还迟迟没有消息。

李忠明也无法,只能先处理手头上别的公事,就等有了消息才能继续往下查。

李忠明查不下去,许宴知也只能等着。

这一等就等到陆戎珵拿捏了李复。

眼下许宴知正同陆戎珵说着此事,又被他提起刺客的事一时思绪发散,面上神色就彻底淡下来,面无表情低垂着眼,叫人猜不出在想什么。

陆戎珵以为许宴知还在介意方才自己多嘴的一问,也不敢再说什么了,等着许宴知责罚或敲打警告。

陆戎珵等了一会儿,见许宴知没有显露半分不满才稍稍放下心来,他站起身,“大人,若无他事,下官就先告辞了。”

“你方才说什么?”

许宴知冷不丁冒出一句。

陆戎珵站在原地想了想,说:“下官说,既然有把柄,那就直接将那人发落了,也省的被那人惦记。”

他方才是说了这么一句,只是许宴知思绪发散没听进去。

她静了一瞬,抬眼看他:“你去哪?”

陆戎珵愣了一瞬,老实回答:“回去当值。”

许宴知站起身来,“你跟我出去一趟。”

陆戎珵也没问去哪,点点头就跟着她走出去。

刚出院门就正巧碰上陆凊和吴东泽。

吴东泽手搭在陆凊肩上,二人似是约好了要去做什么,陆凊脸上挂着笑,吴东泽瞧着也挺高兴。

许宴知含笑打了声招呼,身边的陆戎珵几乎在看见吴东泽的一瞬间就浑身僵硬,他微微垂首努力维持语调平稳,“下官见过陆大人,吴大人。”

许宴知余光将他反应尽收眼底,也没说什么,有意瞧了一眼吴东泽。

吴东泽的笑意在看见陆戎珵时淡了,眉眼下敛,低低应了一声。

陆凊没察觉出异样,笑呵呵问许宴知:“难得见你们俩会在一起,这是要去哪?”

许宴知实话实说:“饿了,去吃点东西。”

陆戎珵眼底闪过茫然,他正想去看许宴知却一抬眼撞进吴东泽略带寒凉的眸中,他后脊一僵连忙错开视线。

吴东泽缓缓移开视线,看着许宴知又露出笑来,“你午膳又没用?你这人忙起来就不管不顾,难怪这几年瞧着你愣是一点肉没长,还瘦了。”

许宴知也笑:“没有,午膳我用过了,只是一时嘴馋,想上街逛逛小食。”

陆凊提醒一句:“你俩身上可还穿着官袍呢,出去逛不知要吓到多少人。”

许宴知沉吟一瞬,“那就不上街了,去宝德楼坐坐。”

她一时不知怎么想的,多嘴问了一句,“你们方才笑得这么开心,是有何事?”

陆凊笑笑:“吴东泽说城西有家新开的饭馆,让我下值后同他一道去尝尝,他这是又憋着想喝酒呢。”

许宴知调侃一句:“陆大人如今也会喝酒了?”

吴东泽嗓音不冷不热,“有人带着总是会的。”

陆戎珵面色白了白,许宴知没再多耽搁,说了几句就带着人出来了。

马车上陆戎珵始终低垂着头一言不发,面上的白还挂着,瞧着实在落寞可怜。

许宴知撑着脑袋毫不避讳的将目光放在他身上,想着他方才的一瞬僵硬和难堪,她斟酌道:“你与吴大人的矛盾似乎比你告诉我的要严重得多。”

“这几日都没缓和吗?”

陆戎珵面色又白了几分,好似许宴知的话是刀子正往她心口里戳,他紧抿着唇深吸一口气,摇摇头,“下官这几日还没有同吴大人说过话。”

许宴知漫不经心:“那等这事查完了呢?”

“你怎么办?”

陆戎珵被她问得一僵,眼底极快的闪过痛苦之色,他闭了闭眼试图压下情绪,他唇边溢出苦笑,“下官也不知道。”

许宴知心中思忖片刻,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她有些迟疑的开口:“你……”

陆戎珵双肩一沉,泄了气,有几分破罐破摔的丧气:“是。”

许宴知:“……”

“吴大人知道吗?”

陆戎珵摇头。

许宴知压了压眉心,后知后觉涌上来的歉意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许宴知也是因两次察觉他眼底痛苦方才琢磨出一些什么来,此前她还怀疑陆戎珵所说的私事是别有居心,她倒还真没想过会是这个原因,她如今尚理解了私事缘故,但依旧不知陆戎珵要查长风侯府为何不能告诉吴东泽。

她本不该多言旁人私事,但见他实在失魂落魄不由说了一句:“考虑过告诉吴大人吗?”

陆戎珵摇头,半晌后吐出一句,“吴大人似乎……喜欢女人。”

“……”此事明明与许宴知没多大关系,可此刻莫名觉得眉心跳得厉害,“你能瞒多久?”

“或许一辈子。”

“来日他若娶妻生子,我祝福便是。”

许宴知心头一梗,不阴不阳回一句:“你倒是能忍。”

陆戎珵像是听不出讽一般,“嗯。”

“……”

马车在宝德楼外停下,陆戎珵撩起帘子方便许宴知下马车,许宴知见状又是一默,往外微微俯身,同他靠近时轻飘飘说了一句。

“总得试试吧?”

“你是喜欢他,但不能替他做主,不是吗?”

陆戎珵一怔,他失神一般在脑中反复回想许宴知的话,片刻后回过神来慢吞吞下了马车。

许宴知没看他,径自往宝德楼中走。

陆戎珵面色有些复杂,一声不吭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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