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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枝阳之战

正在二将打闹间,忽然,长空传来一声清亮的鹰啼。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黑色庞大身影径直俯冲进了军帐之中。

“有袭击!保护大王女!”

赵挽华的死忠粉永昌守将刚冲到一半,便被恶人们以长臂挡住。

“稍安勿躁,那是城主养的宠物。”

“啊?哦。”

帐内也同时传出赵挽华语带嫌弃的声音:“小黑,你再这样卷着风沙冲进来,我就将你的羽毛拔光。”

“啾啾啾!”听的黑耀直跺爪,叫声中充满了委屈。

赵挽华见它激动到又准备扇翅,“嗯?”

黑耀立马收了翅膀,将脚上的小纸条拆下扔到阿仪怀里后,随即飞上了赵挽华眼前案桌旁,伏下高傲的头颅,轻轻蹭着赵挽华的手背。

赵挽华顺势摸了摸它的头。

正在赵挽华脚边假寐的狼王,闻到死对头的味道,抬了抬头,掀开半截眼皮看了一眼黑耀,从鼻腔里轻哼了一声,然后缓缓闭上。

阿仪走了过来,冲赵挽华道:“小姐,小公子寄来了信。”

云末每月都会给赵挽华写信,他不知赵挽华具体行踪,因而都是将信先寄到东升城,再由苏故派人传递,这才到的了赵挽华手中。

“说什么了?”

阿仪匆匆将信读完,嘴角微抽,“说是堆积如山,他很辛苦,也很想您。还说…”

“嗯?”

“还说自从和摄政王大吵一架,摄政王不仅对他不闻不问,最近还总是玩失踪,甚至让春宇哄骗他一个小孩子说自己在前线征战,小公子说他暗中派人去打探了,那里只有一个冒牌货。”

赵挽华伸臂要信。

阿仪将信递上。

“小姐,您看摄政王近来举止是否怪异了些?此前咱安插在龙焱军中的暗桩,也仅引发了几场小小的风波,吴童稍加安抚便平静了下来,龙焱军根本就不入局。”

“而今我们刚刚烧毁王陵,云遥突然对义阳发起进攻,若不是他的下令…只是这人如今杳无踪迹。难道说……”

赵挽华手中煎茶的动作停了一瞬,厌恶抬头:“呵,你觉得他在武周?”

“是,”

“怎么来,飞过来?估计人家正和慕容汝蓝双宿双飞。”

赵挽华之所以敢这么招摇的侵占武周地盘,就是料定了昆弥和云遥两方腾不出手。

尤其是云眷舒,既然他们已经到了你死我亡的仇敌地步,她焉能不防?

想抵达北境的战场,他必须穿越大半个武周。

冒着生死之危就为了将她赵挽华捉拿回去?

不可能的。

如今国战当前,她和云眷舒之间的生死局还不到时机。

赵挽华手持茶壶,用壶底点敲了几下桌上的小火炉沿,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然后她道:“叫阵。”

须臾。

黑底红牡丹图案的战旗迎风招展,重甲铁骑一字排开,威风凛凛的站在最前端。

对面。

枝阳城门缓缓从里打开,哗啦啦地冲出一群的步卒,如盾墙林立,一眼望去,少说有七八千人之众。

其后打马出现的,也是骑兵,向前走到队伍的最前方的同时,不忘对骁狼军发出耻笑,“哈哈哈,百人的骑兵!千人的兵马!哪里来的杂牌军!”

不同于骁狼军骑兵的稀稀拉拉如芝麻的黑色,枝阳军铺天盖地的玄黄,赤裸裸显示出他们人数的优势。

一眼望去,人头攒动,乌泱泱一片,足有上万之众

三千对一万,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

然而骁狼军人人面色如常。

打头的恶七身骑汗马,立于骑兵中央。

她策马走到骑兵的前头,面色沉静地扫视着眼前黑压压的枝阳军,评估着对面的实力。

她当然清楚自家的骁狼军很厉害,但她从不做高傲自大的事。

眼看对面的兵个个神色骄傲自满,她也放下心来。

其余恶人站在她恶七两侧,虽没骑马,却也摩拳擦掌。

目光紧盯着眼前这一万人,跃跃欲试。

干!他们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大杀四方了!

