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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戡平西戎

当章浮生随着大队人马踏入西戎王庭时,他却感觉到了不一般的待遇, 两边的人群卫士纷纷避让行礼,按说此处应该是西戎的最高权力之地,无论拔拉海如何身份,也得守礼避让,然而不想,这拔拉海全无人臣之礼,径直入王庭如入无人之境,而王庭所有人也不阻碍,且纷纷行大礼。

到来之时恰逢西戎贵族议事,当拔拉海带人进入大帐之时,章浮生不免对拔拉海此举疑惑,按说如此之人断然不会做出鲁莽之事,可如今这是何意?而章福已经被吓得两股颤颤,心想刚出狼口,又入虎穴,如今断然是要被戎王拿下打杀了。女罗刹还是那副全然不在乎的样子,别人走,她也跟着走,对于周围的事物颇为好奇,这里瞧瞧,那里看看,一切事物总是能引起她的稀奇,激发她的兴趣。

大帐内所有的被这闯入的一伙人搞得颇为惊讶,章浮生见王位上坐一中年男子,英雄气概,和他在汉地听的拔都护传中所描述的拔都护颇为相似,猜想此人肯定是戎王拔都护,见拔拉海见王不动,他欲从中缓和,正欲上前拜见,只见王座的中年人见到拔拉海的那一刻慌忙起身下座,倒头便拜,两旁的戎族大臣贵族也纷纷逊座跪拜,齐喊:“大王万岁!”

章浮生与章福两眼对视,一时疑惑,而拔拉海毫不谦让的直上王座,坐下后,道:“诸位这些时日辛苦了,尤其是都拉海,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代理政事,颇为劳苦,本王均会一一封赏的!”

只见那个原来在王座上的中年男子开口道:“妾身不过是在此处理一些日常事务罢了,哪里有大王在外辛劳!”

拔拉海露出会心的微笑道:“本王得你为妻,真是本王之幸,戎族之幸啊!”

然后拔拉海伸手指向章浮生这边道:“诸位,这位是章浮生章先生,是我此次结交的朋友,诸位以后如何对我,便如何对章先生,所有人皆跪拜迎接!”

章浮生听此连忙谦让,毕竟初来乍到,这里又是戎族全族的王公大臣,如此只怕以后难以在西戎立足,而大帐内的诸位大臣贵人也是一愣,皆不知该如何,只等他们有了动作,看清形势后,自己再根据情况去处理,于是一时之间陷入了静默之中,所有人均颇显尴尬,这时都拉海率先朝章浮生跪下,行礼道:“妾身参加章先生!”其他人员看都拉海带头跪拜,也就纷纷随其后跪拜,一时之间如震海般声音在大帐内响起。章浮生一时更不知如何是好,连忙后退谦让,躲开众人的行礼,但是又怎么躲得开,章福被刚才一吓,现在又一吓,就感觉自己已经站不住了,他心想,今日怕是要交代在戎族了,而女罗刹还是颇不在乎,依旧好奇的四处打量着。

拔拉海笑了笑道:“章兄,你安然受礼就行了,你是我的兄弟,那他们对待你就应该拿出对待我的礼数。”而后又对大众讲:“你们都起来,今日我颇为疲倦,你们都退了吧,有事明日再议!”

众人称是鱼贯而出,而都拉海还站在拔拉海旁,样子颇为欢喜和羞涩,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又颇为不好意思,拔拉海看了看她道:“我今日甚是疲惫,你先退去给章先生三人安排住所吧,你我夫妻改日再叙鱼水之欢,退去吧!”

都拉海表情虽然依依不舍,但是还是做小女儿状,称是也就退出大帐了。

拔拉海看了看章浮生道:“章兄离我近些快快坐下,你我一叙将来……”

章浮生对于眼前这个人,他颇感摸不透,也不敢随意坐,但是又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只能找了一个距离近的地方,施礼半坐于拔拉海面前,拔拉海笑了笑道:“章兄如何如此见外?”

章浮生道:“拔兄,不,大王不知是戎族哪位王?”

拔拉海笑了笑说:“这西戎之地能有几个王?我当然是西戎之主,拔都护!”

“拔都护!”章浮生、章福及女罗刹皆是一惊。

拔都护看了看三人道:“怎么?不像吗?”

章福惊讶道:“可是我听唱词,拔都护孔武有力,英雄气概,不是你这样子…………”话未说完,忽然感觉不对,忙跪下磕头道:“大王赎罪、大王赎罪…………”

拔都护哈哈哈一笑,说道:“章福快起,莫要这样,章兄快快扶起章福!”

然后又对章浮生道:“章兄,也是颇感疑惑吧?!”

章浮生道:“大王龙虎之威,小人岂敢!”

拔都护佯装生气道:“章兄,你要是再称呼我为王,我可就真生气,称呼我为拔兄即可!”

章浮生生生切切的道:“拔、拔、拔兄!”

拔都护哈哈哈大笑道:“这就对了,章兄肯定疑问我为何与你们在汉地听说的形象不一样吧?”

章浮生看了看道:“大……,拔兄,不敢!”

女罗刹倒是颇不在乎的说:“我前些日子听人给我讲过你的传记,但是和你好不像啊!”

拔都护指着女罗刹说:“你们都要像这样,章兄,你我是兄弟,就不要见外,我给你讲讲此中的原因吧!”

