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演武论道
下午,天气渐暖了些。
几位公子哥换了套藏蓝色的单衣武服,在这样的冷天里实在是显得穿得少了些。
但习武之人向来以抗寒耐冻为荣,练武场中心站着一位教头,那教头身形矮壮,头上束着汗巾,竟只穿了短衫,年纪约莫四五十岁,茂盛的短髯长约一寸,由下巴连至腮部。
鸢儿站在石琛旁边,牵着石琛的衣袖,她没见过这位教头,禁不住以手捂嘴,惊讶道:“这是哪位叔叔?穿得这么少,他不怕冷吗?”
石琛还未答,但听一个爽朗清脆的女子声音道:“这是石胡叔,曾经跟随老爷征战边关的。他早已过了‘伐髓’这一层次,寻常寒冷皆视作无物。”
鸢儿看去,原来是一身劲装束发的石玉舒,喊了一声五姑姑,便扑入对方怀内。
石家讲究长幼尊卑,虽然姐弟私交甚好,在家中见了,石广济与石琛也得向石玉舒问一声“五姐好”。
石玉舒纤手一挥,示意免礼。
只听一串哈欠声,有一个声音懒洋洋地道:“怎么几位弟弟妹妹来得这么早,我来晚了,总算还没迟到吧。”
众人看去,来人双手背于脑后,步履闲散,原来是四哥石广涛。
又是一阵寒暄,教官石胡见主要人物都到齐了,另有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外院弟子,便大声道:“今日是本月第一回武道课,平日间我石老汉训练你们严苛,想来几位爷也都厌了习武,今日石老汉给在座露一手。”
石胡走到练武场边一个雪堆旁,随手攥起一个扎实的雪球,道:“几位爷看,我手里拿的是什么?”
石琛答道:“是雪。”
石胡摇头,面露微笑。
只见他手掌托着雪球,不知使了什么术法,雪团登时融化成水,这水却不顺着指缝间流出,反而聚集成一个滴溜圆的球状,悬浮在石胡掌心一寸远。
众人望过去,只见石胡有意间凝聚出一股有色之气注入水球中,让众人能看见水球内的水来回涌动的流势。
石胡望向石琛,问道:“七爷,你瞧我手里拿的是什么?”
石琛答:“是水。”
石琛知道这石胡教官定然还有变化,就顺着石胡的话说。
鸢儿则是大惊,牵着石玉舒,低声道:“这石叔好厉害,如果是鸢儿可捂不化这么大的雪球,更别说让水凝聚在手心了,五姑,这是什么法门?”
石玉舒于武学之道所知甚浅,默然不语。
石广涛低声道:“没想到石胡已经修炼到了‘凝气初期’的境界,幼时爹带我到千山雪林溜冰,举手投足间能把广袤雪原顷刻间变为平整的冰原,那又该是怎样的境界?”
石胡道:“七爷请出列,到石老汉五丈前站好。”
石琛依样出列。
石胡目光转向鸢儿,鸢儿似有些害怕,躲到石玉舒背后,却又露出小脑袋好奇地望。
石胡哈哈一笑道:“鸢儿小姐,你不识得石老汉,石老汉却识得你。听说你一贯爱粘着你七叔。现在石老汉要用水球打你七叔了,你猜会打湿他哪里?”
小丫头急了,喊道:“别打我七叔,我七叔是好人!”
听闻这等忤逆之语,石琛倒也嘴角微笑,不置可否。
他一向性格随和,体贴惠下,下人们偶尔开他玩笑,他也不放在心上。
石胡转向石琛。喝道:“七爷,小心了!”
随即右手控着水球向后一旋,又猛力冲着石琛胸膛,将其掷出。
随着周围的空气摩擦,这水球被牵引地变换形态,渐成一道水箭。
石琛偏过头去,闭上了眼。却无什么东西浇在他身上。
只听得隐隐的来自旁观弟子们的喝彩声:“是气!石教官眨眼间凝雪化气,真是大开眼界!”
石琛睁开了眼,鸢儿已经跑了过来,眼中有泪,急急道:“那大胡子叔叔好大的本事,他扔出了那水球,快碰到七叔的时候竟全蒸发了,七叔,你可让我看看,到底碰到你没有?”
