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无拘
“装神弄鬼。”代天辰蓄力完毕，倒也不在乎代天浩的变化——任你如何，我自一战到底。
代天浩抬手一剑，霸道的剑气倾泄而出，血红与金色的灵力交织在一起，诡异而奇特。
平原之上，剑锋一闪而过，如切断薄纸般将一大片绿草拦腰斩断。
此时的这位似乎还在努力适应这具身体，他在这一剑斩出后，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面露兴奋之色。
“好，好，好！”他盯着手中的定秦，“正是这般感觉！”
“碎碎念念够了吗？”代天辰闪现到代天浩面前，一爪探出，尖锐的龙爪与炽热的帝阳迎向代天浩。
“哼。”
代天浩轻哼一声，举手便是一剑，历时千年不朽不腐的定秦于两者之间划出一道金色剑光，随后猛然炸裂开来。
层层烟雾激起，代天浩主动出击，一剑劈向代天辰。
“知道吗？他有许多手段可以克敌制胜！”
“但他始终坚守自己心中所谓的可笑正道，画地自缚，自断其臂！”
代天辰终于感觉到了疼痛，如今代天浩的攻击可算得上毫无保留，招招迅猛了当。
“多么愚蠢的坚守……”
“战斗，便是要胜！”代天浩眼中杀意外露。
“哪有那么多道义可讲？！”
双方攻守之势不断交替，代天辰依赖龙皇变与帝阳，代天浩依靠定秦与现在的状态，两人不分伯仲，你来我往，短时间内没法分出高低。
“痛快！多接我几剑！别败的太快！”
代天浩发狂似的挥剑劈砍刺击，代天辰还没有从先前的节奏中反应过来，被动抵御着。
“继续！”痴狂的声音响彻平原，“要么败！要么死！”
血花从代天辰手臂中溢出，飞溅四散。
代天辰咬牙，寻找着反击的一瞬。
代天浩此时已经完全陷入了战斗的狂乐中，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代天辰心中的所想，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恰到好处的停止了进攻，转而迅速后退了半百米的距离。
代天辰眉头紧锁，死死盯住代天浩，他原计划当代天浩痴迷于毫无保留的进攻时发动迅猛反击夺回主导权，现在却无法实现了。
“见识下这招！”
代天浩以指抹剑，灵力加附长剑之上，他蓄势而待，身后形出成百上千的灵力化剑。
“化海！”
万千光剑齐发，代天辰略微一愣，然后伸出右手隔空一掌，庞大的灵力在半途便将这些飞剑炸裂击落。
“就这？”代天辰刚疑惑着代天浩的这一击看着吓人，怎么威力如此小？
“腾云！”代天浩左手托起，先前散落的飞剑顿时震动着直冲天际。
代天辰这才知晓原来还有后手，下意识在自己脚下释放出炎盾。
利剑撞上炎盾，灵力相碰撞散发出来的声音震耳欲聋。
“不过如此……”
“集星！”代天浩再度催动灵力，所有灵剑以球形之势包围了代天辰。下一瞬，万剑齐刺。
“够了！”
一声大喝，帝阳四散而出，淹没了扑过来的飞剑。
“还以为你能有什么长进，不过也是些雕虫小技……”代天辰的声音还未传去，便听到代天浩的下一句。
“落辰！”
所有的飞剑开始汇聚成一把长约百米的巨型光剑，夹带着轰鸣的雷电自代天辰头顶落下，似天神降下神罚的一剑。
众人眼见这一剑亮出，目瞪口呆，愣的出神，完全不知道如何形容代天浩这般实力。
代天辰心头一震，连忙举爪，他没有逃开的意思，他同样选择直面如此惊人的一剑。
“来得好！”代天辰也笑着迎了上去，“这才有点样子！哥哥！”
嘶吼的龙吟震彻天地寰宇，金色的帝阳之火瞬间铺开，于代天辰右手所化龙爪之上，浩然的灵力翻腾奔涌。
一爪挥出，那雷霆一剑与之相撞，电火闪烁间，稳稳立于半空中，背负定秦的代天浩也是无比兴奋。
“如此敌手，方可解闷，好，好……”
这副躯体，现在归他所有，全身的力量当可不用保留，全力而出，才符合这一位的性格。
他踏空而行，迈出数步，手中的定秦隐隐震动。
远处的雷鸣平息，烈火随风而散，代天辰扶着酸痛的右臂，咬牙看着慢步而来的代天浩。
“好弟弟，不错啊……”代天浩戏谑着，眼中红光飘动。
“彼此彼此……”代天辰也没好气回答。
“你到底算什么？”代天辰看着面前放浪不羁的代天浩，问出了这一句。