女罗刹抢嘴道:“你快说,我颇为好奇到底你是个什么人!”

拔都护看了看三人道:“这要从我的出身说起…………”

原来这拔都护本非西戎之人,少年之时流落在西戎之地,由于其身体单薄,难以从事牧人猎手的生计,便靠着来往于汉地及西戎,贩卖一些生活所用之物,有时也做一些走私的活计,但是毕竟一个人,也难以养成什么规模,双方边关人员见他一个身体如此之人行走于茫茫荒漠之中讨生活,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惹事,便不去管他。如此,数年之间,虽然未曾积累下什么财物,但是人情世故颇为精通,各色人物也纷纷知晓,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均有交接,而且精通于汉家及戎族的语言,可谓是西北地区的百事通。

而戎族的老戎王随着年老,壮心渐逝,慢慢的生起享乐的念头,而戎族哪里又有这些可供享受之物,而去汉地寻找贩卖又缺这么个得力之人,而拔都护向来在戎族这些贵人之间行走,于是一些谄媚之人便向老戎王推荐了拔都护,不想这拔都护确实是个人才,一来二去竟然颇得老戎王欢心,慢慢成为老戎王晚年的一个驾前红人,而这老戎王一生无子,就只有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就是都拉海,可是这都拉海虽是女儿身,但是自幼就不像女儿,反而生得孔武有力,颇具英豪气姿,不知道的人均以为是个戎族壮男。如此一来,虽是王女,但却一直无人过问,而这拔都护由于在老戎王驾前,故能常常与这都拉海相见,其他人不过不问的都拉海,到了拔都护这里,却宛然如至宝,一来二去两人渐渐熟悉之后,拔都护便对这都拉海展开了疯狂的追求,这拔都护何等见识?而这都拉海又见过什么?一个见多识广的情场老手,不知有多少女子从他手中经过,一个从未接触男女之事懵懂少女,情窦初开多年却无人问津,如此两人相碰,犹如金翅大鸟擒拿雏鸡,都拉海如何抵抗的了,不用几时便陷了进去而不能自拔。心里除了拔都护在无他人,日日也思,夜夜也想,这一生她只知道拔都护,再也看不到别人,不经年间,两人之间,珠胎暗结,老戎王也无奈,只能让都拉海把孩子生下来,只是默认了这个外孙,对于拔都护却是从未承认,如此经年,老戎王渐渐的衰老,眼看就要离开人世,就在最后一刻,他召见拔都护,望着眼前这个人,思绪万千,而不知该如何处置,按照老戎王的本心,想杀了拔都护以绝后患,但是看着眼前的女儿,他心知若是就此杀拔都护,都拉海肯定不肯,而拔都护又颇有些手段和势力,搞不好在自己最后的时光搞出一场巨变,自己不得善终。惆怅许久最后下令,选择自己一文一武两位心腹,带八百皮甲勇士随拔都护永镇最西之地,名义是拔都护的部下,其实是让两人带人将拔都护看管起来,其实就相当于囚禁,直到拔都护死亡,而拔都护也心知老戎王心有杀意,听闻此安排,连忙上路,怕慢一步老戎王改了想法,自己的小命不保,至于东山再起,只要保住性命,以后有的是机会,于是风驰电掣之间,拔都护带着人赶往了最西之地,虽然偏僻无权,好在可以安然活命度日,如此拔都护便在此处安然度过一段时日,等待机会东山再起,虽然名义上他是这里的领袖,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把他当成领袖,所有人似乎都在监控看管着他,如此时日过了一日又一日。

不想,一天,城门外人马鼎沸,原本此处就是个小城,如此的形式必然惊动了整座小城,老戎王的两个心腹便恭请拔都护与他们一起上城查看,等上城往外一瞧,原来是都拉海带领着两千精骑于城下要进城,老戎王的两个心腹心知不好,这都拉海肯定是前来要请拔都护回王庭,如此一来老戎王的一番安排必然付诸东流,而自己的一家老小将来也肯定难以保全,于是一遍让城中八百精兵暗暗做好守城准备,一边对城下都拉海喊道:“不知王下来此何事?”

都拉海哪里有那么多心思,她无非是思念情郎,想来接他回王庭长相厮守,同时她又是一个直肠子,便回道:“来接我夫君回王庭!”

老戎王的两个心腹对视一眼,心知不好,按照戎族惯例,老戎王死去后,直系血亲继承王位,有子则子继承,无子则女婿继承,若女儿未嫁,则女儿继承,纵然大家心知拔都护与都拉海的关系,但是只要未被承认,那么都拉海还是算未嫁,这王位便是都拉海的,将来都拉海逝去,这王位虽然还是传给拔都护与都拉海的孩子,但是那个时候,拔都护可能早已经逝去,就算未逝去,也已经是暮年,不能在掀起什么风浪,可是现在老戎王逝去,都拉海就是新王,她如果公开承认拔都护是她的夫君,那么按照惯例这戎王的位置就应该是拔都护,如此一来,倘大的家业,便落入外人之手,这还算好,以拔都护的心性,又指不定掀起什么风浪。

于是两人纷纷身边卫士道:“好好保护好拔都护贵人,一刻都不能马虎!”

然后对城下喊道:“先王遗命,拔都护永驻此地,臣等领先王遗命,不敢有丝毫懈怠,还请王下尽早回王庭!”

