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银雪阳

“这还不如走回去……”

也是没办法，房齐天看着回程的路叹口气，抬脚朝回头的方向走去。

脚下是一条很长的大马路，左边是一望无垠的农田，右边是不算茂盛的树林。

马路将两边隔开，前方看到在视野中只占据星星大小的城市楼房。

路上没什么人，半小时走下来从身边飞驰而过的车辆都屈指可数。

房齐天从口袋里翻找出耳机插在手机上，挑选音乐时只戴着一边听筒，选好音乐刚想把另一只听筒也带上，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喊：“干嘛呢！”

房齐天被突然的声音吓一跳，原本就走在马路最边上，这一喊声让他差点踩空摔进马路和树林边界的斜坡，稳住身子后房齐天回头看向声音来源。

一名骑着摩托车的男人从房齐天斜后方骑着车来到他跟前，大大咧咧地摘下头盔并说：“吓到你了不好意思，不过你在这里干嘛呢？”

房齐天防备地看着对方，皱眉和他对视。

男人穿着摩托骑手大都会穿着的骑行装，黑色的衣服在阳光下泛着深蓝色。

房齐天稍稍后退保持适当距离，确认对方对自己造不成威胁方才开口解释，自己因为在公交车上睡着错过几个站点后来到这里。

“哦哦哦，可以理解，你是要去哪？我可以捎你一程。”

“环南街。”

房齐天依旧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哪怕对方已经表现得很和蔼可亲看不出会做坏事，房齐天也不敢相信面前的人。

虽然房齐天没亲身经历过，但潜意识里认为，这种莫名其妙愿意帮助自己的陌生人大部分不安好心。

“环南街是片工业园区，没有住宅或者商品房啊，你不住那吧？”

“把我送到那就行。”

“那行，上来吧。”

男人递给房齐天一个头盔，房齐天没有接过，看向男人拿着头盔的手又抬眼看向对方的脸并询问：“多少钱？”

男人正给自己戴着头盔，调整角度的手在听到问句后停顿，转头看向房齐天和那个没有被动过的头盔：“不要钱，我正好也要去城里，顺路捎一段而已。”

“为什么不要钱？”房齐天像是在质问对方。

“就算你这么问我也……”男人愁眉不展，叹口气，“上车我再跟你解释吧，我真不是骗子，信我一次。你看你这体格我也斗不过你啊，大高个。”

房齐天还是在犹豫中接过那顶头盔并戴上，坐上摩托车后座，男人嘱咐房齐天坐稳，而后启动摩托。

在呼呼的风声中两人聊起天。

“交个朋友呗？我叫银雪阳，你呢？”

“房齐天。”

“齐天大圣的齐天啊？这名字好，一听就是干大事的料。”

银雪阳和房齐天相比显得非常开朗，一路上都在找话题聊天。

“你哪里人啊？”“沪上。”

“沪上？好地方啊，一线城市，眼界应该很高吧？我小时候可喜欢去大城市玩了，近几年都没怎么去过。”

“你多大？”“我？我今年21，你呢？”

“25。”“是哥哥啊，哥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今天刚找到工作，动画、游戏……场景设计。”

“这么厉害，我爸的公司也是搞游戏动画什么的，你要是在原公司干不下去可以来投靠我爸，我给你走后门。”

“……谢谢。”

银雪阳滔滔不绝地讲着，房齐天很奇怪为什么他听起来嘴巴不干，说话真利索，又好奇对方为何如此自来熟。

房齐天看向右边的树林，回想银雪阳喊自己的那一嗓子，忽然问道：“你为什么愿意捎带我？”

“你自己走回去要几个小时，我带你一程最多半小时左右，不是挺好的吗？”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除了顺路以外的理由。”

“顺路以外？嗯……你不是本地人，应该不知道，我们这边乡下传言里，据说那片树林会吃人。”

房齐天原本以为会听到“你管那么多干嘛”的类似话语，却没想到对方忽然给自己讲述起故事：“啊？”

“听老一辈说，这片树林以前是一片坟场，只要是单独一个人进去的都会失踪，我看你离树林那么近就喊了你一声。”

房齐天没有说话，等待着银雪阳继续说下去。

“然后听你讲了如何来到这里的情况后就想着捎你一程，也没什么特别的。”

“真善良啊。”

“嘿嘿是吧，我也觉得自己很善良。和我爸学得呢，他可是我的榜样，做什么都很厉害，看人也特别准。”

房齐天听着银雪阳对父亲的敬仰之语，脑中勾勒出一位和蔼可亲的中年男人，开公司的成功人士。

“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我的话让你难堪了？实在不好意思，第一次单独和外地人待一块，一不小心话就多了。”

银雪阳的话被风声扫打得七零八落，房齐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听到他的疑问。

“齐天你怎么不说话了啊？齐天大圣——”

在听到银雪阳给自己取出的外号后房齐天才回过神：“你喊我了吗？”

“合着你压根没听到我说什么啊？”

“嗯，我在想事情。”

“哎呦这样啊，我还以为自己被讨厌了。想什么呢，是工作上的事？该不会是担心新环境融入不了吧？”

房齐天撑着身子垂下眼帘，没好气地笑了：“差不多。”

“哎呀这时就需要运用我爸的话了！我之前打工被排挤的时候他和我说过：‘以做好自己的事为首，就算对方不怀好意也苍天有眼。’所以说，管好自己就好啦！”

“谢谢，不过，你好像很喜欢拿自己的父亲举例子？”

“嗯，他是我人生的导师，什么都会，不论我做什么都会有80%的可能给予支持！”

“这样啊……那另外的20%呢？”

银雪阳的语气有些憨厚，乐呵地笑着：“他不允许我犯罪，嘿嘿。”

房齐天听后无言以对：“正常人应该都不会支持。”

“说得也是呢。”

环南街路口。

房齐天从摩托车上下来，将头盔脱去后交还给银雪阳：“谢谢。”

银雪阳将头盔放好，伸出一只手掌像是要和房齐天握手。

房齐天不解但同样伸出手，在握上前一秒银雪阳用手在房齐天伸出的手上甩打击掌。

突然的动作和手掌与手套击掌的拍打声让房齐天愣住，在愣住的同时银雪阳又握紧拳头碰在房齐天的手掌上，而后回缩并松开拳头前后拨动手指。

房齐天见过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只是他从来没有实践过。他愣愣地看着银雪阳。

做完打招呼的手势后银雪阳挥手告别，骑着摩托车扬长而去。

房齐天看着银雪阳骑着摩托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向自己伸出的手，思考许久才自语道：“真是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