石琛讶然。
他只道平常练武时,这些教官只教子弟们马步挥拳,却没想到石胡教官有这样的好本事。
只见几位府中弟子俱都围在石琛身边称奇。
石琛向石胡恭敬一揖,道:“没想到石胡叔已经到了‘御物’的境界,石琛叹服。”
石胡原还微笑,听了石琛的话却皱起眉头:“错了!错了!七爷,我们百知大陆由练体到练气,这十层修炼层级划分,你给石老汉细数一下。”
今日是本月第一节武道课,除了几位公子小姐,石琛瞧着身边外院弟子中还有几个同来旁听的新面孔。
想是石胡借此机会,让他给几位新晋弟子科普一番,石琛略整理了下言辞道:
“我辈习武,首重练体,
练体便是充实体魄,一切进阶武学的根基。
练体分为五个境界,分别为强身、吐纳、洗经、伐髓、凌空。
练体既成,可以练气,气者,本存放在武者气脉内,我辈练气,即可释放出体内所积的‘气’,以气御物,以气伤敌。
练气又分为飞渡、御物、凝气、百变、神通五个境界。
这每个境界的划分,又需经历初期、中期、后期、圆满四大层级……”
石胡原还抚着胡须目露赞赏,听到石琛所解凝气境界时又不免吹胡子瞪眼,连忙打断他说道:“错了,又错了!七爷把凝气和御物的境界竟浑然都搞反了!”
石琛不敢续讲。
石胡道:“今日小辈甚多,石老汉便多费些口舌,与你们细讲一番,往后再提及,可不许有任何一人答错。”
石玉舒见七弟闹了笑话,双眉蹙起,有些咬牙,又暗叫这几个兄弟不争气,她一向好重面子,惯会替人尴尬。
石广涛淡淡微笑,不置可否,旁人出糗并不与他有何干系。
石广济则关切地望着七弟,但见石琛似乎也不以为意。
石胡整了整衣襟,双手抱胸:“练体从强身起,强身便能健体。
往日习武,多叫你们稳扎马步,负重奔跑,这便是增强体魄与耐力。
另则我靖远城背靠千山雪林,平日狩猎,你们多打些禽肉兽胆来吃,再配合习练,这些大补之物流转体内,便能事半功倍。”
“吐纳,便是练体第二境界。
吐纳原是个练气法门,但若要进入下一步的洗经境界,非得先练好吐纳不可。
常人奔跑时经常感到气力不足,心神涌动,那便是为修习好吐纳之功。吐故纳新,呼去杂质,不觉间气力悠长,精神抖擞,活动间不觉疲累。”
“第三境界洗经与第四境界伐髓!
这两个境界更是为大道筑基,历经洗经伐髓,便能彻底清除体内浊气,排出浊气以后,人心内也觉空灵,精神强健,做起事来能够心无杂念,专精一物。
于身体肌肤间,甚至能延缓衰老,保持青春,寿命悠长。”
众人均惊,观石胡教官面貌约莫四五十岁,见他方才的神乎其技,已知他早已过了伐髓境界,不知他现在年纪几何,境界如何?
