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十三娘
云月笙示意暗卫停手，危险的眸子望向迦镜
“和尚，你到底想干嘛？”
那些暗卫连他的衣角都未曾沾到，迦镜就那样出尘的站在那
“死者为大，请施主让他入土为安”
云月笙都气笑了，这么爱关闲事是吗
她笑得娇柔，上前打量迦镜
云月笙看迦镜，迦镜亦在观察她，他微微皱眉
面前的小姑娘浑身浊气，面像有异
这么小的姑娘，却注定了满身业障，祸乱众生，是搅乱风云之根本啊
云月笙并不清楚他内心的复杂
她只是觉得可笑，这和尚一直盯着她
那眼神就像是天神悲悯凡人
让她觉得烦躁极了
忍不住一巴掌就扇在了迦镜脸上
迦镜愣住，喻城也愣住了
“郡。。郡主，你在干嘛？”
喻城是真的见了她太多面，却也没见过她上一刻还笑意嫣然
下一刻就一巴掌落在人出家人脸上
迦镜并不觉得生气，只是不解的望着小姑娘
云月笙挑眉，真当自己是活菩萨是吗？
喜欢悲悯众生是吗？
她抽出暗卫腰间的匕首，抵在自己雪白的脖颈上
刀柄锋利，轻轻触碰便留下一道血红的痕迹
“郡主不要”
喻城惊呼出声，云月笙却不理会他的着急
只对着迦镜，眼底满是戏谑
“和尚，今日要么闭嘴让我过去，要么。。。”
说着手上动作又深了两分，鲜血顺着刀尖直直滴在地上，残忍又疯狂
迦镜眼中满是复杂，无奈的摇头，为她让出一条路来
云月笙放下匕首，神情冷漠的离去
她听到迦镜在身后长叹
“施主行事偏激，厄运满身。若有一日想通，归于我佛，方为解脱之道”
云月笙并没有回答，她那时满身戾气
只觉得迦镜是大方自己，为难他人罢了
她早已身处漩涡中心
即使不伸手，只是站在那看着
都得划出满身伤口
让她放下，让她解脱
呵，她怎么解脱得了啊
她后来没有选择回应王府，大概是那里云曦琅带给她太多回忆
她暂时还不想面对，所以将尸体直接带去了鬼市
说到这个鬼市，是她十三岁的时候创立的
那时云曦琅带回来一位漂亮姐姐
那人面容娇俏妖媚，身姿玲珑
“属下云三，参见郡主”
云月笙难得见云曦琅身边有女子，有些好奇
“云三?你原本叫什么?为什么加入暗卫呀?”
她不是很能理解，这姐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
为什么会是暗卫
云四耐心回答她，“回郡主，属下原名唐可，您也可以叫我十三娘，我是景国人”
她说她是景国人，她还说她是主动来到云曦琅身边的
云月笙一下就想到了什么
“你，你跟景泰，你们?”
十三娘揉了揉小姑娘稚嫩的脸蛋，笑着解释
“属下与清烛太子并无往来”
她说她跟景泰毫无瓜葛，可是景泰每次见她却总是奇奇怪怪的
总是欲言又止不知道说什么，像是想说，又怎么都不敢说
十三娘每次遇到景泰，也是冷淡的可怕，完全不像平常的和缓性子
后来云月笙才从云曦琅的嘴里知道
“那位唐姑娘是景泰的未婚妻，不喜联姻便出了逃，因此遭家族背弃，一路逃亡到南朝，却遇到帮我去义馆查访的景泰，景泰对她。。。一见钟情”
云曦琅说起这事也有些唏嘘
景泰追求了唐可很久，唐可却从不回应，后来还直接消失不见了
最后她居然出现在东宫，还自己投入了暗营，来到了云曦琅身边
她说想看看让自己沦落自此的清烛太子到底是个什么样
最好能折腾一下他，给自己出口怨气
结果可想而知，她本就不喜欢景泰，知道身份后更是厌烦
景泰对她态度也变得有些复杂
为了不让两人见面尴尬，云曦琅把人送到了云月笙身边
云月笙每日同唐可在一处，很快便发现了唐可的好处
唐可极度会骗人，对行商之术也有自己的见解
云月笙想起云曦琅为国库空虚着急
便让唐可替她开铺子赚钱
唐可很聪明，铺子只为达官显贵而立，卖的便是奇珍异宝
她善经营，没多久就扩展了许多行当
又有着太子殿下的背景，渐渐的就建立了鬼市
鬼市日进斗金，云月笙欢喜的端出好多钱放在云曦琅面前
“你不是缺钱吗?都给你花”
小姑娘那时眸子特别的亮，一闪一闪的
讨喜又可爱，云曦琅怜爱刮过她的鼻梁
“你啊！”
他想说，他的妹妹啊，真是可爱又聪明
可不久云曦琅就发现，云月笙似乎聪明过了头
鬼市的行当已经从奇珍异宝，奇珍异兽，扩展到奴隶买卖了
云月笙同唐可都是一脸的无所谓，觉得能挣钱就行呗
云曦琅第一次发了大火，责罚两人
“胡闹，众生平等，岂能以亵玩生灵为乐!”