永昌、雍州、凉州三城的守将策马立于军队中后方,一见对面的阵势,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担忧——

“这要这么打?我就说得再加点儿人。”

“先看看…”

“怎么看?枝阳不可小觑,出城拼杀的就有这么多人,若是倾巢而出,如何抗衡?!”

而对面,见到对面的杂牌军毫无畏惧、不知死活,气的那带头的副将忍不住生气高呼:“将军说了,一介草寇竟敢冒充王族造反,死不足惜!英雄的将士们,随我杀敌!”

“骁狼军,迎敌!杀啊!”

恶七率先冲锋,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刹那间,马蹄声、喊杀声四起,将士们如洪流般义勇往前。

一片混乱之外,赵挽华安坐帐下,闭眼养神。

最近怪事连连,阿仪知道的她能不知?

因而她看似在小憩,实则是在脑中梳理着事情。

武照不足为惧,被她拉下王座只是时间问题。

羌海部老国君年逾古稀,膝下一共就两子一女,亲缘和睦,大王子羌谛早已是内定的继承人。

传言和武照是铁打的盟友关系,可看这意思,似乎并不打算相帮。

渭城偶遇,不难知道她是谁?反而对她抛出橄榄枝……

是武照给的条件不够动心?

亦或打算等她拿回王位,狠狠敲上一笔?

“小姐,信兵传来消息,附近似乎有七颜花,我想和恶九一起去瞧瞧。”阿仪突然道。

“去吧”赵挽华说。

她被蛊王反噬,旧伤未愈,就是因为这治伤的众多药材之中,缺少了最重要的一味——七颜花。

这花万里难寻。

一朵花上,开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的花瓣。

且一般只开在瘴气遍布的绝山深谷之中。

数十年才开花,花期仅有七日。

每到一处,恶七都会派人在周边搜寻一番。

而枝阳城西侧的不远处,便有一处悬崖深谷。

阿仪和恶九带着一批人走了。

赵挽华的目光回到战场。

前方战鼓擂擂,箭矢满天飞,利刃带出一道道鲜红的弧线。

战场便是生死场,

赵挽华的身边,除了恶七安排守护于她的护卫兵,便只剩下恶十和武靖安两父子。

恶十暂时替代了阿仪的位置。

不用赵挽华张口,壶里的水少了,她端着山泉水立马续上;

战场上的泥土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赵挽华眼神扫到哪个地方,恶十便只掀那一处的帘子起来,好让她看个清楚,也不叫她闻着那不适的气味。

武毅便是在这样的情景下,嘴角微抽地入了军帐。

论享受,他这个大表妹,若说天下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但他过来,是有正事询问。

“表妹,我有一问,若你此次拿不下枝阳城,是不是会用那火药?”

凉快的帐内,武毅和赵挽华开始有一搭没有搭的聊着战事。

此时。

守卫的士兵中有一人,缓慢转动着头,看似在扫视着战场,实则用余光关注着武毅和赵挽华的全部举动。

他离开渭城前,羌达说,表哥和表妹最易生出不一样的情愫。

他处理好义阳部和上京的事宜后,便追到了永昌城。

乔装打扮了一番,好不容易混入骁狼军。

跟着到了枝阳。

这该死的“表哥”,每日都会来找他的阿挽。

云眷舒深吸了好几口气,不停给自己灌输——不生气,也不能有杀意,阿挽敏锐,若是被发现,会得不偿失……

云眷舒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滔天不甘。

想想别的,想想他还有什么能帮阿挽做的……

七颜花……

那是什么?

若阿仪没找到,他必须传信回去,让所有人尽快帮着找。

赵挽华自然不会想到云眷舒已经混入了她的骁狼军。

她还在听武毅滔滔不绝,眼神充满了探究。

她这表哥,听江离说点评,其人大概就是:沙场将军,忠民爱国。

武照以以下犯上的名义卸去他兵权,将他们一家贬为庶人,这人为了不连累下属,不让武照制造杀戮,便以一身之力担下了所有罪责。

脱了军袍、丢了富贵,在渭城贫民窟里当一个农夫。

一做便是十年。

就算昔日的下属对他不在忠心。

他也毫无怨言。

这般的人物,最是有那仁爱之心。

“你说这么多也没用。若是此战役达不到本城主目的,自然会动用火药。”