都拉海在城下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原本就不善于言辞,更不懂这些彼此你我之间的尔你我诈,只是一心想着情郎,不愿意他在这苦寒之地受苦,每每深夜想到他那单薄的身体,便愁上心头,最终还是按耐不住,同时,自然也有那些得了拔都护好处的人的明里暗地的各种诉说,最终决定不顾老戎王的遗命,领兵前来接拔都护。

城上两人又说:“请王下尽快返回王庭,此间将士皆是老王忠实部下,定然会保护好拔都护贵人的!”此间话已经是赤裸裸的暗示,若是都拉海再不走,难保他们不杀拔都护,而他们却忘了都拉海的心性哪里听得懂这些,她心里只有她念念不舍的情郎,而拔都护却是即刻明白了两人的意思,顿时一脸恳切的对两人讲:“老王让我做这一城之主,既无凡事纷扰,又能享受岁月,这是我一生的追求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并不相信他的话,拔都护见两人脸色又讲:“可是毕竟我与都拉海相爱日久,哪里没有感情,虽然在此悠悠岁月,可是无时无刻不思念她,如今见了她不觉喜上心来,但又悲从喜生,喜的是能见我爱人,悲的是不能长相厮守!”

两人细细思量后,感觉这才是一个正常男人的想法,在这荒凉之地,身边无女人相伴,日思夜想也是正常,他们两人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不免半夜梦醒,犹觉床榻清冷,何况他这个壮年呢,而且近些时日军中将士因为久不着女子,在城中颇发生一些强抢民女之事,两人也为这些事情颇觉烦恼,不由得与拔都护有些共情,但是手中的刀依然是紧紧未放,随时可将拔都护砍杀。

拔都护再看两人面色后,又道:“如今都拉海是新王,她这在城下久久不离去也不是办法,我求两位,让我出城与她见上一面,我规劝其早返王庭!”

两人对视一眼道:“这倒不劳贵人,我等自会处理!”

拔都护扑通跪于地下,声泪俱下道:“两位,我实在是思念她,思念的受不了啦,两位让我见她一面,我见她如此千里迢迢来此,不顾先王遗命来找我,我哪里忍心啊,她这样必然受非议,听其声音,已经不知道她变得何等憔悴了!”

说完砰砰砰一个劲的向两人磕头道:“我实是不忍心她为我再受苦了,此次我只想去狠心与她做个离别,长痛不如短痛,彻底分开,让她能重新生活,而这所有的痛苦,让我一个人去承受!”

两人听完皆是颇有感触,毕竟他们也是从少年过来的人,谁年轻时没有个梦中的少女,谁又没有为了所爱的那个人做过傻事,谁又不曾有过遗憾,两人自然懂拔都护此时的心情,也明白他的痛苦,想着让他们见一面结束彼此的痛苦,对所有人都有好处,但是毕竟有先王遗命,两人虽然动容,但是还是守住了底线。

拔都护见两人依然不为所动,又道:“两位同我长驻此城有些时日,皆知我为人,都拉海在城下不走,我若不去与她做个了解,这事最后必然无法收场,她是新王,谁又能节制于她,若是两位实在信不过在下,可安排人随我五步之内,若我有变可立刻斩杀,想我如此身体,两位有何可疑虑!”

两人对视,心想,拔都护所说确实有理,若是不解决此事,一直拖下去确实不是个事,现在没人能压住都拉海,她若用强,谁能制止?况且以拔都护这身体,五步之内,诛杀他也不是问题,两人避开商量一下,感觉风险不大,但是拔都护向来以智谋出奇,故掌管文职的人骑马随其后,以防过程中,拔都护与都拉海有什么暗语往来,况且虽然是掌管文职,但是毕竟是戎人,从小游猎,五步之内斩杀这拔都护不成问题。于是武职者守城,文职者随拔都护骑马出城与都拉海相会。

两人两骑相隔五步左右,缓缓向都拉海走向,城上城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们三个人身上。

拔都护渐渐的靠近都拉海,两人马头相交,似乎要讲些什么,而文职者见此情况,生怕他们两人私语,不免将精力放在伸耳倾听,个人防备便放松了些,只见两马头相交时,拔都护做说话状,突然脚猛踢马刺,大喊:“都拉海,杀了他!”在喊话中直接脱下马来,摔到地上,文职者抽刀猛砍,而都拉海向来以勇武着称,抽出腰刀,拍马向前,挥刀就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拔都护的马已经跑出丈远,都拉海的马也已经跑出丈远,文职者的头颅已经不知去处,留下个身子立在马上,而拔都护摔倒在沙土中不知死后,都拉海冲下马急忙抱住拔都护,只见其奄奄一息,刚才虽快,但是终究背后还是挨了一刀,现在伤势如何难以判断,这一下激发了都拉海的怒意,大喊:“杀了他们!”背后的精锐骑兵冲向城门,而城墙上的武职者高喊:“先王遗命,诛杀拔都护!”城中的八百精锐冲出城门,直接冲向拔都护,要尽快斩杀他,两边人马一相交,一场混战,杀声震天,虽然不久前还是同生死的袍泽,但是此刻为了各自的王命,互相厮杀不留一丝情面,短短几刻钟,城门前已经被染成血红色,当厮杀结束,拔都护似乎又不像刚才那么虚弱,慢慢的睁开眼似乎能说话,他抚摸着都拉海的脸庞道:“我怕是过不了几刻了,这个世界唯一让我留恋的只有你,要是我不在你,你可怎么过啊!”说完眼泪从眼中流淌了下来,都拉海听此,更是悲不自禁,将拔都护抱在胸膛痛哭,边哭边说:“我不会让你死,只要你能活,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拔都护看了看她,叹了口气,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没说,都拉海见此忙问:“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肯定会把你救回来的!”

