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偏锋
等岚儿走后,康福海看向她们:“随意议论主子,你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怕断了舌头。”
“康公公,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了。”她们比方才还要害怕,颤抖着肩膀。
康福海看了眼殿门,心里一阵窝火,自从出了凝珠阁,他到了瑶华苑别提多长脸,结果好日子没过多久,就比先前还要不如。
那昭贵人更是像坐上了云梯,一路扶摇。
要不是这宁常在同内务府关系匪浅,家世也好,万一又东山再起,他才不想受窝囊气。
他冷哼一声,紧紧盯着跪在地上,瘦削些的婢女:“咱家近几日总是不舒坦,小佩儿,万一咱家一时神思恍惚,在小主面前多嘴多舌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佩儿一颤,捏紧手指:“公公,佩儿,佩儿不知道……”
康福海嘴角的笑加深:“起来吧。”
佩儿站起身,低着头从他身边离开时听见他的嗓音:“晚上到咱家房里来。”
她身躯一颤,差点摔倒,被旁边的连翘扶了一把,两人匆匆离开。
岚儿进了门,将被子放在床上:“小主,天气越来越冷了,奴婢拿了些厚被子来。”
宁如馨没有作声,拿着雕花镜端详着眼里的红丝,嘴角的弧度带着神伤:“陛下不来也好,免得看见我这副面容,如今我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
岚儿将药端来,关切道:“小主别这样说,只不过是这段日子没有睡好而已,等喝了药,还是那个最好看的小主。”
“这样多的药喝下去,一点用都没有,还说什么我的心思重,让我别乱想。”
宁如馨将镜子丢下:“一群庸医,明明就是他们查不出缘由!”
“小主,奴婢看着您比前日好多了,脸色也红润了,您别气坏了自个的身子,到时候陛下来了,是要心疼的。”
宁如馨将药喝下:“心疼,可是陛下他好忙,后宫里的女人好多,他当真还记得……记得我吗?”
岚儿心疼道:“记得,陛下一定记得的,陛下不来,小主就主动去,小主每日苦苦学着做药膳,都是为了陛下,如若陛下知道了,定会动容。”
宁如馨看着窗外孤零零的树干:“岚儿,有信来吗。”
“没有。”
她心中一颤,难道,难道燕哥哥生气了吗,难道他要抛弃她吗。
陛下不理她,燕阳也不回信,为什么,为什么都要这样对她。
宁如馨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湿润:“那日陛下对我冷眼,我如今再去他面前晃悠,岂不是更遭厌恶。”
外头的天沉下来,倏地飘起了细雨。
岚儿笑起来:“小主你看,老天都在帮您呢,下了雨,别的小主都在宫里坐着,只有您还惦记着陛下有没有吃好睡好,哪里还能责怪小主呢?”
她又继续道:“日久生情,陛下每日看见小主,吃着小主的东西,自然心里就有了小主。”
宁如馨眼里闪着顿悟:“日久生情。”她扬起笑:“岚儿,你比我想的长远,快,我要沐浴,将让你寻的芬香丸放进去。”
“小主,那个东西不能用太多,您前日已经用过了。”
“放进去,我如今本就憔悴,只能用它压一压。”
岚儿只好应答下来,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叹了口气,小主,您就专心伺候陛下吧,别再同燕阳侍卫牵扯不清了。
这芬香丸,顾名思义令女子肌肤生香细腻,但只能维持短时辰。
更厉害的是可以止汗,有“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的美名。
虽然不难得,但东西长在肮脏之地,有弊端,伤身伤骨,如若用的不妥当,肌肤会迅速溃烂,并散发出恶臭。
宁如馨躺在浴桶里,看着岚儿仔细的把控份量。
香丸随着热水融化,她撩开花瓣,心情好极了:“等下就做开胃的药膳去,马上就是陛下用膳的时间了,他定会开心。”
这东西她其实并不一定要用,但她这段日子实在太有碍观瞻,只好剑走偏锋。
洗漱好,岚儿替她梳妆,见她又往脸上上了一层香粉:“小主,您还是少上些吧,这粉味道馥郁,将香丸的味道都盖住了。”
宁如馨却执着于盖住眼下的青色:“那丸子不能敷在脸上,我有什么办法,我不能让陛下看见我憔悴的面容。”
因为睡不好,她身上的肌肤都不如以前光滑,甚至冒出了红色小疹,这香丸救得了她身子,救不了她的脸。
她再次上了一层,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脸,又连忙抹上腮粉:“把我的口脂拿来,没有用过的那个。”
“是。”岚儿不敢再阻拦。
她隐隐觉得,今日让小主去见陛下,好像错了。
太和殿。
朱定袁处理好折子,喝了口茶:“黄全。”
他诶了一声:“怎么了陛下。”
“是不是下雨了。”
“是,飘了细雨,陛下今日龙心大悦,连折子都看的比平日快些。”
朱定袁笑了几声:“鹤南虫灾的事有了眉目,朕高兴,对了,有没有新鲜的玩意可以送去凝珠阁,朕怕月儿觉得朕冷落了她。”
黄全陪着笑:“稀罕物件流水似的都进了凝珠阁,昨日倒是有个奇物,叫“辟寒犀”,是一色如黄金的犀角,听说可以去除寒气,放在室内温然,如有暖气袭来。”
“她体寒,给她送去吧。”朱定袁毫不犹豫道。
黄全迟疑:“可,陛下已将此物赏给皇后娘娘。”
“是吗?”朱定袁想起来,蹙眉:“罢了,皇后有孕,给就给了,你将这个东西再寻一块更大些的,送去给昭贵人。”
“是。”黄全抽了抽嘴角。
小厦子在外头禀报:“陛下,宁常在求见。”
朱定袁脸上的表情淡下去:“下这么大的雨,她来干什么。”
黄全瞅了眼“细雨”:“若是陛下不想见,奴才去打发了。”
“罢了,上次朕给了她冷眼,她一向柔顺,怕是心里委屈,让她进来吧。”
“是。”
朱定袁看着她走来,后面的婢女还抱着琵琶,懒懒的开口:“下了雨,琵琶没有淋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