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生产前后
怀孕初期，冷柠曾问过商舟会不会陪产，商舟很肯定地告诉她一定会陪在她身边，可临近生产前的一段时间，冷柠却看出了他的犹豫。
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时，冷柠又问了一遍曾问过商舟无数遍的问题，她天真地以为得到的答案会和商舟之前答应过自己的一样，她只是为了给自己再吃一颗定心丸，谁知事与愿违。
“老公，如果顺产你会陪我进产房的吧？”
“额……嗯……我想想吧。”
“当时不是说好了吗？你怎么能这样！”
“好好好，我进去陪你行了吧。”
为了安抚冷柠，商舟只得暂时这样说。
而另一边，家中军师们的“忠告”又在他耳边响起。
“陪产？？你脑子坏掉了吧？！儿子我告诉你，冷柠生孩子的时候，你要是敢进产房陪产，我打断你的腿！”
对于是否陪产这件事，商舟之所以由之前的斩钉截铁，变成现在的犹豫不决，都是因为李明珠的强烈反对和宋莼竹母女的添油加醋。
“谁没生过孩子啊？就她金贵？产房那地儿是你一个大男人能进的吗？你知不知道男人进那样的地方晦气啊？”
“就是啊大舟，我生小竹那会儿就是一个人进产房的，怎么她还要陪产，你就是太惯着她了，她要找人陪产让她妈去！男人见产妇的血不好，你可别犯傻！”
“哎呀哥哥，我妈和舅妈以前不都这么过来的吗？冷柠就是不心疼你，她才不会管进产房对你好不好呢，反正我将来是不可能让我老公陪产的，我可没那么娇气。”
“你知不知道男人进产房不吉利啊？会对你的仕途有影响的！”
……
三个女人一台戏，李明珠、商永燕、宋莼竹，这三个不省心的货，你一言我一语地给商舟洗脑，本就耳根子软的他，表面上糊弄着冷柠，实则再一次站到了家人这边，他想等妻子生产那天再见机行事。
对此事毫不知情的冷柠，虽然察觉到了商舟的异样，但她一直不明白商舟的犹豫究竟为何。
孕三十八周时，冷柠开始渐渐觉得下腹开始有坠疼感，她预感可能随时要发动了，内心既紧张又期待，每天都在想象着这个跟自己分享过心跳的小宝贝，究竟长什么样子。
五天后，凌晨三点半，孕晚期本就体温高的冷柠，即便是在开着空调的房间，也觉得发闷，刚想起身出去透口气，忽然感觉下身一热，羊水破了。
要生了！
商舟和冷柠顿时紧张起来，这整整比预产期提前了十天！
幸好之前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和待产包，两人拿着箱子就往医院赶。
冷柠和商舟到医院不久，冷柠的父母也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由于是凌晨，还没到上班时间，值班医生先给冷柠进行内检确保无碍，对疼痛极度敏感的她在内检室就痛得哇哇大叫，这也是她为什么想让丈夫陪产的原因，她实在是害怕极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医生上班，冷柠被安排进了病房，手腕拴上了写有名字的手环，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开骨缝。
此时距离破水已经4个小时，肚子只是隐隐作痛，下身羊水和血水伴着一起流，此时疼痛级别尚能忍受。
不得不让人生气的是，李明珠夫妇直到现在都没有来。
冷锋赶到医院时，确实跟商舟客气地说了一嘴：冷柠还没有生，你爸妈就别来干等着了。
没成想人家还真就不来了。
一小时后，冷柠感觉腹部开始疼痛加剧，骨缝刚开了一指，便被护士送去了待产室。
待产室里，已经有几个孕妇躺在那里待产，一个个苍白的面庞因为疼痛而满头大汗，头发也变得凌乱不堪，有的不住地喘着粗气，有的甚至叫出了声……
本就紧张的冷柠，一进门便被吓到了。