拔都护看了看都拉海说:“如今只有一法,唉,算了,你以后照顾好你自己吧!”

都拉海急了,道:“你说啊,什么方法我都会救你,就是让我死也在所不惜!”

拔都护似乎不忍心道:“我曾听老戎王讲,戎王中流传一秘术,可改天换日,重新夺造化之功,但是只能戎王一人一生只用一次!”

都拉海听了心喜道:“这有何难,你我原本就是夫妻,按照我族惯例,你就是新的戎族之王,但行此秘术即可!”

拔都护道:“我知你心,但他人怕是不知你我之心,而且我毕竟是外族人,恐是不服!”

都拉海放下拔都护站起,大声喊道:“众位听着,我与拔都护原本就是夫妻,如今我父逝去,按照惯例,拔都护是你们的新戎王,谁若不服,有如此刀!”

只见她拿过腰刀,一折两段,扔在地下,带头跪下,向拔都护行礼,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都拉海说得每一句都对,但是从未有过外族人当戎王的先例,不免有些不知所措,只见其中有随都拉海跪下行礼,细看之下,原来是都达,随后其他人陆陆续续的跪下行礼,如此一来,拔都护便成了新的戎王。

都拉海忙催拔都护道:“你赶紧快施行秘法!”

拔都护道:“此秘法便是砍八百人的头颅筑造成京观,向上天虔诚祈祷,自然会痊愈!”

都拉海看了看四周,只见城门前的死尸,忙命令人砍下头颅筑造京观,可是虽然刚才是死生大战,但是毕竟都是袍泽,如今人死了,谁又能忍心砍下曾经袍泽的头颅,况且将来如何与这些袍泽的亲人见面,自己会被整个戎族所恨,恐怕下半辈子只能围绕在拔都护的身旁,一旦拔都护不在了,怕是立马会被这些曾经袍泽的亲友所砍杀,此时,又是都达砍下了第一颗死尸的头颅,其他人虽然不愿意,但是也跟着开始,不一会便筑成一座京观,都拉海催促拔都护赶紧施行秘法,拔都护装模作样的倒腾了一番,便对都拉海道:“成了,上天看我俩感情深厚,特地留我在世间,能陪你,爱好你,照顾你一辈子!”

都拉海听此已经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忙跪到地上感谢上天对于她感情的成全,望着她那虔诚的样子,拔都护似乎也会产生一丝的愧疚,但是转眼间,便消失在他的眼里。

于是一行人便收拾队伍,回了王庭,虽然拔都护成了戎王,但是这戎族原本就是一个松散的部落,各部并不在一块,只不过戎王的部族实力强大,有三千甲骑,又坐落于水草最丰美的地方,故能称王,算是部落共主,如今拔都护称王,自然有一些边远的部落不来朝拜,不来进贡,只是表面维持着臣服,而拔都护称王后,开始改制易俗,大力在戎族推广汉制汉语,如此一来原来的保守派与拔都护也就是面和心不和,表面维持着关系吧,虽然是戎王,但是却未掌握实权,只不过是个能控制王庭几十里的虚王罢了,由于其精通汉戎,故能在此两处多做些贸易往来,财物所获颇丰,通过宝货珠玉,美女奇物赏赐戎族内各个大小部落,贵族王公,众人看着手里的东西,也就乐得配合他一下,就陪他演着这场戏剧。

而拔都护心知,汉家王朝如今已经将北狄东夷和南越平定,剩下的一个西戎迟早要平定,而如今外有强敌,内又不和,亏是汉家与戎人语言不通,而西北苦寒,两边人交流不多,于是便编出一个传奇的拔都护传,找人在汉地传播说唱,以此装腔作势,给自己整合戎族提供时间。

章浮生三人了解后恍然大悟,也不免为其中情景所折服,当然拔都护在讲述之中必然是将那些龌龊之处,尽量删去,如若不能删去,便尽量美化,如此一来,这拔都护的传奇故事又出现了第三个版本,在这个版本里,拔都护就是成为一个痴情男儿,一心想过一个平静的日子,遨游于世间,因为痴爱于都拉海,看老王逝去后,都拉海被部族欺辱,他为了心爱的人,不得不放弃理想,只身持剑,替都拉海承担起重任,保护都拉海的一切,维护他们甜美的爱情。事情经过,和上两个版本基本没什么不同,只不过在拔都护的表述后,让章浮生三人感慨,拔都护真乃是世间第一痴情男儿,羡慕他与都拉海之间的爱情。

而拔都护听了赞美,眼睛瞟了一眼女罗刹道:“唉,不要取笑了,我哪里有章兄有福气,身边能有如此绝色天人!”