石胡呵呵一笑道:“老汉今年已经六十九岁!你们看我又只穿着短衫,便也能知晓,过了伐髓境界以后,可以不惧寻常寒冷。”
“过了伐髓,便可凌空。有此境界,身轻若无物,耳聪目明,力量与灵敏度大是加强。
你们从小听传说故事时,便都听说过,有的高手行动间,能趁众人尽皆不注意时,欺上身扇那反派几个耳光。
那便是到了凌空境界,反应、动作均快于常人。不过依石老汉看来,仍属下流。若能修炼到‘御物’之境界,这高手便能隔空操使挤压空气,扇他耳光。”
众人听闻皆感到好笑,想到竟有如此威能,不禁又都目露神往之色。
“练体既成,可以练气。到了练气阶段,就需依照各式修炼法门,自然也分不同的流派。
我石家素与仙家宗门【启天门】关系和睦,蒙启天门赏识,传了我石家一套修炼法门《万紫心诀》,好过我们石府往来收受的功法秘籍。
‘凌空’与‘飞渡’名称相似,实则大为不同。
凌空境界首重轻身,跃步之时仍需踩踏垫脚。
到了飞渡境界,则可将气力运转与体内,若运转于足上,万里长江亦可凌空飞渡,无需依凭。若运转于指尖,手捻钢铁可将其碾成铁尘。”
“飞渡以后,便是凝气。
凝气者,便可将自身气力凝于体外。方才我以炽火内劲融雪,又以内劲控制周边空气得以托住水球。这凝气之境比起御物,其缺陷在于武者必须离所御之物极近。
我以水球掷向七爷,水球融化成气,其实并不是我隔空蒸水,而是我掷出时便以炽火内劲蕴藏于水球,等到临近七爷时刚好蒸发殆尽。”
“及至御物,便由我先前所言,可隔空伤人。若是寻常百姓,见此威能,必会以为是邪魔作祟。
而到了百变、神通境界,更是威势滔天。据我所知,本朝第一传奇将帅,即是石若飞老爷,便是神通之境界。”
众人皆目露崇敬,众人只知家主老爷万夫莫敌,却没想到这一身修为已至炉火纯青。他是神通境界,却未知是神通初期、还是神通中期、甚至神通后期乃至更高?
在座几个后生听闻石胡介绍,对石家的衷心敬佩更添一份。
霎时间众人皆不敢大气出声,一片宁静。
但听得一个怯生生的稚嫩童音问道:“神通之上,便是如何?”
众人望去,说话的正是那鸢儿小姐。
“神通之上,便是——”
“神通之上,便是仙人境界了。要成就仙人之躯,单凭努力是不够的,还需要有天赋和机缘。”不待石胡说完,又有一人接话,这人吐字极清晰,话音圆润好听,必又是一位石家少爷。
此人从正厅回廊缓步进入演武场,正对着石胡教官,而诸位武士学子,则是背对着他。
石胡望见此人,恭敬拱手道:“三爷好。”
来人正是石家三爷石广沙。
家主与大公子皆因从军而不在家中,二公子与三公子共理家中事。
其余公子均可看作平辈,不过语气稍尊敬些,偶尔开开玩笑亦不打紧。
而二公子与三公子俱是人中龙凤般的人物,众家仆知其二人内斗厉害,但也俱皆不敢公然站队,都是见此二人如见家主亲临。
石广沙仪表堂堂,披一身长裘,衣冠打理极整齐,头发亦是极温顺地贴于头皮高高束起,没有一丝乱发,素日里讲究惯了的。
见众人回身望他,石广沙便也扫视了下众人道:“今日练武人来得倒是齐整,连鸢儿小侄女也来了。
那今日我就不行点名那无聊的把戏,测试一下几位武者的功力境界便是。
胡叔,我这几位不肖弟妹的功夫我都大致心里有数,却不知旁听的几位兄弟伙计中有没有能力出彩的?”
石胡原姓胡,只因入了石家为教习,方又改姓了石,石家诸多子弟便都是这般改名换姓。
旁人多称呼石胡为石教官,石广沙称其为胡叔,以兹亲近之意。
石胡答道:“石雪川、秦矫两个,算是外院弟子中比较拔尖的。都是吐纳圆满境界。”
闻言,人群中站出两个青年,都已年逾二十。
一个青年高高壮壮,却剃着光头戴着布帽,另一个青年身材纤长矫健,长发及肩。两人都恭敬向石广沙行礼道:“小人参见石三爷。”
石广沙向其二人点头致意,又道:“我这几个弟弟妹妹都不成器,练了这许多年,也都还没到吐纳圆满境界。从老四到老七便两两结对出战,与这两人比试。