“我也不清楚，代天浩的潜意识？”代天浩举起了定秦，“他在大陆的这些年，杀了太多人，那些直接或间接死于他手中之人的怨气不散，激发了他的阴暗面，入他脑中灵海，许是长期如此便滋生了我？”
“也或是在他心中本就有着像我这样的杀戮意识存在，只不过一直在苦苦压制，长期的战争对他的影响过大？进一步引发了我的诞生？”
“谁知道呢？”
他说着，无缘无故的笑了出来。
“无所谓无所谓，反正现在你只要知道你口中的那个代天浩就在灵海待着看着我们，你就当我把他夺舍了吧。”代天浩抬起手，那威武的定秦剑气瞬间抵达代天辰的面前，扬起了他的金发。
“你只要知道，在我感到满足前，我不会将身体交还给他。”
“你们西方龙族也热衷于战斗，好巧不巧，我也是。”
“但你们的战斗是为了所谓分出高低上下，为了不值一文的所谓荣誉，为了彰显你们口中的血统……”
“我战斗，只是我想，我渴求，就如同呼吸，睁眼闭眼，自然而然。”
众人听着代天浩的一番话，心中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词。
疯子。
“再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招数？！”
代天浩瞬间转化了形态，定秦的金光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与杀气。
暗红的光遮盖了天空。
“来！”代天辰傲然注视着代天浩，他当然也不会停手。“无论你是什么，都赢不了我。”
代天浩没有接话，他用剑在自己的腕上划上一剑，淋漓鲜血喷涌而出，滴落在定秦之上。
所有人不明所以的看着代天浩这突然的自残行为。
代天辰眉头一皱，心头涌上不安的感觉，他已经运转起了灵力来防备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情况。
刹那间，浓烈的血腥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天空阴沉下来，不同于先前的天雷，这一次的天空之间传来的是前所未有的沉闷与压抑。
唐云曦只觉得脑中有什么其他的东西涌入……模糊不清，琢磨不透。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恍惚间看到了本不该见到的画面——残破的军旗，遍地的尸体，随意丢弃的盔甲，殷红的血液……
风似恶鬼哀嚎，凄惨的响着。
他们面面相觑，不用开口，便从对方的神情中得到了自己心中所想问题的答案。——他们也见到了这番怪异的景象。
“这可不是天屿该有的东西。”唐云曦的眼中倒映着阴沉的天。
“居然能改变一方天地的环境与气息……”叶芷若看着代天浩，面色首次露出凝重，“事情变得棘手起来了。”
“哼，刚才你不是还说都在掌握间吗？怎么现在就改了口风？”唐云曦冷冷说着。
“唐族长，在下也没想到代天浩殿下还留着这一手，更何况，您应该也看出来了，真正的麻烦……”
“是那把剑。”
有趣……代天辰看着代天浩手中的定秦，心中想着。
虽然如今代天浩已经不再是某种意义上的自己了，气场与战斗方式发生改变也算十分正常，但引发这天地异变，人心恍然的，却是他手中的定秦。
“喂，这把剑，是什么来头？”代天辰倒不遮掩，直接发问。
即使是见过斗兽场血腥场面的他，依旧感到了些许不适。他越发好奇这把剑如何从刚才的威武霸气之态变得现在这般压迫十足。
“就让你记住它的名字，也能败个明白。”
“定秦。”
“秦帝国开国皇帝始皇帝的佩剑，秦帝国的镇国之宝。”
如同自己的奥菲尔和塔利恩？
代天辰思索着。
“就这样了，想知道更多，等你败了后，让代天浩自己向你详细解释去吧。”代天浩语气轻佻，似乎对这一战的结局早有预料。
“真是狂妄啊……”代天辰直面这滔天的威压，也战意涌起。
“我倒要看看你的底气从何而来？”
龙翼舒展开来，烈火燃起，代天辰也已准备就绪。
一瞬之间，两端的气流爆鸣，双方直接冲击在一起，血红的灵气与耀眼的帝阳之炎轰然冲散开来，就连空中的众人也被影响得连连倒退。
血色的残影与金色的龙型残影交织纠缠在一起，定秦与坚硬龙甲相撞激起星火。
代天浩一剑斩出，一轮血红剑气形成长达数十米的“弯月”，呼啸着抵在代天辰用以防御的双臂之上。