章浮生一愣,扭头看了一眼女罗刹,回首道:“拔兄误会了,小弟自有妻妾在老家,唉,想起,不免悲伤,如今与她们怕是天人两隔了。”说完悲戚不已。

女罗刹原本就是不是此界中人,更是对于他们这些话语不懂,依旧我行我素,哪里好奇,便看向哪里,仿佛到处都会出现新奇的事物,到处都能勾起她的好奇心。

拔都护听闻章浮生此语,不免略显尴尬,不过那双看向女罗刹的眼睛又多了一层意味,按下不表,他转移话题道:“如今内外交困,我原本想登高学仙人逍遥游,但又不忍心放下都拉海她们母子,但这王座坐的如坐针毡,章兄大才,还请请教我一二!”说完下座稽首做拜,章浮生慌忙逊座而起,双手扶起拔都护道:“小弟这条性命都是拔兄所救,兄之事,必然是小弟之事,何敢不效死命,还请还座,你我兄弟细细思量!”说完将拔都护送回座位,然后自己归座,沉思片刻道:“世间万事万物,有其一利必有其一弊,世人混乱,难以勘透纷繁表象之下的条理,无法识别出那些有利于自己,那些不利于自己罢了,但凡能看透其本质,扬己之长,击彼之短,何愁不胜?今观天下,汉家王朝占土最广,人口最丰,物产富饶,无所不有,故其君王清明,便可用全国之力敌一隅,如平北狄、东夷、南越之事,而西戎独独能支持到如今,无非是对汉家王朝一是恭顺无比,二是西北荒漠偏远,不适宜动用大军征伐,况西北土地贫瘠,人口稀少,物资贫乏,其人只能依靠水草丰美者放羊牧马,以马匹牛羊与汉地贸易盐铁茶布,一但贸易断绝,不出旬月,其必然自弊,况此地气候恶劣,稍有风雪,牛羊冻死无数,百姓便无法生存,故汉家王朝不动一兵一卒,只要关闭贸易,西戎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拔都护听完点点道:“为兄自然知道,可是这为兄对外的困境,与解决目前的内部问题有何益?”

章浮生笑了笑道:“拔兄啊,如果把你看成西戎之主,这确实是你的困境,但是如果把这西戎内部一个个不听号令的部落看成敌对,而你王庭紧靠汉地,掌握西戎与汉地交通的要道,你又天纵奇才,这些年颇精商贸,那么形式离开逆转,从西戎内部来看,那一个个不听号令的部落便是自然成了一个个分散的小西戎之主,其既有土地荒芜分散,不适宜征伐的优点,又具备人口稀少不通过贸易物资难以存活的缺点,而拔兄背靠汉地,掌握要道,又精通商贸,若一断物资往来,其只有三途可行,一是臣服,如此拔兄,收其精锐,移其居民,自然可充实实力,二是,举兵前来,妄图以武力打通商贸,但是各个小族原本就地寡民稀,又物资匮乏,千里来此,又哪里是这王庭三千甲士之敌,三是,各个部落聚集共同举兵前来,但其各族之间如能聚集整合,在拔兄以外人称王之时,便会聚集前来,不会等到如今,就算前来,以我估算,西戎之民也就四十于万口,王庭所在之地水草丰美,以其承载之力,约有八万部众,其他之地也就三十余万口,一户按一成年男丁,一成年妇女,两孩童,两老者推测,刨除老幼妇孺,六人抽一,也就有五万壮丁,此五万之人按照三丁抽一已是极限,能前来者不足两万,而王庭皮甲之士就有三千,此皆是各族之精锐,非王庭一处所出,在估算王庭还能在抽四千兵士,看是对面人数较多,但是我方背靠汉地,物资充足,以守为攻,对方人心不齐,且千里来此,物资短缺,不出旬月,便自会瓦解,就算双方战场相见,以有甲打无甲,此三千甲士足以击破对方两万无甲之人。如此算了,只要拔兄于此筑成高垒,选择要道,断绝贸易,愿意臣服者,归民交兵,拔兄选择佳处筑高楼明室,养以美女歌姬,保其富贵一生,若不愿着,听其自灭,若胆敢来犯着,枭首灭族,以震慑其他部族,不出一年,这西戎之地便政通人和,拔兄也能安心从逍遥游了!”

拔都护双手抚掌道:“听章兄一番妙语,简直茅塞顿开,我自是身有明珠而不自知,若非章兄点拨,我岂不是要困顿终身!”

章浮生道:“拔兄言重了,小弟不过是借花献佛,献丑了!”

拔都护心知是章浮生谦虚,自己掌握西戎贸易多年,平时只关注那些贵族所喜之物,却从未将重点放在普通百姓的日常之上,虽知盐铁茶布的重要性,但自己生活中从未缺此,自然忽略了盐铁茶布对西戎的重要性,而自己向来以交际观人眼色,揣测他人心思,慢慢的自己身上缺乏了那种大将君子之风,凡是图个平和圆滑,以钱财买顺从,总是避免与他人发生冲突,断然不会想着通过威胁、战争去解决问题,拔都护自知,若是搞些贸易,情报,人情往来,这世界无人能与其匹敌,但是真要政治军事,安民定策,其万万不能。他大喜之后看向章浮生,下座拱手拜道:“章兄大才,拔都护愿拜章兄为大将,替我勘平西戎!”

