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命里有时终须有
距离开幕式还有半个小时。
“不对劲……不对劲。”代天辰看着头顶的太阳，“这马上就要到时间了，这怎么不见哥的影子呢？”
“出意外了？”
代天辰看着手中的双生项链毫无反应——当他与代天浩靠近时这项链会自动发光，现在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但这下方已经是人山人海，在灵力被禁用的情况下，现在去找人简直是大海捞针。
“别关键时候掉链子啊老哥……”代天辰祈祷着。
……
自海岸入城的大道上。代天浩正在一路狂奔。
不行啊，就算自己体能强这半天的路程也不是能跑完的啊，没有灵力的辅助怎么想都不可能。
代天浩扶住一旁的树木暂时休息着。
该死……
代天浩看着眼前好似没有尽头的道路，心中暗骂。
不行，不能违约……代天浩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准备继续——无论赶不赶的上，一定要最快抵达。
突然，他听到了背后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
“代长老？！”
代天浩猛的回过头去，来者居然是当时他在枫眠救下的唐家护卫唐圳。
“唐圳兄弟？”代天浩也是有点意外，但很快他看到了唐圳身后的东西，那焦急的眼中亮起了光。
“代长老，你怎么还在这里？开幕式就要开始了。”唐圳也是问着。
“这个……说来话长……”代天浩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简而言之我没有收到主家这边的消息，不知道瑞溪今日禁止使用灵力，来晚了赶不上开幕式了……”
“主家那边怎么还有这样的失误？”唐圳也是为代天浩感到意外。“别急……”
下一秒，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没事，您用这匹马……”
“可否借我这马匹一用……”
没错，唐圳此刻正牵着一匹高大的白马。
“没问题，您尽管拿去用。”唐圳将手中的马绳递给了代天浩，“这是我们巡逻人员的马匹，正好我刚从苏陵出来准备去换班，您先骑着。
唐圳又担心起代天浩会不会骑马，刚想开口询问。
“多谢了。”只见代天浩飞身上马，动作娴熟无比，一时给唐圳看呆了——领军十年百战百胜的天龙帝国秦国公怎么可能不会骑马？
“唐圳兄弟，晚些时候再见！”代天浩两腿一夹，拽动马绳，胯下白马得令迈开四蹄向苏陵奔去。
代天浩侧身回首挥手告别唐圳。
“代长老！一路顺风！”唐圳也是挥手回应。
“驾！驾！”代天浩驱动白马跑的更快，他那一头白发和风衣随风飘扬鼓动，十分的洒脱与不羁。
这下，应该是来得及了……
他在心中暗自想着。
……
苏陵，扶风楼下，瞰星台。
这里是今日开幕仪式的举办地。
大长老唐绫身着一身白衣，已经登场。
唐家的其余长老都奉命驻守在主岛、枫眠和绮天，今日的唤灵节，全权由唐绫主持。
“大长老，还有十分钟开幕。”一旁的护卫上前禀告。
“嗯，让族长准备好登台的准备。”唐绫点头。
“另外，注意……”
……
扶风楼。
“想不到还发生了这种事情。”代天辰在不久前找到了唐云曦，向她询问是否知晓代天浩的行踪，唐云曦如实相告。
“江家……”代天辰脸色不悦，“三番四次的使些卑鄙手段。”
“不过如唐族长您所言，我哥应该也没什么安全问题，只不过要晚到些了。”代天辰言毕行礼告退，“等会唐族长便要上台献舞了，在下就不打扰了，祝您一切顺利。”
代天辰退出了房内，唐云曦站在高楼之上，眺望着远方，似乎在等待那道身影的出现——虽然她明白他赶不到了。
“姐姐，大长老让你下楼准备登台。”门口处传来声音。
嗯，不要多想了。
唐云曦走向门外。
无论他在不在，自己都要完成这场舞蹈，而且要完美的完成。
她打开房门，看到了等待自己的唐云墨。
“走吧，云墨，我们一起下楼。”
……
时间到了。
来自唐家的黑衣护卫们将瞰云台方圆二十米间隔开来，留出足够的空地。
而后他们围绕瞰星台呈三层展开，由外到内分别持剑、枪、盾。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将瞰星台护住。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自觉的向后退去，所有人看向一个共同的方向。
瞰星台上，白衣飘飘的唐绫不紧不慢的走上台前，她手持扩音灵器，缓缓开口。
“诸位，请安静。”
唐绫那标志性的严肃声音响彻方圆数里。
“我是大长老唐绫，今日由我主持唤灵节所有仪式流程。我谨代表唐家和族长向所有前来参加唤灵节的同族表示欢迎与问好。”