雪川、秦矫两位兄弟,若是表现好,往后便免了杂役,和几位少爷一同修习。”
石雪川与秦矫皆目露激动之色。
石琛兄弟便商议开。几人中,石广涛修行年限最久,是吐纳中期。
石玉舒虽然也习武甚久,但她一向不喜武道,众教官对这位小姐也并不严苛,只堪堪强身后期。
石广济则是吐纳前期,石琛则是强身圆满。
商议之下,便由四哥石广涛与石琛先结对出战消磨石雪川与秦矫的体力,稍弱一组的石广济与石玉舒便少些压力。
四人登上演武台,摆好了阵势迎战,双方互相行礼互道承让,战势即开。
秦矫以灵活性见长,率先扑向石广涛,石广涛参与府中切磋也是身经百战,一撸起衣袖露出腕上宝器,是一件能够辅助臂力的宝器【碎狮护腕】,倏尔间黄光一闪,伸掌接住了长发青年秦矫的一拳。
秦矫劲力强劲,又有先发之机,接连挥拳,石广涛连退数步方才稳住。抬头看向七弟石琛。
石琛已与石雪川相接,两人境界相距甚大,石雪川擅使腿法,石琛不敢与其硬碰硬,便一味躲闪,所幸没被踢到。
鸢儿在一旁焦急观战道:“光头叔叔看起来力量那么大,要是真踢到了我七叔,回去以后我就告诉二叔处罚他。”
石广沙只淡淡道:“战场上刀剑无眼,我们寻常府中切磋都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石家的子弟早晚要上战场,现在多锻炼些也好。”
石琛心下着急,他是个惫懒性子,无意间切磋却是被赶鸭子上架,只想着趁机早点认输好换人上台罢了。
看着石雪川横腿连连,石琛不免左支右绌,东躲西藏,叫人好没面子。
石广沙叹气道:“琛儿总是不大长进。若我是七弟,便不会一意躲藏,这石雪川活动间左臂不大灵活,显是左肩隐有旧伤。
若是我便攻他左肩,他必回护。我便趁机扫他下盘,虽力量悬殊他未必真就摔倒,让他失了重心倒是一定的。”
石广沙理事,于人面前,便素爱直接称呼弟弟妹妹之名字,以显得自己不徇私。
听了此话,石雪川不禁冷汗涔涔,三爷只观战片刻便识破他肩头旧伤,果真高深莫测。
出神间,背部却中了一记。原来是石广涛听了石广沙的言语,趁机抬脚踢了一颗半个石头大小的石块射了过来。
石广涛毕竟应敌难以分身,这一脚准头便不足,射到了石雪川背上。
石琛见石雪川吃痛,也吃了一惊,略反应过来却忘了进攻。听得石广涛喊道:“七弟,踢他后腰!”方才一脚踢出。
有了这一顿,石雪川得以趁势抓住石琛抬起的右腿,石琛被他制住,动弹不得。
石雪川趁机一旋,石琛被他抡起,脸朝地面扑去。石雪川不敢得罪石琛,便又空出手接向石琛的胸膛,肘腕一动将石琛翻了个,令他躺在地上。
石琛处胜负已然分明,石琛虽然境界与石雪川有所差距,但低阶武者拼斗,若有技巧,亦有取胜之机。
显然石琛于技巧上亦相差甚远。石广沙摇头叹息。
另一边石广涛处,秦矫却渐渐落于下风。
方才见石广涛抵挡他的攻势已然勉强,又伺机相助石琛,本该即刻落败才是。
不料秦矫无论是挥拳击掌,石广涛却都能勉强应对得宜,他使多少力出击,秦矫就能使多少力接住。
秦矫不免心中惶恐,但看石广涛貌似紧张,气力却如江水浪涛般连绵不断,便认为是石广涛藏招,真实修为不止于吐纳中期,高于秦矫也是大有可能。
秦矫心生惧意,攻势减慢,石广涛则拳拳如风,一路高歌猛进,渐取先机。又使出惯用的擒拿手段【飞云擒拿手】,快步转到秦矫背后,手腕灵活虚实相击,眨眼间便控住了秦矫。
秦矫回头,见石广涛眸中尽是寒意,不觉心惊。
“想不到四哥竟有如此手段,素日里当真是我小瞧他了。”石玉舒观之,若有所思。
平日里石玉舒仰仗着自己文采飞扬,习文已经是受尽伙伴们的拥戴奉承,便不在武术上用心。
方才听得石胡教官仔细介绍武道境界,不免心动,想着历经伐髓境界便可常驻青春,勤于习武也是有好处的。