云月笙想起那时云曦琅严厉的样子
只觉得好笑，他难道不清楚，他一心守候的，到底是怎样的天下?
云月笙一路抬着寒冰棺木到鬼市
将他存放在隐蔽的暗室，然后一瞬不瞬盯着馆内的人
云曦琅安静的躺在那，面容安详沉静，仿佛只是睡着了
云月笙轻轻替他擦拭涧在身上的泥土
虔诚的像是信徒
一双漂亮的眼睛雾蒙蒙的，没有焦距
眼底倒映全都是云曦琅
满眼都是他，清朗绝世的他，誉满天下的他！
少女不知站了多久，背后才响起一道略带磁性的嗓音
“你该休息了”
云月笙呆愣转头，喻城站在那，眼里满是怜惜
她眉头轻皱“你怎么还在这？”
喻城无奈的叹气，他想说他一直在这，只是你从来不在意而已
他第一次强硬牵起云月笙的手
“想做的事都做完了，现在该休息了”
说着就把人往外拉
云月笙也没怎么反抗，两人来到门外，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
雨滴瓢泼落下，在夜晚显得格外荒凉
她突然就厌烦的甩开前方大手，语气也开始不耐烦
“你烦不烦？”
喻城被她那双薄情眼盯着，心里有一处开始犯酸
她总是这样，看云曦琅是一种眼神
看他同其他人又是另一种眼神
少年的语气是那么小心翼翼又委屈
“我只是想让你休息，你。。你看看自己，你的脸色太难看了”
她双眸失焦，脸色病态又苍白，唇瓣也一点血色没有，脸蛋瘦削的吓人
云月笙默然看着喻城，只觉得他可笑
又是一见钟情的把戏吗？
他和那些男人，那些太后让他去处理的男人没什么两样
都只会在意她的这张脸，这副漂亮的容貌罢了
“你喜欢我对吗？”
喻城并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闻言只是老实的点点头
云月笙纤细手指慢慢抚上少年坚毅白皙的轮廓
音色蛊惑撩人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韶华之年，大好春光自是引人垂目，只是红颜易老，色衰而爱迟”
“那你要怎么证明，你是喜欢我，而非喜欢我这副皮囊”
少年眼神赤热又坚定
“你想怎么证明？”
云月笙目光飘远，望向屋外的双眸仿佛有千层雾
她语气轻柔无辜，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那你就在门口站站吧，替我看看这场雨会下到什么时候”
喻城愣住了，他知道小姑娘这是故意刁难
或许只是一场玩弄，一句戏言。只为发泄她心中郁结
他却莫名看到了走近她的希望
喻城就那样一言不发，步伐沉稳又甘心，一步步走向雨中，雨水瞬间淋湿他的衣衫
天空乌云密布，闪电齐鸣
喻城没有一点遮挡的接受雨水冲刷拍打
滚落的水滴让他几乎睁不开眼，浑身异常冰冷
可是他无知无觉，他只是心里盼着
这场作弄能让小姑娘心情好些
云月笙睡不着，椅在窗头发呆
这场雨看架势，可能一整夜都不会停呢
“小丫头真狠心呀”
十三娘摇着头走进来
“世人都说我唐十三娘最会筹算人心，却不知有位长衡郡主，连骗都不愿意骗上一句，就让偏偏少年朗为你发疯至此，果然拥有一副好皮囊是那么的重要啊！”
云月笙不太在乎她的调笑，转头时眸中平淡极了
“只是个傻子罢了，我吩咐你的事做好了吗？”
十三娘点点头，又突然想起些什么
“你也不怕那人从棺材里跳出来，他才刚走，你就又做起这营生”
又做起来了贩卖奴隶的营生
为了获得达官显贵之间的情报，她开始不择手段起来
云月笙闻言笑了，笑得很难看，像哭一样，语气也开始低落
“那又怎样，他都食言了，我为什么还要听她的”
她趴在窗棂上，外面的景色昏暗幽森，什么都看不清
少女伸手试图去接掉下来的雨水
淅淅沥沥的雨水却从指缝中漏下
什么都没有留住
什么都留不住!