躺在待产床上的她，本来对现有的疼痛等级还可以接受，可身边的几个孕妇的反应，让她越来越紧张，顿时觉得自己的肚子也很疼，一遍遍问医生是不是可以打无痛了、是不是打完无痛老公就可以进来陪自己了。
而产房外的商舟，虽然也很紧张，但更多的是左右为难。
“万一冷柠打完无痛，医生让自己进去陪产怎么办？进去的话，回家怎么跟老妈交代？不进去的话，妻子会饶了自己吗？”
商舟两头为难地在走廊踱来踱去，表面冷静的他，脑子里却有无数双手在来回撕扯着他每一寸神经。
当时安心还以为商舟的坐立不安是因为担心冷柠，欣慰不已。
一个小时后，护士神色紧张地从待产室出来，拿着手术同意书找家属签字，因为冷柠下身开始流血块，医生担心胎盘早剥，必须紧急剖腹产，需要家属签字同意。
一旁的安心夫妇“忽”地一下站了起来，立马询问医生女儿的状况，而商舟的第一反应却是赶紧签字，同意剖腹产。
对他来说，冷柠的剖腹产救了他，也让他舒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好像……顺产对孩子好吧？”
刚来医院不久的李明珠，半试探半认真的一句话，让冷锋夫妇气愤不已，安心回头瞪了她一眼，她撇了撇嘴，没有再说什么。
儿媳生孩子，公公商永安竟然不到场不说，婆婆来了还挑事，这一家子真是过分到极点。
不一会儿，安心的舅妈竹茗也赶到了医院，老人已经六十多岁，还是不顾烈日炎炎的天气赶来了。
“我儿媳今天上午……没有预约病人，我让她多帮帮忙。”
竹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竹茗的儿媳章丽丽是冷柠所在医院营养科的医生，当天休息的她，跑前跑后地帮冷柠开单子、办手续，这时闲不住的李明珠又开始了阴阳怪气的挑拨。
“大姐，你这儿媳妇真不错啊，看她对你毕恭毕敬的样子，一看就是孝顺的好孩子，唉，儿媳和儿媳之间，真是没法比啊。”
竹茗听出了她的话外音，很明显，李明珠这话是说给安心和冷锋听的，暗指冷柠这儿媳做得不如她意。
而竹茗也没有客气，笑着怼得对方一言不发。
“呵呵，大妹子诶，现在是什么世道？婆婆和儿媳是相互的，我儿媳对我好是因为我对她百依百顺，在我们家，丽丽说东我绝不往西，所以我们婆媳俩很和谐，你……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像我这样做的呢？”
李明珠听了这话后表情极为尴尬，自讨没趣地看向一边，本以为能让冷柠一家下不来台的她，没成想却被竹茗嘲笑一番。
半小时后，冷柠被推了出来，腿上放着刚出生的女儿，商舟赶紧上前看看冷柠，抚摸了几下她的头发。
商舟的这个举动是因为冷柠之前跟他说过，生完孩子后作为丈夫应该先看产后的妻子，而不是直奔孩子，为了日后不落埋怨，这点小事，商舟还是照做的。
护士推着冷柠的产床乘电梯往病房走，李明珠看着小宝宝的脸，笑得合不拢嘴。
“你看这孩子胖乎乎的小脸，跟我们家大舟小时候一模一样，这是个……男孩吧？”
“女孩。”
听了护士的话，李明珠的笑瞬间僵住了，虽然嘴上说着“挺好”，内心却失望至极。
而安心只顾着边走边看冷柠的状态如何，快走到病房时才看到宝宝在哪里，这就是妈妈和婆婆的区别。
冷柠是产后大出血，血压又骤降至37，所以胳膊上一直绑着血压仪监控着情况，产后当天，虚弱不已的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只在迷迷糊糊中听到过孩子的哭声。
剖腹产需要压肚子，排恶露，第二天冷柠的情况稍微好转后，便撤掉了止疼泵，当护士来按压她的肚子时，她疼得叫出了声，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她也清清楚楚地听到自己的血喷溅在产褥垫上的声音。
噩梦般的按压一天需要进行四次，每当看到护士走过来时，冷柠都会吓得浑身发抖。