石玉舒转身望向石广沙,但见石广沙目露赞赏,嘴角笑意盈盈望向石广涛。心道:四哥定然有所藏私,三哥暗中提拔四哥,不知是否是杜夫人授意?我可得小心了。
三公子石广沙与四公子石广涛、六公子石广济一母同胞,自然同为石家侧室杜夫人一派。
而大公子石广潜、二公子石广潇、五小姐石玉舒则属正妻潘夫人一脉。
石琛非两位夫人所生,但由潘夫人养育,与石玉舒、石广济俱都关系不错,也可勉强算作潘夫人一脉。
说起杜夫人,则实在是个传奇女子。
杜夫人其貌不扬,是石若飞行军时意外从一被流寇所劫的山村中救下的女子。
此女聪慧果断,凭借从流寇身上听得的三言两语推断出流寇据点,指引石若飞等人将其一网打尽,令人对这个不会武功、未读过书的乡野女子刮目相看。
石将军将其带在身边,命她给军医打下手,不料此女进境神速,几个月过去,已经处理诊断多数病痛伤口,一时间被传为“飞虎军中女菩萨",成为石若飞的军中贤内助。
待到她被石若飞带回家拜见潘夫人之际,她已小腹隆起,身怀六甲。
那位腹中的胎儿,便是眼前的石广沙了。
对此,潘夫人无可奈何,多有怨怼,却也无法,只得接受。
潘夫人总觉杜夫人出身有些不大明白,便偶有机会就冷言嘲讽杜夫人,梁子就此结下。
杜夫人一直以来对潘夫人也算恭恭敬敬,避免与其正面交锋。
石玉舒正思索间,台上的秦矫已然认输。
石广沙淡淡道:“舒妹、济儿,你们觉得台上这几位打得如何?”
石广济道:“愚弟所见,七弟原有取胜之机,却没抓住机会,实在可惜。四哥腕上宝器精妙,似乎能提升臂力。”
“还有呢?”
石玉舒道:“四哥后头使了一招擒拿技法,也是出其不意。”
石广沙淡淡不语,片刻后冷哼一声:“若要你们再去对阵这两人,可有把握?”
石玉舒、石广济两人面露惭色,他二人养尊处优,武道课不过糊弄应付。
石广济虽说修为高出石琛一线,实战经验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石广涛虽修为只高了石广济一个层次,可眼前所见,石广涛能够以弱胜强,对付好几个石广济都是绰绰有余了。
石玉舒傲然道:“教官好偏心,教我们都是基础的习练强身动作,从未教过什么招式。私下却给四哥开小灶,既送宝器又教招式,这才能打过那秦矫。若六弟也学了来,未必便输给两位外门。”
这话说得众人听了俱皆尴尬。惟有台上石广涛微微一笑,巧舌如簧:“小妹此言差矣,愚兄素日惫懒,在座各位都看在眼里。
石胡教官一向公平,也绝无私下开小灶之理。
只因下月是老爷五十华诞,愚兄不免要在城中奔走,广发请帖,届时几位世家、将军问候起武学习练,愚兄略加表演,总不至于堕了石府的面子。
这才连夜求了三哥教我几套招式,愚兄初学乍练,技艺不精,真叫小妹见笑了。”
这话说得漂亮,众人见石广涛方才逞威风这又摆出一副低姿态讨好石玉舒,联想到石广涛怕在其他家族丢脸,求着石广沙教学的样子又实在好笑。
石广涛又不着痕迹得将话头引到了石广沙身上,给足了石广沙面子。
便听得有弟子私下小声谈论起石广沙、石广涛两位公子。
石玉舒噗嗤一笑:“四哥,今天真是由得你耍威风了。”
石琛这时早已从演武台爬起,连同着石雪川、秦矫,都从演武台上退下。
石广沙道:“我石家是将门,几位弟弟妹妹却于习武不甚用心。下一场也不用比试了,便由我亲传你们几套招式,你们勤加练习,便单看谁流的汗水多,没有谁再偏心于谁的事了。”随即足尖轻点地,跃上演武场。
闻言石琛心道:我们几兄弟本不是天生顽劣懒惰,只是几位兄长妒心太重,我们几位怕锋芒毕露被嫉妒针对,这才一味偷懒。
我们有心学什么、无心练什么,都由二哥、三哥一念之间罢了。
便是装傻、装蠢才能保得平安。此时三哥教我们招式也只怕是收买人心,不知待会又该怎样表现才合他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