章浮生内心波澜动荡,他的志向似乎又有了重新拾起的希望,虽然与他当初相差太远,但是在异国他乡,能一展自己的才华,何尝又不是另外一番成就呢?况且只是帮自己的恩人坐稳王座,实现他逍遥游的梦想,又不曾害自己的家邦,又有何不可呢?他想了很多,在那一霎那间,他的手在微微的颤动,任何一个读书人终究是抵挡不住,一展胸怀,能建功立业的机会,也抵挡不住如此的诱惑,他想点头,但是他又犹豫。在那个界限前不停的徘徊。

拔都护似乎看出了章浮生的想法,他取下王座前的佩剑,一把交到章浮生手中,章浮生只觉得双手一沉,拔都护大喊:“来人,传王庭内所有人到此!”不一刻,所有人挤满了大帐,拔都护带头跪拜,大喊:“请章兄为大将,带我等勘平西戎!”随着所有人的大喊,章浮生看着眼前跪下的一群人,他内心是喜悦,但是有股直觉告诉他要拒绝,那天人交战之际,一只手把他牢牢的按照,他看着拔都护,拔都护举起他的手道:“章浮生将军答应了!”章浮生慌忙想阻止说些什么,可是下面的人都开始山呼,他想说什么的话也淹没在这人声中,随着那只大手紧紧握着,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他内心的那个喜悦和期盼最终爬了出来,那是功业啊,那是每个寒窗苦读的人向往的东西啊,随着人潮,他未曾反抗的被众人抬了出去,开始了拔都护为他安排的庆祝。

岁月总是在飞快的流逝,章浮生在西戎王庭短短的几个月,不但逐渐让他熟悉、且适应了戎人的生活,而且慢慢的似乎又让他找到了希望,虽然自己算个外人,但是在这里他似乎感觉到他的满腔抱负可以施展,自幼以来,他便立志要出将入相,立一世之功业,这些年来,他自己按照着自己的理想,一步步的向他的梦想前进,就在他前往科考时,他都想好了自己的道路,一旦高中便金榜题名,入翰林院编修,然后待诏,在尚书台行走,在门下省侍郎等等,一步一步最后实现平生抱负,即使不能高中,也凭借自己多年所学,献平戎策,以武晋升,最后也可一枢密使领大学士拜相,即使最后他也不曾放弃在西北碎石城将军府有一番作为,将来可以调入朝堂,可是这一切却随着短短数月之间的惊变戛然而止,却不曾想,柳暗花明,自己却在西戎成为了西戎之主的兄弟,且拜自己为大将,将军中及政务所有事情一付于己,让自己可以大展拳脚,一舒胸怀。自古以来,得恩遇着未过于此,得明主着未过于此,得主之信任者未过于此,每每想此,章浮生都不得不感慨能得拔都护如此知遇之恩,乃是何世所修之福报,更是坚定了自己好好辅佐拔都护以报其天高地厚之恩,同时也一展自己的理想抱负。只是时时叹息拔都护乃是西戎之王,但若其为汉家之人,自己便可辅佐其成就一番帝业,也能报自己全家之仇怨。

而西戎诸邦,在章浮生之策之下,自然是无法反抗,各个部族纷纷有民不顾部族管控,纷纷前来投靠王庭,而王庭统统接收,且纳入保护,编入王庭之中,初始大家互相观望,但是看有人投靠王庭不但没有遣返,还颇受丰厚待遇,生活相比以前不知好多少,纷纷便有了心动,又不知道哪里来的信息,王庭待投靠之民何等之好的消息瞬间在整个西戎传开,就算三岁小童也知王庭之好,于各族百姓一对比,便自然有了选择,

一是盐价,王庭靠近汉地,盐价便宜,且运输方便,而西戎各族所在之地偏远,往常时日食盐运到各处就涨价不少,经常也是有缺失,如今王庭断绝物资往来,虽有走私,但是盐价飞涨,哪里是普通牧民能承担的,日常储存、腌制食物、处理皮草等等,都需要大量的盐,无盐一日都过不下去去。

二是铁器,西戎之族贫瘠,不产铁器,就算产铁,也无手艺进行锤炼,但日常放牧,追猎等等均需铁器,而且损坏量颇大,时时需要补充,如今断绝贸易,铁器损坏便不能用,追猎也不如以前方便迅捷,自然生活大受影响,

三是茶叶,西戎之人日常以肉为食,故需茶汤以辅之,其每日均需饮用,如今一断绝,一日三餐无法下咽,且日久身体必然不适宜,各种怪病丛生。

四乃布匹,西戎虽然盛产皮草,但是制作时长,穿着较为笨重,若要做的轻柔又是十分费功,不如直接买汉地的布匹,既轻便又价低,一张皮草可以换一批布,而一批布可以出一家人之衣服穿着,颇为合适,如今断绝,自然大大不适宜。

布衣坏损后,要等一张皮草做成成衣颇费时间与功夫,而皮草穿着又不舒服方便,抱怨之声必然此起彼伏。

而最为关键之处,按惯例,各族必须向王庭进贡,而各个部族所贡之物必然是盘剥自己部族牧民所得,相当于一个牧民头上供养两个,如今到王庭只需要按照王庭定制给予王庭缴纳税赋即可,普通牧民便减少一半的生存压力,如此生活便富裕了起来,可以供养更多的孩子,甚至也可以让孩子像贵族那样去读书认字。

