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没有人陪着我

谢远飞可不是想问这个“我是说，你怎么没回家？”

陈默这才反应过来解释道“谢先生说了，他晚上不回来，所以我昨天没走。”

谢远飞倒是真忘了这回事，谢远航那家伙，恐怕好不容易能回家跟自己老婆孩子亲热了，就让陈默留在这里。

“我这四周可没有其他卧室，你怎么会听到我说梦话……”

谢远飞有些尴尬，陈默解释道“我……我在客厅沙发那里……就听到了……”

谢远飞怔了一下，这家伙居然在沙发上窝了一晚上，谢远航这个家伙，真是丧良心，好歹把人家安排好了再走。

自从那晚被陈默撞破了谢远飞梦魇的事情，谢远飞就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就好像他的底裤被扒了一样，还被陈默看到了。

“唉……”

谢远飞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谢远航刚好回来了，正听到这声叹息，谢远航放下公文包，谢远飞正坐在沙发上，这大半夜的，在那里唉声叹气。

“你在干嘛？”

谢远飞吓了一跳，险些没叫出来，谢远航也被谢远飞这难得一见的一惊一乍吓了一跳。

谢远飞抱怨道“你走路都没声的吗？差点把我吓死。”

谢远航还真是有苦说不出“我不是跟往常一样吗，不应该啊，你之前在卧室都能听到我关门声，今天这是怎么了？”

谢远飞一愣，大约是刚刚想的太入迷了吧，他到现在还能想起自己被那双粗糙的手紧紧握住的感觉，越是这样，谢远飞感觉自己越像变态。

谢远航见谢远飞一改常态的没有大喊大叫，而且现在这个时间，他一般都躲在房间里了，怎么今天独自坐在沙发上。

谢远航“陈默走了？”

谢远飞有些不自在的点了点头“你还好意思说，他都在这里几天了，浑身都臭了，我就让他回去了。”

谢远航一脸疑惑“这么大个房子，你就不能让他在这里洗个澡了？”

谢远飞一脸拒绝“我才不愿意看到别人在我家里赤身裸体……”

谢远航觉得有些古怪的说道“你看的到？”

谢远飞脑海中突然出现陈默那赤身裸体的样子，只不过只是模糊的样子，是他想象的，甚至还能想到陈默那副样子，发出萌妹的声音，他一顿，脸唰一下红了，慌乱的从床上站了起来“我真是……我真是有病了……”

谢远航还以为自己又提起谢远飞看不见的事情惹他生气了，他连忙扶住谢远飞说道“我不是说你有病……不对，我不是故意的……”

谢远飞一把拍开了谢远航的手，又有些慌乱的抓住了谢远航的衣领说道“你把他辞了，明天不准让他来了，听到没有！”

谢远航一头雾水“什么？他做的不好吗？”

谢远飞着急的说道“我不管，有我没他！你自己选吧！”

谢远飞说完就丢下谢远航摸索着前进，只见他磕磕绊绊，一不小心，头就撞倒了面前的墙上，谢远航吓得不轻，连忙伸手，

谢远飞却突然怒吼道“别碰我！”

谢远航的手僵在那么不敢乱动，就见谢远飞跌跌撞撞的摸索着跑回了房间，谢远航看着他这奇怪的举动，实在是琢磨不透这个奇怪的弟弟。

第二天早上，谢远航还没来得及出门，陈默就已经到了，谢远航这才想起来忘了告诉他不要来了。

陈默从兜里掏出手机说道“谢先生。”

谢远航看到那手机，这家伙可算是想起来买个手机了，他伸手将自己的联系方式留下，然后从公文包里拿过钱递给陈默。

陈默没有接，只是有些不解的看着谢远航，谢远航惆怅的解释道“那个……你的工作就到此为止吧，小飞是个很任性的孩子，他有时候有些莫名其妙，这个……很抱歉，没有提前通知你。”

陈默算是明白了，谢远飞不知道又犯什么神经病了呗，不过好像从那天他在他床上醒来之后，谢远飞就有些奇怪了，一个人总是安静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默“谢先生，我知道了，可是你给的已经太多了，我并没有做什么，拿着和自己所做的事情不符合的工资，也让我不安，多谢您了，至于欠你的钱，我会慢慢还上的。”

