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最后喻城赶来的时候一切早已结束,云月笙几人皆倒在了血泊中生死不明,而顾皖卿则消失不见了,他慌忙将几人抬出岛医治,所幸三人都还吊着一口气,只是昏迷,并无性命之忧。
宋或安同喻城商量片刻,转头便领着人将霍家全族围困住,理由嘛,自然是行刺长公主了。
当男人领着喻家军将霍氏众人全部捉拿到院中之时,霍湘才第一次看清了自己枕边人的真面目。
“宋或安!我对你不好吗?霍家对你不好吗?你怎么能帮着云月笙那个贱人对付家里人?”
霍湘又惊又怒的指着宋或安鼻子骂,任她如何也想不到,平日里做小伏低温润乖顺的丈夫会骤然间换了一副面孔。
宋或安明明还是明眸皓齿的浅笑着,眼底风暴却犹如利刃,像是要把这一院子的人都活刮了才甘心。
他听到霍湘的指责不由有些发笑,一脚便将女人踹倒在地,面露嘲讽之色:
“啧~家人?或安哪里来的什么家人啊?我的家人早在四年前,就已经被你霍家人持刀杀尽了呢!”
霍邱华闻言有些不可置信,语气颤抖不已:“你是。。。。莫非你真是宋家的?”
“是!”宋或安抽出身旁将士的佩剑,抵在霍邱华老迈脖颈处随意比划。
“当日我躲在角落瑟瑟发抖,也如你今日这般惊恐,而右相大人呐!您那日当真是威风凛凛的紧,手起刀落间,尽是我父母亲族的头颅,我记得您当时砍下的第一个脑袋,就是我父宋游之的吧?”
宋或安不禁忆起往昔,他的父亲宋游之也是清流文臣,平日对他教导严苛,不苟言笑。
他那时年纪尚小,在课业上偷懒被父亲罚跪,膝盖跪疼了,便给身边小厮塞糕点,盼望着他能通融一二,早点结束他的惩罚。
却不想因此被宋游之吊起来狠狠打了一顿,宋游之对彼时尚年幼的宋或安道。
宋氏子弟皆清正,决不可出媚上拢下之辈,外头的世道再浑浊,宋家也不可收揽,不可利诱,不可靠黄白行贿走捷径。
不止宋家不可以,南朝的朝堂更不可以。
宋或安想,一切终究还是与父亲的意愿背道而驰了啊。。。。。。
世人皆贪婪,他亦无力改变时局,就连这条命,也是苟且得来的。
宋家儿郎本应顶天立地,宁为玉碎死,不为苟且生。
可自己却终究选择了谄媚偷生。压在他脊背的百座坟山,宋府走马般的酷烈惨状历历在目,这些往事更让他不得不走上了一条报仇的不归路。
他想起父亲踉跄的将家人护在身后,指着霍邱华鼻子怒骂:
“刀剑堵得住忠良的嘴,却治不了四裂的国,公道自在人心,尔等终有一日会为如今倒行逆施之举付出百倍代价!”
父亲呐!您当真是愚昧!
这世道哪里还有什么公道可言,制裁霍家的也不是您的公道,而是您不孝儿子的手段而已。
宋或安本也不会算计的,可他没办法,这一路走来,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自进霍家起,他便被霍邱华要求着行了多少笼络朝臣之举,又替他们遮掩了多少污秽之事啊!
男人想到这眼底的恨意忽明忽暗,锋利刀刃也跟在霍邱华脑袋上转来转去,似乎在思量着让他怎么死才最能解恨。
“要杀便杀,老夫是技不如人,竟眼拙没有认出你这个孽种来,早知今日,当初老夫就应该连宋家的奴仆都不放过!”
霍邱华言罢便闭上眼睛,试图在最后一刻为自己留住一丝尊严,可宋或安又怎么可能如他的意呢?
男人将长剑还给将领,悠闲坐在身后的漆金木椅上,随意又傲慢,完全一副胜利者姿态睥睨着众人。
“那可不行,怎能让右相大人死得这么容易呢?您当初让在下亲眼目睹了至亲惨死之状,宋家血流成河,那腥味。。。可是三天三夜都没散尽!如今在下便都一一原样还给您如何?”
宋或安只是手指微抬,手下人便一剑斩断了霍峰的头颅,血液飞溅。。。。
“父亲!”
“峰儿!”
人头在眼前咕噜噜坠地,霍家众人惊呼哭叫声此起彼伏。
哭得最难过的莫过于身为女儿的霍湘,还有便是她身边霍峰那刚满三岁的庶子,小男孩尚且年幼,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味的哇哇大哭,想来是被这幅血腥场面吓惨了。
鲜红的血液喷溅在小男孩眼皮上,他那双懵懂的眸子里满是无辜怯懦,连擦拭都不敢。
宋或安看他的眼神却没有丝毫怜悯,只要是霍家的人,都该死!