在断绝贸易之下,不出几月,各族百姓有一半就通通投靠王庭,而章浮生将所有之民分部安置,供其物资,实行新法,百姓纷纷感怀其恩德,而各个部族看着牧民流失,终究是采取了行动。

那些原本就部族较小,夹在各个强者之间的,见制止不住,又不敢得罪各方,看着自己实力越来越小,预计自己终究有一天被其他部族吞并,于是一不做,而不休,干脆自己带着整个族群投靠王庭,交出民众,自己做王庭一臣僚,而章浮生自然许其富贵,养其终身。

而最让人放心不下的自然是那些较大的部落族,他们原本就不服拔都护,只不过看在其时时给以金银珠宝才勉强维持表面的臣服关系,如今断绝贸易,还收受各个部族的投靠之民,其必然要与拔都护一争高下,但是各族又有自己的打算,虽然各族合起来似乎力量大于王庭,但是谁也不愿意挑起牵头,毕竟若成了,没有太大利益,只能得西戎之主一个空头名额,而败了,其他部族可以瞬间投降以保性命,唯独这个牵头人,换成谁都不会容下,于是相互之间在试探中就这样把时间浪费掉。

而拔都护何许人也,见各个部族几个月并无反应,相互之间在试探,便明白其意,于是找章浮生商量如何处置,当拔都护将自己所想讲完,便出自己的策划:选精细之人,派往各族,以金宝贿赂各族心存异念者,许诺若其除掉家主允许其当新家主,然后成新家主按照惯例需要前来王庭受封,于王庭囚禁,然后趁其无主收其部族。

章浮生听完一笑道:“王兄此策确实精妙,但以我观之,各个部族时以至今尚不敢动,非是其力不够,而是其主昏暗,畏惧生死,舍不得眼前富贵罢了,如今若是换一人,难免不遇到个英雄豪杰,若其不按惯例来王庭,我等岂不是给他人做嫁妆?”

拔都护忙问:“以章兄之意当如何?”

章浮生道:“现在这群人整日算计得失,已经惶恐不可终日,刀兵相见其胆怯,率族投靠其又贪恋权位,都拉海虽是贵为一族之母,但当此时,也不得不亲自下场,与其一战?”

拔都护疑惑道:“无人前来,何有一战?”

章浮生道:“以我在此旬月,理清各部历年进贡之物及历代进贡汉地勇士图册,估算各部之中,唯独巴丹门之部族最为强大,可有与王庭一决雌雄之力,可惜我风闻其诸子皆是懦弱好色之徒,难以承接父业,至于他进贡汉家皇帝的小儿子达地也是自幼离家,如今十余年未曾见面,生死尚且不知,谈何依靠?”

拔都护追问道:“虽是如此又如何?”

章浮生道:“故我猜巴丹门想起兵但家中无人故在惆怅之中,而现立马传都拉海率领两千皮甲精骑,一人三马,昼夜不息,直冲其大帐,不顾一切,生擒其人,献于王庭,然后告知整个西戎,巴丹门率众归附,不知此中之事者,心惊于巴丹门都归附了,他还能有何想法,必然也归附,知其事者,心惊于都拉海今可一击便擒拿巴丹门,何不能擒拿他,必然也归附。现在请王兄立马传令都拉海率军前往。”

拔都护想了想道:“整军备战,非仓促之间可行,我这就传令让其准备,后日一早便出发!”

章浮生心中大急,伸手指向拔都护便大骂道:“竖子不可与谋,所谓兵贵神速,此事求的就是一个快字,况良策不可语于三人,如今此策一出,难保王庭没有巴丹门的耳目,时日迁延,一旦传入其耳,便功败垂成,到时悔之晚矣!”

拔都护虽然心中不悦,但是毕竟现在情形不适合发作,又道:“那让都拉海传令全军集合,都拉海毕竟女辈,我将此策军前宣讲,防止出错。”

章浮生更急,道:“所谓密谋于事,岂可让他人知悉,若王兄军前一讲,若有快马报于巴丹门如何处置?”

拔都护一时语塞。

章浮生道:“若王兄恐都拉海女辈,如今只有我为王兄走一趟,但传令军士和都拉海马上集合随我出发,不告知其所为!”

拔都护思忖片刻,取出佩剑交于章浮生道:“此剑乃西戎王之剑,见此剑者如同见王,此事就拜托章兄了!”

章浮生伸手接剑道:“请王兄静候佳音!”便踏出大帐。

当拔都护在焦虑中等待时,随着大帐外人马鼎沸,他急忙冲出大帐,映入他眼帘的是归来得胜的将士和绑缚在地的巴丹门,当他看到章浮生时,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冲上去紧紧握住章浮生的手,半天无语,最后只挤出两个字:“贤弟”,

随后他对众人说:“诸位辛苦了,有功者一一封赏!”随着众人的欢呼,整个西戎旧时代落下了帷幕,所有的部族在听闻巴丹门率领部族归附王庭后,立马纷纷归附,整个西戎不但在形式上一统,终于在实质上也实现了一统,拔都护如履薄冰,惶恐不可终日的时光一去不复返,而接下来就翻开了整个西戎新的篇章。

当西戎一切有序的发展时,章浮生找到了拔都护要告辞,而拔都护似乎早知道有这一天,他看着章浮生但并不说话,在深夜的灯光中,他的脸庞似乎很平静,这让章浮生有些不知所措,章浮生看着眼前的拔都护道:“王兄,如今西戎已经一统,我能尽的力都已经用尽,在待下去也是无益,我听闻由此往西便是西域,其地物产丰富,人口众多,如今汉地我无法回去,我想前往西域,往返于戎地,以通有无,做一个悠然自得的商人,逍遥自得,不枉此生,如今前来与王兄告辞!”