谢远航还以为陈默只是客气，他笑了笑“不用了，这是你应得的，拿下吧。”

陈默退后了一下，表明了他的态度，倒是让谢远航一愣，陈默接着说道“谢先生，我知道我不该说这些，可是在这里工作的这几天，我发现谢远飞其实可以做很多事情，他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脆弱，我们这些能看见光明的人，又有多少不是处在黑暗之中，摸黑前行，而谢远飞的状态是在自我放弃……”

陈默好像也才二十六岁吧，可是，却让谢远航总有一次老成的感觉。

“够了！你懂什么，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谢远飞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他站在那里，拳头紧握着，看起来很是生气“你只是人生灰暗，而我的世界都是黑暗的，我能做什么？我只是一个废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不论白天黑夜又有什么区别，你体会过这种感觉吗？陈默！你难道没有放弃自己吗？”

陈默看着有些激动的谢远飞，他不知道他怎么了，可是谢远飞的话却让他无言以对。

谢远航有些尴尬的推着陈默出去了，赔笑道“抱歉啊，他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所以胡言乱语……”

陈默摇了摇头“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再见，谢先生。”

陈默走了，谢远航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搞不明白的挠了挠头，他不过偷懒了几天，这俩人怎么了。

谢远飞独自坐在房间里，看起来反倒是有些忧伤，谢远航拿着医药箱走了进来“小飞，我帮你把头上的伤处理一下吧？”

谢远飞连忙收起脸上的神情，一把将手中的抱枕丢了过去“出去！”

谢远航看着那砸偏的枕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看了一眼屋内，面露惊讶“陈默还是挺厉害的，你这万年都不愿意收拾的屋子，给你收拾的这么干净。”

谢远飞不服气的说道“我也收拾了好吗！”

谢远航更加惊讶的说道“天啊！”

谢远航将医药箱放在一旁，看着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桌子，被摆放整齐的衣柜，他看到四周的东西，疑惑道“这是盲文吗？”

谢远飞有气无力的应和道“嗯，这样我就可以知道衣柜里有什么衣服了，就不用你为我准备了。”

谢远航又看了看一旁，就连充电器，纸巾盒，很多很多东西上都被贴上了盲文“这些都是你写的吗？”

谢远飞摇了摇头“谁会那么无聊，都是陈默弄的！”

谢远航看向谢远飞说道“所以这些桌角的防撞条，还有每一个物品上的盲文都是陈默弄的？他怎么认识盲文的，这么多，就是查字典也要查很久吧！”

谢远飞一脸懵，似乎他只知道衣柜收纳盒上有盲文，他疑惑的站了起来，摸了摸身旁的桌角，果然被贴上了防撞条。

见他那样，谢远航算是明白了，这家伙还不知道呢“啧啧，搞了半天你也不知道呢，这些东西，可费了不少心啊。”

谢远飞心里一阵郁闷，这几天他都没跟陈默讲话，陈默做什么他都不搭理，他只知道他有时间会忙来忙去，根本不知道他在房间里搞了这些东西。

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

谢远航默默走到谢远飞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能感觉到，你很喜欢他，不是吗？”

谢远飞瞳孔一震“哥，你胡说什么呢，我喜欢女生。”

谢远航笑了笑，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我没说你不喜欢女生啊，我只是说你很喜欢这个看护。”

谢远飞一脸不自在，好像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谢远航扶着谢远飞坐下，拿过医药箱，看着谢远飞额头上那个大包，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调查了陈默，他之前真的是传媒大学播音系的学生，还是保送的，十八岁的时候都已经大三了，可惜啊……”

谢远航突然不说了，谢远飞被挑起了好奇心“可惜他坐牢了，是吗？”

“嗯。”谢远航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

等了半天也没再说下去，谢远飞撇嘴说道“然后呢？”

谢远航笑了起来“你管那么多干嘛？你都把他赶走了，还好奇什么？”

谢远飞又是一阵吃瘪，他一把打开了谢远航的手“你有病吧，出去，赶紧出去，别烦我了。”

