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黑袍怪人

当方睿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潭边，浑身动弹不得，索性闭上眼睛恢复起魂力来。

仔细查探之下，方睿心里一凉，主魂空间内，黑色石头悄无声息，光芒暗淡。发现原本奔涌在经络中的浩荡魂力，如今已经消失无踪，宽韧的经络空荡荡，魂力点滴不存，犹如干涸的河床，几乎开裂。

“你怎么样？”主魂空间内，方睿呼唤黑色石头。

“能量不足……恢复中……”

“还好只是能量不足。”方睿松了口气，黑色石头好不容易觉醒，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他得后悔死。

“分一点魂力给我，我也要回复一下。”

“好……”

黑色石头话音刚落，方睿的主魂当中便涌现出一股细小的魂力，在经脉中流淌，快速滋润着干涸的经络，在修复着受损经络的同时缓慢壮大起来，方睿的虚弱感渐渐消失。

因为黑色石头的缘故，方睿各方面的恢复速度比以往快了许多。照这么下去，不用多久，他的魂力就能恢复到充盈状态。

等魂力恢复了一些，方睿便坐起身来，充分地运转起魂力，从周边的环境中吸取能量。

经过前一天的消耗，方睿的身体此时处于一个极度“饥渴”的状态，只稍稍催动一下，魂力便开始疯了一样地运转，在他的经脉中一圈又一圈地循环起来，疯狂地汲取着周围能够汲取的一切能量。

在方睿体内魂力的带动下，周围的能量围绕着方睿形成了一个肉眼无法观察的漩涡。方睿静静地盘坐在风暴中心，努力地恢复着状态。

在吸收了环境中的能量后，方睿的魂力从刚开始的不绝如缕，渐渐变得雄浑厚实起来。随着魂力渐渐充盈，方睿甚至感觉自己的魂力隐隐有了些奔若江河的气势来。

只是……这颜色是不是有点不对？

方睿讶异地“看着”奔涌在经络中的魂力，如今从周围环境吸收来的能量，转化为魂力后，竟然带着点淡淡的金色。而随着体内魂力渐渐充盈，魂力的金色还有逐渐加深的趋势。

方睿的意识空间内，主魂熠熠生辉，随着方睿魂力的恢复愈发闪亮。等到方睿魂力恢复完全，奔涌在经脉中的魂力却并未就此停下，反而隐隐加快了流淌。

新修炼出的魂力化作一条条无形的丝线，从主魂上延伸而出，连接到一旁体型不到主魂一半的小小球体之中。小球体形态有些虚幻，像是编织中的茧，随着魂力丝线的注入而愈发凝实——那是方睿即将开辟出的副魂。

随着主魂魂力的补充，副魂中的魂力逐渐趋于饱和。

突然，方睿的意识空间内传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连接在主副魂之间的魂力通道悉数断去，副魂圆球微微一震，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开始围绕着主魂旋转起来。

方睿睁开双眼，眼中两道精光一闪而逝，副魂开辟了！

…………………………………………

“他们在天和秘境当中建造了血池，似乎在孵化一颗巨蛋。在场的审判会成员都被我杀了，巨蛋也被打碎。只是不知道秘境中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巨蛋？”高老头皱眉道，“难道是零号兽？”

“零号兽？”

“嗯。”高老头捋了捋胡子，解释道。

“据我们幻兽师协会调查，审判会近些年在积极进行几项大计划，零号兽就是其中之一。似乎是和缝合兽有关，但具体是什么不得而知。审判会的人一向嘴硬，难以获得详细的情报。”

“的确。”

柳寒锋点头，审判会最难对付的地方并不在于各种丧心病狂的幻兽技术，而是内部成员病态的狂热与忠诚——对审判会，以及审判会会长的绝对忠诚。

因此想要从审判会正式成员身上获得有用的情报难如登天。

至于审判会元首，那是一个神秘、强大且邪恶的人物。一手创建了审判会，并在短时间内迅速成长壮大，成为幻焰大陆黑暗世界最强的组织。

审判会元首行踪诡秘，实力成谜，出手次数极少，但每一次出手都是惊动大陆。

最着名的一战是二十年前，审判会在北方发展时与老牌势力地火教派发生冲突。审判会虽然发展迅猛，但毕竟是新兴势力，完全不是地火教派的对手，结果自然是伤亡惨重。

审判会元首大怒之下，几乎以一人之力灭掉了地火教派的战斗主力啸焰军，直接导致了神国阵营内部势力大变动，影响了整个幻焰大陆的格局。

而审判会也在此事过后，转入地下发展，并逐渐成为最强的黑暗势力。

随着审判会势力壮大，审判会元首出手次数也越来越少，而最后一次出手，便是在吟风城。

三年前吟风城一战，审判会骨干被围，审判会元首前来接应，力克星焰帝国众多强者，将麾下安全带走。

柳寒锋当时在吟风城，亲眼目睹了那堪称惨烈的一战，几乎遮蔽整个天空的黑色双翼，如同岩浆燃烧般的猩红双目，以及硝烟过后的尸骸遍地、满城枯骨……

吟风城之战后，审判会再次陷入了沉寂，但柳寒锋知道，审判会的行动从未停止。

三年前，因为他的骄傲与狂妄，吟风城陷入绝境，让他一直沉浸在后悔与自责之中。如今审判会的人就在眼前，他绝不可能无动于衷。

审判会的踪迹已经暴露，那哪里又是下一个吟风城呢？

高老头看柳寒锋陷入回忆，暗暗叹了口气，“不要想太多，吟风城之战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的。”柳寒锋微微点头，朝高老头笑了笑，表示无碍，只是握紧的拳头始终不曾松开。