拔都护看了看章浮生后道:“贤弟怕不是想逍遥自得,是在躲为兄吧?”

章浮生道:“此是何语?”

拔都护叹了口气道:“贤弟知我心思,如今一统西戎,来日必然要与汉家王朝一争高低,故要躲开我!”

章浮生低头不语。

拔都护又道:“贤弟,汉家王朝害你家破人亡,几乎丧命,你何如此?难道就不想随我杀入都城,以报血仇?”

章浮生半晌不语,最后道:“非是弟不愿也,弟夜夜噩梦惊醒,每当半夜想起一家老小皆遭大祸,几乎痛杀我心,日日都想杀了仇人,以祭祀一家老小在天之灵!”说到此,章浮生咬牙切齿,怒目睁视,

拔都护道:“那为何要走?”

章浮生看了看拔都护随即低下了头,说道:“纵然灭门血海深仇,可是毕竟汉地为我父母之邦,我岂能助他族来屠灭我汉家百姓,遥想兄终究会与汉家一战,我不如早些躲开,只求心中无愧,还请王兄谅解!王兄之大恩,等来世我再报……”话未完,便已泪下,哭泣不止。

拔都护扶起章浮生的脸庞,替他擦拭掉泪水,看着他的脸道:“唉,贤弟苦衷,兄何不知?弟如此真心待兄,兄还有何可隐瞒。”

章浮生不禁疑惑,只见拔都护收紧衣衫道:“贤弟应知我非戎族之人!”

章浮生道:“这我自然知晓!”

拔都护又道:“可贤弟可知我由来?”

章浮生默然不知如何回答,拔都护看着章浮生道:“这是我一生最大的秘密,除了我之外无人知晓,贤弟是我心中最重的人,如今我只将此秘密告知贤弟一人,望贤弟知晓后在作去留!”

章浮生不禁感动的满面流泪,他心想此生得遇拔都护真乃一生所幸,可惜他的身份,若是他是个汉人,便好好辅佐,如今不管怎样,为了大义,只能愧对恩人了。

拔都护道:“贤弟可知为兄家乡是何州县?”

章浮生想了想:“不知!”

拔都护道:“想来,我与贤弟乃是同州!”

章浮生惊讶。

拔都护又道:“贤弟州县可出过何帝王人物?”

章浮生道:“先朝晋代开国之主乃是本州人士,因其任本州节度使,故称国号为晋!”

拔都护道:“不错!可贤弟知其后代子嗣如何?”

章浮生道:“当年先代少主与北狄争锋,不想手下大将,也就是本朝开国之主背叛,被北狄带入苦寒之地,后在无音信!”

拔都护听此,泪光婆娑,几乎失声道:“贤弟,你看这是何物?”说完从怀中掏出一物放于章浮生手中。

章浮生借着灯光一瞧,不由心惊,再仔细一看,大惊道:“金符玉册!”

拔都护点了点头,看着拔都护道:“贤弟诗书传家,自然精通金石玉器,其真假必然能看出!”

章浮生细细观瞧半天道:“家中族上曾有人于先代宫中做官,后因战乱才回故土,此物真假,我自然能辨别,此乃先代少主太子之金符玉册,此物如何在兄手中?”

拔都护抹去额头的微汗,收拾一下心神,痛哭道:“贤弟,为兄姓史啊!”

章浮生一下子愣住了,一失神之间不由的金符玉册落于地上,随着落地声,章浮生慌忙跪于地下行大礼道:“陛下!”

拔都护扶起章浮生,一脸泪光的看着章浮生道:“贤弟,国仇家恨,我岂能比你更轻,忍辱偷生至此,只是不愿家业落入旁人之手!难道如今你还愿意舍弃为兄,让为兄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世上面对这些仇人无耻之徒吗?”

章浮生泪光婆娑,随即拜倒在拔都护脚下,浑身在颤抖,声音哽咽着说:“陛下!臣愿效犬马之劳以报陛下之恩!”

呜呼,悲咦!靡不有初 鲜克有终,写至此处不觉悲从心来,潸然泪下,古今多少仁人志士,犹如良家妇遇登徒子,若其初始,登徒子便原相毕露,纵然是妓女娼妇,也必然会高声呼叫,奋力挣脱,以死抵挡者比比皆是。然若,不图回报,今日一暖语,明日一奇物,使其称心如意,无所不快。而反观家中之男,纠纠作作,难以入眼,不由颇念登徒子之好,而厌家男之行,如此便与登徒子今日一聚,明日一会,只想不越界便可,然而,登徒子岂又不知你之意,今日一言语挑逗,明日一上手触摸,得寸进尺,日拱一卒,而言语宽慰之,表自己虽爱但敬,断然不会乱来,直至一日,引导良家妇思己男待己之薄,使其心生怨恨,对越轨之行无负担,然后选一静室无人,半推半就,言语挑逗,表白心意,逐渐突破,直至事成,而此时良家妇才觉,但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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