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秩序

须弥教令院的氛围总是安静。

寂静的书房，埋头的学者，明亮的灯光，书桌的笔墨，以及一打似乎永远也写不完的论文。

这里大抵聚集了全须弥最聪明的人们，永远充斥着学术的氛围。而在各个学派钻研读书的安静下，激烈交锋的学术和暗中发育的阴谋，揭示了更为深沉的暗流涌动。

“你是说……赛诺和提纳里一起来了须弥城？”

而大贤者，历来是须弥教令院备受尊敬的最高管理者，所处的环境自然更为优越，盆栽繁茂，空气温暖，一派祥和。

只是，大贤者阿扎尔此时的心情并非如此。

坐在桌前，他似乎对这样的情报颇感意外，眼皮忍不住跳动，抬起头来，眉头紧蹙，“还凑到了一起？”

按捺下心底的疑惑嘀咕了起来，阿扎尔有些想不明白了：“可是，他不是选择自我放逐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还带上了那个怎么也不肯回来的提纳里…”

和一旁同样不安的学者对视一眼，阿扎尔站起身，抹平身上衣料莫须有的褶皱，负手踱步，“突然出现，跟随他们行动的那个银发少年也很可疑。”

“跟踪他们的行动，再去调查那位少年，今天之内，把他的资料汇报给我。”

·

“不要忘了，你只是一个人类，连须弥的子民都算不上，神明没有理由见你。”

餐桌的气氛同样凝重，哪怕饭馆的嘈杂声嘈嘈切切不绝如缕，也丝毫不影响大风纪官大人语气的凝沉。

“更何况，如果情况真的按你所说，教令院不会放任她见你。”

“我曾听闻，须弥的教令院是万千学者的聚集地哦。既然是以智慧为代表的国度的主城，想必，法律应当是颇为完善的罢。”

神千落的神情倒看不出怎样严肃，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反而云淡风轻地侃侃而谈，“既有「法律」与「规则」，那么，便不愁对等的地位。”

“「人心」即为漏洞，「秩序」即为武器。若我眼光不错，两位应当都是教令院颇具盛名的人物。”

“那么在偌大的教令院之中，二位想来会有着那么一个、或几个相识的存在——与教令院的那位最高管理者，是较为熟悉的关系罢。”

大抵是在一瞬间同时联想到了同一位存在，赛诺和提纳里对视一眼。

“要找他？”“也只能是他了吧。”

不紧不慢结束了进食的龙龙满意地蹲在少年怀中，全然不意外神千落对待任何情景的气定神闲，小小的爪子捧起手帕，擦去嘴角的残渣。

“怎么龙小鬼大的模样？”神千落看得好笑，揽过龙来，又接过手帕仔细地为龙龙服务，余光终是在这一刹，瞥见了蓝毛服务生离开的背影。

“刚才就见你在留意那个人，是有什么问题吗？”提纳里适时地出声，和少年抬眸投来的视线相交。

“或许是在感慨二位作为东道主的热情招待呢。须弥主城人员繁多，不过是多些不该存在的人或流言，都是足以预见之事。”

环抱龙龙结束用餐，坐在座椅之上的神千落分明只是与对方简单的对望，神态眉宇漫卷开的自信和镇定却始终给人稳定心神的宽慰。

“不过，阿落还有最后一个疑惑，还望大风纪官大人解答哦。”

“说吧。至少在达成你想要达成的目标之前，我们的理念都是一致的。”

平静总结了三人短暂的关系，赛诺看到对面的少年看似漫不经心地将指尖搭上了微凉的项圈，更显脖颈转动的柔美，侧过眸来时，表情好奇又意味深长了。

“这独出心裁的特殊装置，可是教令院学者所特制研发的新型武器？”

不知是不是因为神千落突然的问题感到奇怪，赛诺双手环胸，微微摇头：“是一位学者在我临行前拜托我使用。以此来收集实验数据的装置。”

“至于品质的问题，你可以不必担心。那上面盖有教令院的生产许可，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意外。”

闻言极轻地笑了声，神千落起身：“既然如此，我也能够安心开启我们的计划。明天见，两位。”

“嗯，明天见。”

安静目送神千落抱着龙龙翩然离去的背影，提纳里无奈地松了一口气：“你故意的？”

赛诺表情未变，但熟悉他的人都可以感受到，围绕大风纪官冷冽气息的软化：“项圈我的确检查过，教令院不存在那位学者，我也抹掉了项圈上不详的气息。只是…”

“你想要借刀杀人、驱狼吞虎？”提纳里举一反三地点头，语气染上了丝缕哄劝，“只要事态保持在可控的范围，就算是最不可能的事，也会多出一丝可能性…嗯…只要把事态掌控好。”

“…我知道你在想谁，但作为书记官，他身上的嫌疑还没能洗清。”赛诺并不想退让，并且语出惊人，看向了好友，“对了，有件事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就在几天前，我选择了自我放逐。现在，我是赛诺，曾经的大风纪官赛诺。”

提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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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一切悉数安排妥当后，少年和龙龙漫步在街头，一时倒也无事可做了起来。

有了奇妙项圈的限制，有所依仗的赛诺便允许他短时间内离开他的视线，执行拟定的计划。

“阿乔也来到了须弥，不知有没有安定的居所，又是否好生吃饭…他那个笨蛋，一定又板着一本正经的念头，胡乱糟蹋自己罢。”

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听不懂人言·龙龙袒露心事，神千落晃着晃着，忍不住轻叹。

连呆毛都耷拉下来的那种，“我当真不是一个称职的兄长。”

“如今，哪怕连他的安危都无法完美确保，都说兄长如父，没有父母的庇护，本该由我来照顾他……”

抬起脑袋瞧向少年低落的表情，龙龙扭转身子，软敷敷的尾巴在身后转了个圈，熟练缠上了他。

他在尽可能地表达，少年虽为兄长，但也有龙龙疼爱。

神千落终究是没忍住笑。

可惜，温馨的气氛并未持续太久。几乎就在下一秒的刹那，以少年为核心，四方雷电的元素波动猛然暴涨，伴随着刺啦一声粒子的颤动，一道少年的身影浮现在他们的面前。

压低斗笠，从喉咙深处发出笑声，少年的嘴角扬起足见猖狂的弧度：“我们又见面了，箫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