“见过大长老。”台下众人齐声。
“诸位，你们其中大部分都不是第一次唤灵节，但总有新人第一次到来，今日的流程我还是要再与大家介绍一遍。”
全场都安静无声，静静听着唐绫的讲述。
“唤灵节分为三个流程，第一项，祭礼之舞。”
“诸位都知道，唤灵并非天生便可进行的，即使我东方龙族擅长自然通灵之事，也是在一代代先辈们的刻苦研究下方有今日稳定无害的抵达灵界的方法。”
“感谢龙神的恩赐，感谢先祖们的付出，没有他们的创造与钻研，我们今时今日何来能力再度见到心中所念的逝去之人？”唐绫此刻的语气恰到好处的低了一点，少了威严，多上了几分柔和。
“同时，我们这些生者通过唤灵之名，去打扰已经长眠于此世的逝者，也是一种叨扰，我等诚惶诚恐，应怀尊敬之心。”
台下所有族人微微低头倾身，表达敬畏。
“因此唤灵节的第一项，永不变动，由我族最具舞蹈天赋的女子献给逝者，先人，龙祖的祭礼之舞作为开场。”
“第二步，在祭礼之舞完毕后，家族将解除瑞溪的灵力限制，并开放归云谷，所有有意参与唤灵资格争夺的族人皆可入内。”
“自开放之时起的十二时辰内，争夺者可在归云谷内自由行动，寻找诞灵花，无论是独自行动还是抱团行动都没有限制。在十二个时辰结束前，需要将诞灵花带出归云谷返回苏陵城内——也就是说如果担心无法守护住诞灵花，参与者也可以提前返回退出，资格仍然有效。只是一旦退出，便不允许再度返回归云谷。同时，一个人可以持有多数诞灵花，结束后可以任选所得的一朵进行唤灵仪式，其余的交于家族处理。唯一一点，不得因争夺而故意造成死亡，否则永久剥夺参与唤灵节的资格，并按具体情节照族中律法公办！”
“遵大长老令！”台下众人再度齐声。
“第三步，也就是最后的一步，将诞灵花带回后，交于族中的灵堂引灵人员，由他们帮助，进行唤灵仪式。”唐绫挥手，“另外，关于引灵人员的选择，是双向的，参与者与引灵人可以相互选择。”
“按照传统，品质最好的诞灵花拥有者，可以任意挑选引灵者……”
“包括族长，不得拒绝。”唐绫说出最后这一句时，在场的年轻男性族人大部分都发生了骚动。
“那岂不是说……”
“可以让唐云曦族长来作为引灵人……”
“可惜只有一人才有如此资格……”
“肃静！”唐绫出声，场下人群一瞬间鸦雀无声。
“诸位，相关规矩便是如此。”
“还有疑问者，可就现在提出，知无不答。”
没人应声——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以龙族千年寿命而言，许多人已经参加了这诞灵节多次，就算是新人也自是有老辈介绍。
“最后，我想代表家族，向大家介绍一名远道而来的尊贵客人，并邀请他在此为本次诞灵节发言。”唐绫侧过身让出身位。
台下群众又是一阵骚动。
“远道而来的客人？”
“听洛陵那边的人说，是西方的来客……”
“什么？！”
“西方与我们断了联系快五千多年了吧……”
金发金瞳的少年身着自己带来的华美礼服慢步登上台来，在他身旁，一名黑色长发的女子手持细长的单手剑护卫在旁，面如冰山。
“能拖一会是一会吧……”代天辰在心中想着，“老哥，我可真是豁出去了……”代天辰看着台下面露震惊的东方龙族群众们。
“诸位同族，我很荣幸受唐族长邀请登台发言。”代天辰拿起扩音的灵器发言。
“先允许我做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我名代天辰，西方龙族之人，来自西方的皇都亚希恩。”代天辰，“我出身西方龙族皇族代室，现为西方龙族龙皇。”
此言一出，台下瞬间炸锅。
“额……”
代天辰早就预料到这一幕，作为一族之皇，这样的场景他已经见过太多次了。
“诸位，肃静！”唐绫再度发声。
“我知道这个消息过于震惊，东方族友们，我于数月前带领我的队伍进行远航，自西海远渡至此，希望重建我们两族已经断裂了五千年的交流通道。”
“在来到天屿的期间，我所见甚多，虽然东方族友你们与我们西方的生活习惯大相径庭，但我仍然沉迷于天屿这如同天上般的山水美景之中，这里的一切让我如梦如醉，我阅览了许多东方的书籍，了解了许多你们的历史与习俗，体会到了你们独有的精神与信仰——不同于我们只看重实力与血统，只注重战斗与荣誉。”
“族友们，你们敬重自然，善待万物，这是我从所未见到的画面，正值五年一度的唤灵节，听闻通过唤灵之法可以见到逝去之人，我深感奇妙无比。虽然我无意参与，但我亦知能见到心中所念逝者，实在是喜事。”
代天辰扬起手，“正如我不久前在书中看到的那一句话。”
“万物有灵，诸灵有愿。”
“愿可为情，情至深处……”
“水滴石穿，可化金铁。”
“愿诸愿终有所得，愿诸情终有所成。”
代天辰的金发在风中飘扬，他的身影显得无比高大伟岸——这是天生的王者之姿。
“这话我本想送给我的兄长，但由于某些原因，他今日可能赶不上开幕仪式了。”
台下，准备登台的唐云曦闻言默默握紧了双手，唐云墨则是轻轻握住了唐云曦的手。