吟风城是柳寒锋心里解不开的结，多少个夜晚，每当柳寒锋闭上双眼，吟风城的惨状就会在脑海中浮现。

屹立于荒漠之中近千年的城池，一夜之间被风沙掩埋，数十万生民葬身沙海之下。

掀开沙海的一角，入目尽是枯骨。

枯骨都保持着生前的姿势，披着不整地衣衫，聚集在街道上，夜里变故发生时，城中居民都冲出房屋，在街道上看着漫天的黄沙，惊恐万状。

还有些枯骨静静地安卧在房中，应该是没有察觉到变故的发生，在睡梦中便悄然失去生命。

于是柳寒锋将挖出的一角又重新掩埋了回去，将吟风城这座千年的古城，连同他熟悉的一切一起埋进沙砾之中。只有满城老幼的死状深刻在他的脑海中，丝毫无法忘却。

在今日遇到审判会的成员时，一切记忆都如昨日般历历在目，柳寒锋握紧拳头，脑中满是两个字——报仇！

……………………

方睿逆着河流前进，回到了韩诚身殒之地。

方睿与幽影豹战斗的气息仍有残留，短时间内没有幻兽敢靠近这里。韩诚与蛮牛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没有遭到破坏。

只是……这人是谁？

方睿皱眉看向不远处的黑袍怪人，怪人一动不动地躺倒在韩诚尸体的不远处，身上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看到有人靠近，黑袍人明显有些紧张，直到方睿走到韩诚的尸体旁边，黑袍怪人才放松下来。

“别误会，不是我干的。”

黑袍怪人声音沙哑，衣衫破烂，方睿靠近后能从他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方睿无视黑袍怪人，沉默地蹲跪在韩诚尸体旁边。

韩诚是家里的独子，且家境不大好，家里只生他一个就是为了把全部的资源给他，好让他能爬得高一点。所以哪怕明知道自己的天赋不是很好，韩诚也丝毫不敢有丁点放松。

他的背后，是整个家族的希望与期待。

在方睿看来，韩诚明明没有什么天赋，进入高等学院的可能性几乎一分都没有，却从不曾懈怠。硬是在两级分化格外严重的暮山镇中学拼出来个中上的排名。

而在两人闲聊时，韩诚却表示自己也曾想过放弃，但想想方睿连幻兽都没有还那么拼，便又觉得自己那点努力算不了什么。

一席话让方睿无语凝噎，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惜那个人如其名，诚恳踏实的少年，不在了啊。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的话……方睿叹了口气，眼中隐隐有泪水涌现。

黑袍怪人沉默地躺在一旁，歪头看着方睿。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受到这个少年身上浓到化不开的悲伤与愧疚。

这也是一个失去同伴的人啊。黑袍怪人心里哀叹一声，同病相怜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通过假死从柳寒锋手下逃生，又几经生死方才找到这么一块安歇之地，若不是为了同伴们拼死也要完成的任务，他根本坚持不到现在。

想到朝夕相处，志同道合的同伴，如今尽皆身死，黑袍怪人心中悲伤不已，下意识地想要安慰方睿两句，但出口却只有一句“节哀”。

方睿毫无反应，仍跪在原地，黑袍怪人也沉默下来。

半晌，方睿才突然出声道：“你伤得很重。”

黑袍怪人苦笑一声：“遇到了仇家。”

方睿闻言起身走向黑袍怪人，黑袍怪人顿时警觉起来。他从不会以貌取人，眼前这个少年看似无害，但要是生出歹意，他现在可没有反抗的能力。

“你要干什么？”

“别紧张，我只是看看你的伤。”方睿在烟瘴森林混迹几年，杀人越货的事情见得多了，当然知道黑袍怪人此刻的想法。

“要是我真对你手上的东西有想法的话，你现在也没力气反抗。”

呼吸紊乱有杂音，魂力流动不畅，明显是脏腑受到了重创，方睿抬眼看向黑袍怪人左胸口，一道贯穿的伤口仍在往外流着血。

他怎么知道？黑袍怪人震惊不已，下意识地缩了缩左手，眼前这个少年绝对不简单。

方睿伸手搭向黑袍怪人的右臂，尽量避开黑袍怪人明显握着东西的左手，以免刺激到怪人，让他做出过激的举动。

“你会治伤？”

“不会。”

那你看个什么劲？黑袍怪人气息一乱，差点咳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