喻城不知道在雨中淋了多久
少年的爱意总是来得那么突然又汹涌，像熔炉烈火
任凭大雨瓢泼也无法浇灭
最后还是十三娘看不下去了
“郎君还是别等了，她不会心软的”
她不会心疼你突如其来的爱，她只会觉得你别有用心
喻城并没有理会她，依旧站在那
十三娘摇摇头，真是一个傻子啊
也罢，当她发了一会善心
“你进来，我可以告诉你，如何哄得佳人垂怜”
喻城闻言转头看向她，眼神中满是疑惑
半天才迈着疲惫的步伐走到十三娘的面前
十三娘递给他一件披风
“可怜见的，喜欢不得其法也是徒劳，她现在满身的仇怨，那有心思管你，你知道她最想要什么吗？”
喻城闻言还是有些不解
十三娘见他还晕着呢，就索性送佛送到西
“她最在意谁你该知道吧?再好好想想”
喻城脑中思索一阵，并没有接过十三娘的披风
“多谢”
说完便转身朝着云月笙在的楼上去了
十三娘看着少年远去的高大背影，长叹一口气
“也算是个痴情的，希望能让小姑娘开心点吧”
喻城衣服都没来的急换，就径直去了云月笙房间
小姑娘听见敲门声，转头过来
少年身上黑色衣袍湿透，还在狼狈的滴水
裹挟着一身的寒气而来
眸子里的深情掩饰了大半
他嗓音沙哑又低沉
“我是喻家最受宠的儿子，郡主留我在身边，我可以替郡主做很多事情”
我可以替你做很多事情
很多他让你做的事情
我都可以帮你
云月笙挑眉，他在向自己抛设诱饵啊
她突然就觉得有些兴味，自己现下确实需要帮手
而喻家的兵权，像南朝最锋利的一把匕首
谁攥在手中，都将所向披霓
“哦?那郎君想要什么呢?”
云月笙走上前去，手指从少年的胸口一路下滑
直直的勾住他盘锦的腰带
喻城喉结忍不住滚动，在小姑娘看不到的角度
眼神炙热又贪婪
他重重抓住她的小手
“你知道的”
从喻城的角度看，能看到小姑娘微微敞开的衣领里
一截白皙的脖颈，长长好黑发柔软的贴在莹白的皮肤上
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
浓密纤长的睫毛轻颤，像展翅欲飞的蝴蝶
他说完便低头吻了上去，一点点的舔开她的唇瓣，温柔又珍重
小姑娘这一刻乖巧极了
甚至主动打开牙关迎接他
刺激得少年亢奋深吻，吻得她喘不过气来才松手
小姑娘有些气恼的捂嘴
“做什么这么用力？”
她不悦的瞪他，娇嗔得那么理所应当
喻城只是笑，笑的肆意又满足
他就那样留在了云月笙身边
用自己的价值，一步步成了她最信任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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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的年关
还在位的云天明极度宠幸九方贵妃
甚至听了她的枕边风
让九方宏做着刑部尚书的同时还监管户部
太后越来越不满九方家同霍家处处争抢的局面
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云月笙来，召她入宫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九方家的那位嫡子，跟月儿很是相配呢”
太后动了联姻的心思，云月笙若能拿得住九方家的嫡子
那一切就都迎刃而解
看着太后面容慈祥，亲切和蔼的同她商议婚事
云月笙只觉得第一次看清自己这位祖母
原来她一惯如此伪善，一惯面目可憎
云月笙初设朝堂，却也知道很多事情
知道霍家九方家面和心不合
知道那位九方大人身处酷吏，手上鲜血淋漓
这就是太后说的良婿吗？
她大概只想用自己稳住霍家的地位而已
“九方家野心勃勃，皇祖母真的觉得是一场联姻就能化解的？”
太后闻言愣怔一瞬，小姑娘第一次没有应下她的要求
或许是真的长大了，没那么好糊弄
那她索性也就不装了，反正云月笙也只有听命的份
“月儿只管听话，其他的不用关心”
云月笙笑了，她大概再也不会如她愿的，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