“表妹,你若动用火药,枝阳城里的百姓该如何?他们会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

赵挽华有些许烦躁,她往泡好的热茶中丢了几块冰,随后抿了一口凉茶,道:

“那又如何?怪只怪枝阳守将不识时务,他都不在乎一城百姓生死,又何须我一个外人操心。”

“他是不知你这火药为何物,因而轻慢…”

赵挽华打断他,随意道:“哦,那便让他知道知道不就好了。”

武毅紧皱眉头,直视赵挽华,一身灰衣倒让他穿出了威严之感。

“会有其他办法可以助你拿下此城的……”

“哦?那你有吗?好歹也是做过十多年将军的人,相信你有法子,那便说来听听吧。”

“……”武毅默。

他虽领过兵打过不少胜仗,但那是在消息对称的情况下,根据战场形势做出有效的判断。

而今,十年封闭,是把利剑,也钝了。

这武周势力交替,官员变更不知几何,他知道的东西还不如赵挽华多。

能想出什么法子?

“给不出?那便靠边站吧。”

“我见表哥如此忧愁,那便多赠一句给表哥:本城主的骁狼军,决不能输。”

话落,帐内好一阵沉默。

赵挽华也不觉得尴尬,甚至神思开始游离。

羌海大王子身边,有一长得像金烈的异族人。

除了西域,何地部族会有如此容貌?南诏?还是没见过的其他三部?

看样子,羌谛似乎颇为尊敬。

六分金烈的外貌…

怎么身影还有些熟悉,更像是……

还没等赵挽华抓住灵感…

忽然,帐侧足有人高的荒草丛中突然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帐中女人便是赵挽华,兄弟们,杀了她!”

随着陌生男子的声音响起,几十道黑影接二连三的窜出。

冲出的瞬间,纷纷撕下伪装的黑衣,露出里面泛着银光的战甲来。

原来是枝阳派出的一小队突袭兵,竟不知如何绕过了战场,擒贼先擒王来了。

“保护城主!”

帐外的守卫军也动了。

两方人马立马战到了一处。

恶十领着狼王,戒备地半挡在了赵挽华身前,严肃道:“城主,您要不要先避一避?恶十怕血溅过来,扰了您清净。”

“不用。”

赵挽华示意恶十打开全部白帘,好奇地扫视起这一波偷袭的枝阳兵。

能想到这出奇袭,说明枝阳里虽有不少盲目自大的人,但并不全是毫无用处。

个别可能还剩一些脑子。

这部分人,等拿下枝阳后,让恶七将人才提溜出来,留作己用。

看着看着,赵挽华的面色开始古怪起来。

她甚至站了起来,走出了军帐。

恶十赶紧拿起角落里那把繁复花纹的红伞,为她遮阳。

她站近了些,只因守卫中有一小兵,长相平平无奇,是一张丢在大众中可以忽略不计的方脸虎目。

最让人奇怪的是,小兵手中拿的明明一柄普通的剑,却听剑刃刺破空气,发出低鸣之音,仿佛在回应用剑指人。

似有剑意。

且在一招一式、一收一刺之间,剑花如三千飞流的瀑布,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势不可挡。

一剑可挑三人。

剑法高超如江湖剑客。

最主要的,赵挽华觉得这人招式间,特别像姓云的某个人!

赵挽华额头青筋跳动,胸腔不停上下的剧烈起伏。

情绪动荡之下——

“咳…”

一大口鲜血从她口中溢出。

恶十顿时慌张无措,“城主!”

打斗中方脸虎目的“小兵”也是剑法一滞。

赵挽华挡开恶十关切搀扶的手。

遇见有一人神似,仅想到“云眷舒”三个字,她便如此难以自持。

果然……

扁岳的药就不该停!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深陷自我厌烦之中的赵挽华微垂着头,不再看任何人,整个人散发着阵阵寒气。

她胡乱抹去嘴角的血,声音萎靡冰冷:

“你等进入护卫军,是明慧亲自挑选出来的精英,是本城主手下的骁狼军,区区几个城兵,应付如此拖拉。”

“半盏茶,全部杀光。若不然,你们自裁吧。”

“是!”

齐天震响的回答。

赵挽华转身,回到帐中,闭眼盘腿调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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