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龙老弟

少年沉沉昏睡后，钟离与尼伯龙根隔空对望。龙王哪怕委身岩牢依旧威势凛然，而钟离显然也没有客气。

“果然昏迷了吗？”龙王淡淡地瞧了眼缩在男人怀中气息微不可察的神千落，将视线转向前者，“看得出来，你并不喜欢我。”

细心地为少年披上自己的外衣，挡住冰冷的空气与尼伯龙根不怀好意的注视，钟离的回应沉稳淡然，却一副绝不拱手相让的守护姿态：“我想，没有任何人或神，会喜欢伤害并企图夺走爱人的敌人。”

“敌人吗…”尼伯龙根闭了闭眼睛，他伤势之严重，已然到了快要维持不住灵魂的程度，只因肉体早已死亡，才令他免于强烈疼痛的拖累。

“时光到底还是带走了太多，局面演变到现在，我和他之间已经成了外人都能随便插手的敌对关系了。”

“我和千落早已互表心意，情孚意合。在你我之中，所谓的外人，该是你才对。”不再看向岩牢中的尼伯龙根，钟离怀抱少年，调用神力拎起能容纳成人大小的牢笼，就纵身朝地面之上赶去。

神千落的伤势很严重，柔软单薄的身体被利爪抓破，哪怕以元素力为他暂时止血，也无法继续为其治疗。

灵魂层面的紊乱更是需要细致调理，无论从何种角度考虑，都须得立即处理伤口为好。

“孤应该尽早发现的。这也在神千落的预估之内吧，他的身上明明有你标记过的气息…就不好奇吗？我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作为他的恋人，你不会不在意。”

“白首相知犹按剑，就像你所言，你不会再相信他的任何话语，对我来说，你也是一样的存在。”钟离完全不为所动。

“更何况，千落是因为伤势过重才一时受你蒙骗，所谓昔日的约定，连你本人都不曾当真吧。”

尼伯龙根原本酝酿好的台词哽了一下：“你看出来了？”

见对方赶路的同时贴心照顾着沉睡的少年，甚至没有再回应他喋喋不休的搭话，他沉默下来，这才叹气，“我对他的情感很复杂。”

蛰伏渊下宫，日复一日度过枯燥的时光，龙王也是反思颇多。譬如曾经的自己太过冲动，自负，也不愿动脑筋，才在危急时刻眼睁睁看着龙族走向灭亡。

种族不幸的发生，同样有君王处置不当的责任。

不过此刻的他还是发自肺腑地感觉，相比起五大三粗崇尚暴力的龙族，果然还是神千落或钟离这样美型的神明更擅于思考……

“孤曾当他为挚友，却遭到背叛，所以孤憎恨他。可现在他告诉孤，他同样在反抗天理，是孤恨错了对象…”

“摩拉克斯，你所言不错，和我作出约定的那年，神千落尚幼，又不明白龙角的含义，我虽贵为君王，但也没有那么认真。不过，你或许不知道……”

“我同样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不以为意。”

几乎就在这句话出口的瞬间，视野蓦然光芒郑亮。潜伏水底数千年的龙王终究重返地面之上，留意到钟离赶路的背影微凝，突地笑了起来。

莫名其妙的，尼伯龙根放声地大笑，好像许久都没有这样心情愉悦，连孱弱的灵魂都因前仰后合而不停地闪烁，好似顷刻就要消散。

“你果然还是在意。摩拉克斯，当年他纠缠着孤许下约定，孤当然可以立刻告诉他此举的含义，有意瞒着他真相，直到我和他的缘分走到尽头，你想得明白原因吧？”

晶莹的水珠顺着发丝滑落水面，钟离静默了一秒，温柔地抱着依恋倚靠自己的少年，沐浴在阳光曝晒之下。

尼伯龙根的嘀嘀咕咕仍旧从悬浮身后的岩牢里传来：“和你比起来，孤没有你的气运。或许孤确实不适合做君王，直到现在才明白，谁是真正的敌人，谁是再无缘分的朋友。”

“只是，摩拉克斯，孤同样是曾经最疼爱他的龙。虽然孤到底还是君王，孤的职责，孤已经逝去的千千万万的同胞，都不会允许孤爱上屠杀种族的罪人…哪怕这不是他的本意。”

“但孤难得对某只龙说这么多劝诫的话。若是被我发现，你敢对他有半点苛责……我希望你明白，我说过，我同样爱着他。”

……

寂静了足足一个刹那，钟离微微叹息一声，继续朝着前方某处小屋赶去，自始至终不曾回头：“好生看着吧，你不会感到失望的。”

·

踏入小屋范围内的这一霎，团成一团闷在角落的少年眼睛一亮，立马窜起飞到了钟离面前。

视线于第一时间，就汇聚在沉睡着的神千落的脸上：“啊…果然还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呢……”

“我需要立即为他处理伤势，余下的诸多事宜，还有岩牢中的这一位，就拜托了。”

两人大抵是非常熟悉，钟离没有客套，温迪眨眨眼睛，摊手叹气：“我说老爷子，你最近吩咐我做事格外熟练了呢。还好我办事安全可靠，放心交给我吧。”

擦肩而过的这一霎，温迪稍稍压低了嗓音。

“你我的突然到访，还有渊下宫的异动，已经惊动了那一位哦。不过还好我机智，忽悠反抗军抓准时机造反，现在稻妻内乱，短时间内她还没办法分心来找我们，欸嘿。”

“能够争取几日的时间即可，多谢。”

“你这感谢可听不出多少谢意呢，让我猜猜，现在满脑子都是千落了吧？”

温迪吊儿郎当地笑着，风精灵趴在他的肩头担忧地张望神千落的方向，在房门合拢的下一秒，神明的语气却突地一转，垂下眸来，与打量他的尼伯龙根对上了视线。

“嗨，龙老弟，喝酒吗？”

尼伯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