谢远航拿起医药箱，看着谢远飞一脸笑意“我有时候觉得你们很像，不同的是，陈默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他的父母在他入狱的第一年就意外去世了。”

谢远航看着谢远飞面露诧异，谢远航接着说道“所以，他今天才会说，我们这些看见光明的人，又有多少不是处在黑暗中，摸黑前行……每个人都有不幸，可他根本没有任性的资格，就算他并不想做你的看护，可是为了他其实没有选择，他还是来了，他这样的人，曾经也很骄傲吧……”

谢远飞不自觉的握紧的手掌，那种从高处坠落的感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种痛苦，又何止是自我放弃。

谢远航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看谢远飞说道“嗯，我一会还要回公司开会，小孟就留给你了，你要是想出去，就让他陪着你吧。”

门关上了，谢远飞却缓缓的低下了头，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在了一起，忍不住的颤抖着。

是什么，是因为这样的自己，太可恶了吗，还是因为谢远航说的对，他任性了八年，在痛苦中煎熬了八年。

而陈默却是这八年中，唯一一个说，他是一个四肢健全的人，那一天，他就知道，陈默是不一样的，他总觉得陈默能窥见他内心的不堪，越是这样，他越害怕，害怕自己的懦弱胆小公之于众。

陈悦正在打扫院子里的卫生，却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一愣，将手中的扫帚放在一边，连忙走了出去，关上了屋内的门。

“李哥，你怎么又来了，你在给我点时间，剩下的钱……”

李牧连忙说道“我今天不是来要账的，我只是来告诉你，有人把你前夫欠的钱都还了，以后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了。”

陈悦不敢相信“真的？”

李牧点了点头，有些犹豫不解的说道“那个，我还有一件事……”

陈悦有些疑惑“李哥，是我弟弟还的钱吗？”

李牧原本犹豫的话还没说出来，陈悦那一副好奇的样子，他忍不住说道“我不清楚，不过，以后你们这边，不光不能来要账了，我还要时不时的来保护你们，要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啊？”

陈悦可别提多惊讶了，陈默到底做了什么，他去的那家人，今天不是把他开除了吗，怎么会解决了那么多麻烦……

看陈悦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李牧难得的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我没骗你，还有啊，我记得，你之前会做些甜点去买，前面拐角处，有一间我的门面闲了下来，你可以开间甜品店。”

陈悦连忙拒绝说道“李哥，不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老板，主要是老板很喜欢吃你做的糕点，这样，我租给你，你先开着店，到年底再给我房租，这样你也可以照顾好甜甜了，对吧？”

李牧的话让陈悦犹豫了，原本一切灰暗，可是为什么好像突然多了好多人在帮助她们，陈悦心事重重，陈默是不是把自己给卖了，才换来了这些。

送走了李牧，陈悦连忙回屋去找陈默，她走到门前，门没关，陈默坐在屋里，眼上系着一块黑布，面前放着面包，果酱，还有牛奶。

只见，他摸索着拿到了果酱，试着将果酱挤到面包上，陈悦默默的看着奇怪的陈默，满肚子疑问终究是咽了下去，只剩下满眼心疼。

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己，陈默转过头来“是甜甜吗？”

陈悦走了过去“是我，嗯……李牧刚刚来了……”

陈默紧张的站了起来，却碰到了桌子上的盘子，哐当一声，碎了一地。

他浑身一震，似乎被吓到了，陈悦连忙说道“他说我欠的债有人帮我还上了，你不用担心，还有就是，他说着路口有间门店，想让我去开家面包店……”

是谢远航的原因吗，应该是吧，陈默有些心思沉重，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他这样的小混混，打的什么主意？”

陈默说着蹲下身子去，要去捡摔碎的盘子，陈悦连忙伸手想要拦住他，却还是晚了，陈默的手已经被划破了，他一痛，血已经顺着流下来了。

“你看不见，就不要做这些事情了，会受伤的，放着我来就行了。”

陈悦连忙拉起了陈默，只是她的话却让陈默有些怔住，陈默简单的包扎了手指，却始终没有摘下脸上的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