“姐姐，没事的，放轻松……”
“嗯。”唐云曦点头浅笑，“云墨，别担心姐姐……”
代天辰继续说着。
“不过我同样把这话赠予台下的所有族友们，愿你们能够在此次唤灵节完成你们的心中所愿。”
不过就在此时，远方的人群传来骚动，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抱歉……抱歉！”
“我控不住这马了！”
“还请让开！”
代天辰与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真不容易……你总算来了。”
唐云曦闻声，可谓是意外之喜，她那紧握的手渐渐松开，那略微忧愁的脸上此时换上了舒展开来的浅笑。
“姐……”唐云墨捂住笑着，“你还说心里没记着？”
“云墨……别编排我了……”唐云曦微微脸红。“不过天浩这是什么情况……”
远方的人群纷纷散开，让出一条道路。
马匹的嘶鸣与惊呼的男声飞入在场的群众耳中。
高大的白马与黑衣少年模样的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差不多得了！”代天浩猛的勒住缰绳，“给我停下！！”
贯彻全场的男声回响在瞰星台前。
这匹高头大马在代天浩这猛然一勒下高抬起前蹄，整个马昂起头颅朝天嘶鸣。代天浩也是紧抓住缰绳，双腿用力死死夹住马的身躯，一时间眼见这一幕的冲击力和力量感让所有在场东方龙族平民们目瞪口呆，连连退后。
代天浩看准时机猛的飞身跃起，那宽大的风衣后摆遮蔽住马的双眼的一刹那间，他双脚重重落在地面之上，然后右臂猛的使劲拉拽马头。
那在马面前看上去“瘦弱”的身躯此刻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即使不能使用灵力，代天浩的基本体质和体术依旧是千里挑一的水准，他生来就是优秀的战士。
在众人的惊讶声中，高大的白马猛的被拽倒在地，发出断断续续的嘶吼。
代天浩眼疾手快的扯下衣上的一块布料，迅速的盖在马的眼部，然后进行缠绕。
不一会，挣扎的白马安静了下来，代天浩见此再度用肩部顶住它的身躯，重达六七百斤的马匹被缓缓顶起。
他牵住缰绳，轻轻的抚摸着白马的颈部，安抚着它的情绪。
“好险……”代天浩抹了抹额头的汗珠，闭眼呼吸几下后再睁开眼时，却被一帮持剑护卫包围了起来。
“哎？”代天浩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时傻了眼。
“束手就擒！”这帮护卫剑拔弩张，“好大的胆子，敢在这种地方乱来！”
“慢着！”
唐绫的声音自后方传来。
“都看不见玉佩吗！？”唐绫穿过护卫们的包围，来到了代天浩面前。
“玉佩？”
“那不是……”
“代长老，是我们的失误，没有及时通知到你。”唐绫说着，“但这样的人群密度骑马狂奔，未免也太危险了。”
“抱歉抱歉……大长老，我一时心急担心赶不上开幕式，驱马前来，但似乎刺激到了马匹，让它受惊了。”
代天浩说完围绕着四周拱手赔礼道歉。
“对不住大家了，对不住……”
但也没人敢真正怪罪代天浩，因为刚才唐绫的话已经提醒了大伙注意力放在代天浩腰间的玉佩上。
虽然这穿戴实在不是天屿的风格，但那玉佩制式和大长老的称呼是不会假的。
眼前这人，是货真价实的家族长老。
“家族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位长老？这衣服看着不像是我们天屿的……”
“何止是衣服？咱们这里有谁能不使用灵力徒手驯服踏雪白驹的？”
“听说家族前些日子册封了一名荣誉长老……”
“大长老刚才是不是称呼这位叫‘代长老’？是那位在枫眠出力的……”
“好了，安静。”唐绫话语刚出，全场再度安静，只留那白马在规律的喘气呼吸。
“念在初犯，并无人员伤亡，责罚代长老你这个月的俸钱，可愿意接受？”
“遵大长老令。”代天浩双手抱拳行礼。
“既如此，还请你正常入位吧，你来的刚好，祭礼之舞并未开始。”唐绫转身重返瞰星台上，对着代天辰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继续说下去了。
护卫们也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人群再度合拢，只不过给代天浩留出了一块相对宽敞的空间。
“我只有最后一句话了。”代天辰将目光放在了台下牵着马匹的代天浩身上。
“在场的各位同族……”
“希望今日你们都能得偿所愿。”
言毕，代天辰优雅的弯腰，将左手负于背后，抬起右手贴至左胸。
他低下头去，轻缓开口。
“愿龙神保佑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