连隔壁床产妇的家属都说，听到冷柠的惨叫，真叫人心疼，而商舟每当看到这一幕，只会“啧啧”两声而已，他的眼里全是害怕，要说有没有半点心疼，不得而知。
冷柠是两台手术合并成一台，生宝宝的同时把子宫肌瘤也摘除了，由于刀口较深，下床时，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那种钻心的疼，无法形容。
产后第三天，因为医院床位紧张，冷柠的身体状况可以出院到月子中心了，由于刀口实在痛到无法行走，章丽丽便借来了轮椅，推着冷柠到了病区门口。
到了门口，看冷柠出来后，李明珠立马上前，笑着抚摸着儿媳的胳膊：柠柠辛苦啦！
一会儿又到了儿子那边要抱孩子，商舟刚开始没有把孩子给她，第三次的时候商舟才把孩子交给她，抱着孩子的李明珠得意地咕哝着：就应该奶奶抱孩子。
此时，商永安不知何时赶来了，站在远处一言不发，像是看着别人家的儿媳生孩子一般，漠不关心。
“商舟他爸，冷锋和商舟去开车了，你看我们手里也都拿着东西，你帮忙推一下冷柠的轮椅吧。”
这时竹茗开口道。
商永安一脸不情愿地推着轮椅，心想：自己是长辈，怎么能推着儿媳妇，简直是丢脸。
一行几人准备前往月子中心，本就心里不悦的商永安此时来了一句：我还用得着跟你们一起去吗？
见无人搭理他，李明珠使了个眼色，他便自讨没趣地上车了。
竹茗、冷锋、商永安和商舟坐一辆车，安心、李明珠，冷柠和孩子开另一辆车。
一路上，安心自顾自地开着车，和李明珠没有半点交流，冷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到了月子中心，众人合力把轮椅抬上进了房间，坐月子的房间是套房，孩子在外屋，冷柠进了里屋休息，此时只有安心在冷柠身边，一边摩挲着女儿的手，一边看着女儿，强忍着快要溢出的眼泪，刀口疼痛难忍的冷柠紧闭双眼，并没有察觉。
外屋，客厅里。
月嫂看到了刚出生的小婴儿，不住口地称赞：这孩子长得真可爱，长大肯定是个漂亮的小宝贝。
“跟我们家大舟一模一样，大舟小时候也这样可爱，呵呵。”
李明珠在一旁讨人嫌地附和着。
“你看这孩子长得多白啊，跟她妈妈一样白白净净。”
照顾过好多客户的月嫂吴阿姨，一眼就看出了李明珠不是省油的灯，为了不让生产完的冷柠听了婆婆的话难受，立马又跟上一句。
“我们家大舟也白净……”
李明珠又一次接住了话，众人无语。
总之在孩子随谁这方面，她绝不吃亏。
而一旁的商永安，甚至都不想看这个小孙女一眼。
“那个……入住当天需要交一下尾款。”
月子中心的经理拿着刷卡机进门，打破了众人的沉默和尴尬。
李明珠不情愿地从包里掏出一张卡，递给了经理。
“不好意思阿姨，余额不足……”
“怎么可能，不是？？？”
“阿姨，是……”
就连一块钱李明珠也必须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简直是贻笑大方。
此时的李明珠，尴尬到脚趾头都能抠出三室一厅，她的算计也让商舟觉得无地自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尽了洋相。
双方父母和舅姥竹茗走后，冷柠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从医院到月子中心，父母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五味杂陈，她以为父母是心疼她，当时想哭却忍住了，可自始至终双方父母几乎没有交流，这究竟是为何？
冷柠想到过会不会是双方父母产生了一点小摩擦，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她走到病区门口的前一分钟，门外上演了一场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