当年的宋家这样的孩童又何止两三,甚至他那位娴静端庄的嫂子还身怀六甲,不日便要临盆,太医说那是个成了形的男胎,是他的亲侄儿啊!
霍邱华杀他们的时候却连眼都没眨,他的眼底只有嘲讽,只有轻蔑!
他辱骂宋家自不量力,他辱骂宋家众人都活该惨死!
所以就算是孩子又如何?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霍家造的孽,就该霍家人来还!因果轮回罢了,宋或安如是这样想
霍湘见宋或安的眼神愈发冰冷,她赶忙将弟弟扯进怀里护住,看向他的目光充满着指责。
“宋或安!你疯了吗?这还只是个孩子而已,你放过他吧!”
她想的明白,宋或安显然是不会放过霍家人了,但她的弟弟还这样小,宋或安未必下得了狠手,只要他能活着,也算是给霍家留下一丝血脉了。
霍湘平日里对这些庶弟庶妹们从不放在眼里,今日却不得不为了家族考量,只是她算盘打得好,却低估了宋或安的狠辣。
男人无情指挥手下人上前,小男孩直接被剑刃划断了喉咙,当场身亡。
紧跟着霍家众人纷纷被刀剑刺穿胸膛,不过半刻,院中便犹如人间炼狱,血气升天。
霍湘哭喊着就想上前撕扯,却被宋或安的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她泪眼婆娑痛苦不堪,夫君的背叛,至亲当场惨死,都让她心里的绝望如洪水倾轧般飞流直下,霍湘几乎是字字怨毒。
“宋或安!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你利用我进霍家,利用我博取权位。说是报仇?你不过就是贪,不过就是贱!你这样的贱种,只配匍匐在女人裙摆下,说什么忠臣,说什么鸣冤,你配吗?”
霍湘真是悔不当初啊!宋或安从头到尾都是云月笙放进霍家的内应,若当初她没有贪恋宋或安的容貌,看穿他的假意温柔,霍家就不会连连失利,就不会倒,她的父亲家人也不至于惨死。
她倒在地上痛哭不止“父亲!都是女儿害了你,都是女儿引狼入室,呜呜呜。。。。。”
“呵~”看着霍湘悲痛欲绝的模样,宋或安挑眉“不止你的父亲,还有你那不学无数的哥哥,也是在下派人杀的!”
男人说话时笑容灿烂,明明容貌还是那样清隽如璞玉,身姿也依旧高雅端方。
霍湘却觉得自己看到了地狱爬出来的魔鬼,宋或安如今在她眼里变的面目可憎,让她愤恨的哑口无言只想杀了宋或安泄愤。
霍邱华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面上爬满了灰败沉痛之色,仿佛瞬间老了许多岁,再没了立顶朝堂的威严。
毋庸置疑,霍家败了!他们甚至不惜出卖国土跟楼兰等小国联手,还杀尽手下士兵养出了鬼兵,却还是败了。
霍邱华看着眼前一个个倒下的霍家众人,他踉跄的站不住脚,径直软倒在地上。
他恨啊,当初怎么就没看出宋或安是只披着羊皮的狼崽子呢!
“宋或安,你不过就是云月笙脚边的一条狗,且等着吧!我那狠毒外孙女可容不下你这种狼子野心的人,今日死的是霍家众人,明日死的便是你自己!”
霍邱华是懂得怎么戳人肺腑的,即使是死,他也不会让宋或安跟云月笙好过。
宋或安也确实被他激怒到了,要说现在还有什么会让他感到惶恐的,也只有云月笙的心思了。
他的殿下天生就是薄情寡义的性子,对他从来都是利用。
如今霍家倒了,云月笙怕是真的会觉得他再无用武之地了吧!想想最近这些日子,云月笙跟他的联系确实是越来越少了,是因为他快要失去价值了吗?
宋或安强自压下心底的慌张,面色丝毫不改,冷冽如罗刹,眸中寒光觑向霍邱华。
“死到临头了右相居然还能想到挑拨离间,宋某都忍不住佩服您了,不愧是三朝的元老,来人!”
他招来几个凶相毕露的士兵,语气陡然森冷无比。
“将这老匹夫的皮给本官扒下来,宋家祠堂将要重建,刚好用他来祭祀。做成人皮灯笼日夜挂在祠堂里跪拜忏悔永世不得超生,以此来告慰我宋氏族人的英魂再好不过!”
话末宋或安还不忘又补上一句“记得慢工出细活,也别太着急动作,一点一点的来,让右相大人死得慢些,让他好好感受感受什么是骨肉锥心之痛!”
霍邱华闻言终于是绷不住了,吓得脸色惨白瞳孔缩紧“宋或安,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好歹。。。好歹也曾提拔过你,你一剑杀了我吧,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