剧烈的疼痛让代天辰咬紧牙关，满头的汗水直流而下——他想不到，这一击的力量远比他想的要大上许多。
代天浩面不改色，毫不留情，一脚踹在代天辰腹部。
代天辰于空中被击落在地，尘土飞扬之际，代天浩随后而至，又是照头一剑劈下，代天辰下意识举起双手抵挡，没想到只是一瞬间，便被代天浩的一击压的脚下土地裂开，石沙飞溅。
代天辰使出力气顶开代天浩的这一剑，试图反攻。
代天浩眼中杀意正浓，自是不会胆怯退却，他舞剑迎上前去，剑光闪耀，一道道灵力汇聚而成的身影出现，幻影飘动，虚无至极。
代天辰一时认不得实体位于何方，释放出灵力探查也无收获，他看着面前不断分离增多的血红残影，害怕再来一次刚才那样的重击，瞬间停下了前进的步伐，连连躲避，一身气力无法使用。
“这剑法，怎么这般诡异……”唐云曦看着这位“代天浩”此时的作战方式，不由得心生疑惑，代天浩之前的战斗属于那种正面对敌，一刀一剑，扎扎实实的分出高低，但这一位的战斗方式时而疯狂无章，时而像现在这样玩起了虚招，毫无章法可循。
但有这般强大龙化傍身，一般的虚招自然是起不到实际杀伤效果的，分散开来的那些虚影的真实力量不如代天浩本体十之三四，空有外形而无内力。他的这一招也只是为了缓下代天辰的反攻意图。
代天辰在迎下第一道虚影后便立刻明白了这一点。
又是虚攻！
果不其然，下一秒，定秦破空袭来，划破了代天辰的额头，鲜血淹没了他的眼帘。
“不长记性。”代天浩简单说着，抽回定秦，剑锋上流淌着代天辰的鲜血，他毫不在意的将其震落。
又是回身一刺，代天辰一把握住了定秦的剑身，那流着血额头将一头金发前端染的通红，那双粗壮的龙角也沾上了血，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杂乱之美。
“怎么，想拼拼力气？”代天浩感受到代天辰的握力不断增大，想要将定秦控制住。
“呵……”代天辰冷笑一声，直直的用额头撞上了代天浩的面部，尖锐的龙角仅仅是边缘，也足以让代天浩流出血了。
突如其来的一撞让代天浩略微恍惚，他感受到了一股鲜血遮面的模糊感，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代天辰面上的血。
疼痛没有让代天浩松手，他沉醉这种战斗搏杀的快感，他嘴角扬起，眼中的红光忽的一闪，随后，他也回以同样的迎头痛击。
这种最为原始粗糙的攻击看呆了一旁的人们，这两人越斗越激烈，仿佛不是有意识的人，而是凭本能搏斗的怒兽。
唐云曦暗自想着下一步这两人不会直接动口咬起来吧……
又是一阵近乎贴身的肉搏过后，两人同时退开到一旁。
都是面染鲜血，身躯之上带着肉眼可见的伤口，粗重的呼吸声已经表明了两人刚才一战所耗体力不小。
自沾染上代天浩的血液后，定秦剑便如同有了生命一样，不受人控制的微微震动着——它也在渴望着饱饮鲜血。
代天辰的龙化也没褪去，帝阳化龙围绕在他四周，如同真正的巨龙死死盯着面前的代天浩。
代天浩灵海之中。
自那片血海中，代天浩本尊猛的浮出水面，而长散发的“代天浩”似乎早已预料到了现在的局面，双手环抱着静静的看着代天浩。
“够了！”代天浩直接喊道。
“闹剧结束了！”
空旷的灵海血面之上，两者相对而视。
“戏，还没结束呢。”长发的“代天浩”笑着。“我说了，在我满意前，我不会停手的。”
他抬手，代天浩瞬间被定住了身体。
“至于你，老实在这里看着，就行了。”
他背过身去，银白的头发变得血红，“不过的确很快……就要结束了。”
外界。
众人只看见代天浩捂着面部，身体颤抖了几下，便恢复了正常。
“小插曲……”他喃喃自语着。
如他灵海中的变化一般，他的银发自发根处开始迅速变得鲜红，垂落至腰间。犹如在血液中浸泡许久，血红的透彻一切。
他身上的杀气，愈发浓烈，完全看不出他便是代天浩。
这一变化再次让目睹的人们一惊。
“好了，那家伙终于不再折腾了……”
他冷笑着抬起头，看向代天辰与在空中观战的众人。
“诸位，是时候让你们见识下……”
定秦之上，血红的灵气缠绕着，。
代天浩的四周，鲜红的雾气开始飘散开来，阴沉的天更加昏暗无光。
“所谓杀神的真正实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